葉雲水儘管著恐懼,可是看著地上被血染紅的積雪面積越來越大,顯然是這人受了不輕的傷,拋開自己上輩子學醫這一條,自己重新活了一次還是應做些善事,何況在這寺廟之中,更是應給自己積點兒功德,葉雲水心裡衡量一番,仍是打算救他.
雪地裡響著「咯吱咯吱」的聲音,卻是春月聽到了葉雲水剛剛的慘叫快步的跑了來,「大姑娘,你怎麼樣?」
「快過來,這人受傷了,幫我把他抬回去!」葉雲水一個人拖著那人的腿,顯然有些吃力,春月雖然年紀小卻經常幹活,倒是比葉雲水的力氣還大些,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將此人拖進了屋子,卻無力將他抬到床上,只好讓春月取了一床褥子鋪在地上,將那人滾到上面。
如此折騰一番,葉雲水已經是累的坐在地上沒了力氣,春月更是嚇的站在一旁哆嗦著看著那人身上的傷口,還在不斷的往外滲血,模樣甚是恐怖。
「去把箜真叫來,讓他去他師傅那裡要些傷藥,就說是我在院子耍傷了手,沒有大礙只需點兒傷藥即可,然後拿錢讓採買的胖和尚去山下的鋪子裡打上一桶燒酒,買一串干鴨腸子!」葉雲水時不時的過去探探那人鼻息,生怕他忽然死了過去。
春月一臉的猶豫,「大姑娘,讓胖和尚去買合適嗎?他畢竟是出家之人!」
「你告訴他,若他不肯去,我就將他前日裡在後山打鳥雀的事告訴戒律堂的師傅,讓他看著辦!」葉雲水急忙到自己的枕頭下掏出個荷包,從裡面拿了三塊碎銀子,「剩的給胖和尚,讓他在山下買點兒零嘴吃,不過東西要快給我拿回來!」
春月雖然不知自家姑娘要這些東西有什麼用,可再回頭看了一眼那傷者也顧不得許多,一溜小跑的出去了,而屋內只剩下葉雲水,她卻也沒停閒,一個人到後面的雪地裡撿了幾根粗大的樹枝回了屋,又去她院內燒炕的爐上煮了水,從未生過火的她也弄了好半天才勉強把灶膛點上,嗆的咳嗽不止,身上臉上被熏的煙,好像趴了爐膛的貓似的。
煮上了水,葉雲水便回屋尋了個漿洗過的單子,掏過剪子,將那單子剪成巴掌寬的布條,還留了幾個帕子大小的方塊,堆疊在一起備用,好容易忙乎完,葉雲水一**坐在地上看著那人喘粗氣,嘴裡不停的碎碎念著,「佛祖保佑,保佑此人別死,我這輩子救了人也算是積德行善,您老人家閒著的時候還是把我要嫁的那花花公子劈死,我救了這人的命換那糟粕人的命,也算是兩搭了!」
葉雲水正在屋內神叨叨的嘀咕著,春月已經回來進了院,後面還跟著個箜真,葉雲水怕箜真害怕,本是想把他打回去,可一想到這屋內是個男人,總需要有這個小人搭把手的時候,便留下了他。
顧不得給箜真解釋那許多,葉雲水讓春月將院門關上,開始了救人行動!
春月負責來回的端熱水,箜真負責遞物什,而葉雲水也顧不得什麼男女之別,把那人已經沾滿血的上衣褪去,那背上一條半尺長的血口子,深有半指,肉皮都翻在了外面,春月和箜真倆人都嚇了個激靈,小臉刷白,葉雲水也是心中一驚,醫學院裡什麼沒見過,可這麼重的傷讓她心裡也一哆嗦。
光看著是無用的,葉雲水的職業本能瞬間恢復,雖然條件差點兒,可也不是完全沒有法子,拿滾水燙過的方巾又浸了酒,朝著那人身上擦去,一股刺鼻的酒精味混著血腥味瀰漫在屋內,引得人胃內翻滾,春月捂著嘴跑了出去,箜真還在一旁堅持著打下手,看著葉雲水將鴨腸子用酒泡過,剪成絲狀,用針穿過將那翻開的**上。
這是葉雲水上輩子學過的東西,可她不是外科的,也只是課上走馬觀花的學了學理論,也從未這麼實踐過,這次卻是死馬當成活馬醫,拿他試試手了,若是任那傷口翻著不縫合,消毒不好引炎症,那這人就已經可以挖坑埋了!
葉雲水穿過幾針後便用燒酒再次的洗掉手上的污血,然後繼續將那傷口縫合,針腳也顧不得有多密,因傷口實在太長,看上去就好像一條趴著的多腳蟲子,箜真不停的咧嘴,不敢看卻又覺得自己是個男人,若是膽怯,葉雲水會擠兌他,可葉雲水此時可顧不得箜真那點兒心思,光是忙乎這傷口就夠她費心勞神了。
好容易將那傷口縫上,葉雲水又將箜真拿來的藥厚厚的撒在了上面,用那剪好的布條纏在那傷口上,箜真過來搭手,而春月顯然有些不願,葉雲水也沒多強求她,畢竟是古代的小女孩兒,已經起了男女之防的心思,她本人上輩子一個現代人,而這輩子已是個嫁那花花公子的命,對這些早已置之度外了。
將傷口包紮好,葉雲水又檢查了一遍此人其他地方的傷,一一消毒擦藥包紮,她本以為那人的胳膊腿會有骨折斷掉撿了幾根當夾板的樹棍,這會兒卻是用不上了。
忙乎了一通,葉雲水坐下喘口氣,卻覺已是酉時初刻,每日晚飯正是這個時候,便遣了春月去提食盒,她則留下了箜真陪自己,也是要囑咐這小和尚幾句。
「箜真,你知我為何沒有驚動寺廟的主持長老,獨自救此人?」葉雲水必須要跟箜真說清,否則這事若是傳了出去,她的名聲可就毀了,雖然葉雲水不在意這些,可畢竟是生活在這個時代,如果真的像過去碰下胳膊都成了失節,那她的小命可就危險了。
箜真似乎沒想到葉雲水問他這個問題,仔細思考了半晌卻是搖頭,「不知,請施主賜教。」
「先,此人的身份不明,他是誰?來自何處?又為何受了傷我們都不知曉,但最重要的是要先救此人性命,若是在通知主持長老等人前來恐怕要耽誤不少時辰,對吧?其次,我與春月是女眷,世道所謂男女授受不親,可此人傷在後山,又與我所居之處最近,若是傳了出去,於我名聲有礙,雖我不惜救人的心腸,卻不想為此而搭上名聲,可懂?」葉雲水輕聲慢語,只待箜真點頭後才繼續往下說,「所以我也希望你暫時不要將此事告知他人,等我後日離開此地,你再通知你師父師兄接管照顧此人,想必他們也會理解我的苦衷,你可能答應?」
箜真想了半晌,才點著小腦袋應道:「佛祖有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施主懷慈悲之心自然不應再被世俗戒條所擾,若師傅不問,小僧便不言,也不算觸了戒律,可行?」
葉雲水滿意的點頭,這小東西整天裝神弄鬼的還算是聰明,他能做到這一點就已經可以了。
留箜真在院內吃了齋飯,便讓他回去給他師傅報平安去了,春月拿著那沾滿血的衣服趁夜無人去漿洗,不然此人沒有換洗的衣物,也是不妥,總不能去偷人僧袍給他穿吧?
葉雲水獨坐在院內,滿心的惆悵,後日臘八,她就要正式面對自己葉府嫡女的身份,面對那不曾見過的父親、刻薄的嫡母和一眾毫不相干的兄弟姐妹,而自己勢單力薄個女人,又如何與命運抗爭?
同是一彎玄月,同是漫天星辰,同是蒼穹夜幕,同是一個人,可一切卻又都不一樣了。
等著春月歸來,葉雲水便跟她在外間的塌上擠著睡下了,雖然那傷者未睡在床上,可男女同屋而居她仍是介意的,或許是勞累了一日,葉雲水躺下不久便睡著。
夢裡,她似乎感覺有一個目光在注視著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到她真的看清,卻是那人雪地上回眸的凜冽凶光!葉雲水忽然驚醒,才覺被驚了一身冷汗,而此時寺廟卻響起了一片嘈雜之聲,連與正殿大門隔這麼遠都能隱隱聽到!
「大姑娘,你怎麼了?」春月被葉雲水擾醒,卻看到她臉色蒼白的坐在床上呆。
葉雲水穿好了衣服本欲走到院外去瞧瞧,忽然想起那內間裡還有個人,心中突然大駭,不會是這個人被現找到這裡來了吧?那我可就跳河都說不清了了,想著,葉雲水匆匆奔進內間,一件讓她更覺得不可思議的事生了!
那人,居然失蹤了!
小遊戲,等你來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