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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六卷 沙場魔王 17 抉擇己魂 文 / 明魂

    第六卷沙場魔王17抉擇己魂

    兩人面對面跪在草叢裡,齊猴子在仰望星空呆,對面的二狗眼睛瞬也不瞬的看著他。

    此刻二狗不像剛才隨時可以掐死齊猴子的凶神惡煞模樣了,反而是用看著珍寶那種小心翼翼的眼神盯著齊猴子。

    二狗攛掇齊猴子燒營,並冒著生命危險夜裡翻山來到敵軍腳下,自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先,下山燒營這件事,無論夜裡下山還是潛進到敵營附近,都是一個不小心就死無葬身之地的冒險;

    平時無利不起早的二狗分析了自己的處境,他只有三個選擇:

    第一:堅守清風山;

    這意味著以自己一方這越來越少的兵力和不穩固的軍心,和那些如狼似虎、源源不斷的官兵血戰,這幾乎必死無疑,除非高狐狸真瘋了,真找了援兵回來;

    第二:殺齊猴子,朝蕭翰送級請降。

    因為李炭頭一招鮮吃遍天,他先帶著自己人馬投降了;自己不能空手去,否則很危險;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這一招就是用自己的命進行賭博,賭蕭翰說話算話不算話;他謝家虎當年騙了蕭景逸,在蕭家堡內部打開了花,手上蕭景逸的血可是淋漓的往下流呢;他也親眼看過蕭景逸如何言而無信的,也看過他兒子蕭翰是如何殘忍如魔鬼的把人命往上填;這一選擇也許比第一選擇生還幾率更高,但是也更嚇人。

    第三:就是騙齊猴子領著自己從正中下山。

    這個有多冒險也不要說了。

    而是三個選擇都是小命岌岌可危中拼著一死求生,謝家虎覺的第三個選擇還算好的。

    因為起碼命是握在自己手裡,不是第一選擇慢慢被耗死,也不是第二選擇是賭和自己有殺父之仇的魔鬼會不會真是個君子;而是憑自己的運氣和努力在不可能中開出一條路來。

    現在他做到了

    但卻沒有還沒做完。

    他還需要齊猴子。

    儘管從新寨背後的老營防禦如此鬆懈來看,老營後面通向高郵的各條大路防禦巡邏也好不到哪裡去,他二狗賭對了一把,然而光憑逃到這,還不夠,他需要馬匹。

    以二狗對三狗的看法:要是他和齊猴子都失蹤了,明天三狗是不敢投降的;但是後天就非常難說了。

    這樣不過兩三天功夫,蕭翰就知道兩人從背後走了,蕭翰一樣也能用天羅地網找到他。

    如何找馬匹呢?當然是求之於敵人。

    既然齊猴子連潛進去放火都想幹,潛進去偷匹馬也可以一搏

    就算被敵人現了有人偷馬,只要能衝出去;以二狗對官軍的判斷,這群吃貨不一定敢朝蕭翰報告,報告不就是等於說自己防守鬆懈找死嗎?;就算報告,這報告也不一定能傳遞到蕭翰手裡;就算蕭翰知道了,面對兩個身份不明的潛入偷馬賊和面前的清風寨來講,哪個重要?

    還是有時間逃得足夠遠

    只是偷馬和逃跑這個事,二狗就離不了齊猴子了。

    要是現在野外樹上拴著匹馬,也許二狗這個連親弟弟都可以拋棄的傢伙,會直接掐死齊猴子,埋進土裡,自己揚長而去了。

    但是現在要偷馬要逃命,多個幫手就多把力,更何況齊猴子可是身經百戰的好手。

    因此二狗巴巴的期望說服他。

    看著齊猴子茫然呆,身體散的不再是野獸一般的殺氣,而是一種鬆軟無力的騾馬氣息了,二狗諂媚的笑著,替齊猴子把腰裡沉重的引火袋子拿下來,替齊猴子捏著肩膀,嘴裡說著興高采烈的話:

    「猴子,我就說了嘛,你看著就福大命大,死不了的不要再理那座鳥山了,咱們倆現在和那山一點關係也沒有了,和官軍和高狐狸,都沒點關係了,咱們重新做回咱們自己了你不再是猴子了」

    「那我是誰?」宛如夢遊一般,齊猴子把視線從那座黑黝黝的血海之山上移開。

    「你……你可以是任何人啊」二狗猶豫了一下,笑了起來:「咱們弟兄遠走高飛之後,搞點錢財和玩的一樣輕鬆,那時候你在誰也不認識你的地方買個官府文書,比如……比如你就變成王大少了你生在山東你從來不認識高狐狸、蕭景逸、蕭翰、謝家侯這些鳥人你連雞都沒殺過你天天吃齋念佛你從來沒當過山賊」

    說著二狗抖了抖手裡的引火包裹,笑道:「就好比再不需要這東西了,你渾身一身輕了吧?」

    「我從來沒當過山賊?我和清風山一定關係也沒有了?我也不再需要用命去保衛那山寨了?我再也不需要承擔對師叔的任何許諾了?」這些念頭紛亂的的在齊猴子腦海裡橫衝直闖,衝開他來之前必死的決心、踢飛他挑戰官軍大營的勇氣、挪開他背後那座山和上面的弟兄壓在他心頭的重負、模糊他和高狐狸之間那繫於生死之間的信念親情紐帶。

    一瞬間,齊猴子只覺的自己的手腳筋都沒了,連脊樑骨都軟掉了,渾身軟塌塌的就像往地上躺。

    看著齊烈風的表情和動作,二狗就知道自己說動他了:在璀璨自由的夜空下,在清新暢快的夜風裡,那些動不動就要拿命來賭、拿血來拼的玩意怎麼還不會灰飛煙滅。

    二狗上前一挪膝蓋,扶住渾身顫如同得了熱病的猴子,笑道:「逃出生天的感覺真好對不對?你剛剛還沒意識到吧,呵呵。不過現在還不是喝一杯仰天大笑的時候,你和我還要冒險潛入這老營偷兩匹馬,然後就海闊天空了王大少記住,這次是為了咱們自己拚命」

    猴子含糊的回答著。

    就在這時一隊巡邏兵點著火把從這邊經過,火光透過寨門影射到了這邊,二狗立刻利索的把齊猴子壓在草叢裡。

    看火光走遠,黑暗復臨,二狗翻身爬起,半跪在地上,一手摁住腰刀,一手拉住地上齊猴子的衣服猛地一拉,叫道:「拚命的時刻到了」

    然而這一拉差點讓二狗摔個狗吃屎。

    因為根本沒拉動。

    現在二狗蓄勢而如同豹子,他本以為手裡拉得也是頭豹子,只要一扯,對方就會和他一躍而出撲向獵物,卻沒想到手裡的齊猴子重得像具屍體。

    驚異的扭頭一看,二狗只見齊猴子死死的趴在地上,根本就沒爬起來的意思,盯著前方敵營的眼神裡全是恐懼。

    「你**你怎麼了?」二狗又驚又惱的附耳低吼道。

    齊猴子趴在那裡,心裡也知道應該爬起來跟著二狗撲出去,卻怎麼也不敢動。

    剛剛他現了自己的自由之身,和清風寨一切再無干係了,然而和那些山賊的事沒有關係,什麼樣的情景會佔據他的心展開對未來的想像呢?

    自然是以前他還不是山賊的時候的情景歷歷過目。

    在賭場賭博的情景、在酒館湊錢買酒的場景、和旅店老闆娘那個潑婦在大街上互相對罵的情景,這一切並沒有讓齊猴子感到自由的興奮和解脫,卻讓他加倍的恐懼。

    不是解脫,是恐懼。

    就以前他那些不起眼的生活,如何能和山賊生涯相比?

    在炙熱得燒痛呼吸道的喘息間,在黃土飛揚的沙土地戰場上,他用他的大菜刀劈下敵人的半截胳膊或小腿,用頭面衝開飛濺在空中還溫熱的血雨,了賬敵人;

    在要塞後,看著下面對著自己捅來的如林長矛,居高臨下的用自己的長矛對著捅進去,那一下手感不是手感覺來的,那時候手早麻了,就算石頭也許都捅得進去,而是耳聽慘叫眼見飛血得來的;

    在那些奇形怪狀猙獰可怖的弟兄中間,指揮他們去幹這幹那,和他們一起喝酒喝到吐,一起吹牛,並在感覺很長的時間裡,他把這些傢伙的性命存在自己心裡,為了大家的性命去拎著腦袋浴血廝殺;

    還有師叔高狐狸作為山寨老大、江湖老大的那種派頭,那種身為一個悍匪所表現出來的威壓,那種頭上有師叔老大罩著自己的安全感;

    這一切血雨紛飛的記憶、殺人與被殺的戰場死鬥、並肩戰鬥與生活的歸屬感,又豈能是他入伙之前那些市井小事所能比的。

    在不久之前,齊猴子就好比一個肩膀擔了萬斤重擔的挑夫,瞅著前面橫亙而上的漫長檯階,儘管知道自己也許擔不到山頂就會完蛋;但是是下了決心的,是咬著牙一定要上去的,是不顧一切的;

    但若這萬斤重擔突然沒了,對這個剛剛咬牙切齒全力以赴的挑夫而講,雖然重擔壓得他渾身抖還能拚命前行,但突然沒了,他也並非會如飛般直上山巔,而往往是渾身抖立刻癱軟在地,連一根小指頭也動不了了。

    齊猴子就是這樣,癱軟在地,一根小指頭也動不了。

    看著那老營,齊猴子剛剛還咬牙切齒要不惜一死潛進去放火呢,現在被昔日高郵混混的心鬧迷糊的他連面對那敵營站起來的勇氣都沒有了,那個小混混可絕對沒有膽面對一群官軍的大營衝進去放火殺人,想都沒想過。

    只想就這樣趴著,直到永遠。

    但是此刻生死攸關,剛剛遊說多了一個幫手的二狗怎麼能容忍齊猴子這樣突然半死不活的,他面露猙獰的俯下身子,一把把齊猴子拖了出來,扳著齊猴子的後腦勺,讓他的臉對著自己,他低聲嘶吼道:「王八蛋,別你媽裝死拖我後腿?你**,信不信老子就弄死你?嗯?」

    二狗那猙獰的咆哮在星月之下看起來如同一頭要吃人的狼,但是這起了作用。

    齊猴子愣了一下,然後心裡也猛地一怒,因為他內心裡根本就不懼這張臉。

    在山寨之時,二狗人品太渣,有利就強,有危險就躲,齊猴子敢指著這張臉的鼻子痛罵,因為他背後是和他同仇敵愾的弟兄們,大家受夠了這崽子的氣、拉夠了這崽子買來的死豬肉的稀,齊猴子甚至想打他,山寨裡要是真翻臉打起來,估計會一群人幫著齊猴子揍二狗,所以齊猴子從不懼怕二狗和三狗弟兄。

    但此刻不同,這對二狗的憤怒如閃電般劃過迷惑混亂的齊猴子的內心,突然之間他回歸了自己的角色,宛如站在山寨悍匪和高郵混混之間的獨木橋上,左右都可以審視,包括此刻的局面。

    他看著二狗那猙獰的嘴臉,想到這個小子為了自己活命連自己的親弟弟都扔在後面等死,這種無情無義的禽獸就是今後自己王大少的夥伴?

    這還不如一人浪跡江湖好呢

    也肯定是會一人浪跡江湖,誰能受得了這種見利忘義、完全沒人性的傢伙?

    一個人?

    拋棄一切的使命和熱血,僅僅為了一條命活著,就像師叔臨走時說的那樣,螞蟻死了,有同伴抬回土穴,自己死了,誰也不會在意,誰也不會知道。

    煢煢孑立,孤獨一身,直到最後不知死在哪個骯髒的角落裡,比死狗都不如。

    齊猴子扭頭看了看背後的清風山,想了想上面那些弟兄們,突然間,心裡一股熱血沸騰起來:怕他個狗屁和狗日的蕭翰對著砍活得真娘痛快

    這激動得他渾身顫的熱血就是他從高郵混混重新跳回死亡威脅的山寨悍匪的感覺,就如同那癱軟無力是他從山寨悍匪跳入高郵混混的感覺一般。

    幾乎就是憑著血氣,剛剛從清風寨爬下來要燒了蕭翰大營的悍匪齊猴子回來了

    他手一身,胳膊卡住了扳著自己脖子的二狗手臂,接著腳下力,腰部一擰,胳膊壓著二狗胳膊關節一壓,二狗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就被齊猴子反轉自己胳膊到背後,他也跟著變成了背朝齊猴子了。

    齊猴子坐在地上腳一踹,身子順著二狗去勢一撲,就變成了齊猴子壓在二狗背後,把二狗摁在地上,而且若他樂意,隨時可以扭斷鉗在二人之間的二狗胳膊關節。

    「草你**二狗」齊猴子附耳在二狗耳邊怒罵道。

    「啊?猴子?你…你怎麼了…」二狗被制住,頓時不復剛才的猙獰的囂張,反而滿頭流汗,連說話也結結巴巴了:「別這樣啊……咱們可就在官軍大營邊上呢…….都好兄弟,有話好說,別突然翻臉啊…….」

    齊猴子猶豫了一下,說道:「你要逃命就給我滾蛋老子一定要點了這個大營要是你敢給我添亂,我就直接把你剁成排骨」

    「好說好說寨主你義蓋雲天寨主你英雄無敵屬下敬祝寨主馬到成功」胳膊被拗到背後,見識過齊猴子辣手的二狗流著冷汗,慌不迭的求饒。

    齊猴子狠狠的放開二狗,自己退了開去,撿起了地上的引火包裹再次繫在腰上,慢慢的抽出他的大菜刀,作勢就要往營寨靠近。

    「哎,寨主,我呢?我呢?我幹什麼?」二狗看齊猴子不理他了,他一人蹲在草叢裡,頓時慌了神,趕緊爬過來拉住齊猴子的褲腳小聲叫道。

    「我他**的管你幹什麼?你不是要逃嗎?大路在那邊趕緊滾」齊猴子沒好氣的小聲朝他叫道。

    「我一個人?我一個人怎麼滾?」二狗死死拉住齊猴子褲腳,又是抱又是拖的,把齊猴子又拖得蹲了下來。

    「你**不下山之前就要逃命嗎?現在不滾還想幹嘛?小爺又沒有捆著你不需要你這種垃圾跟著小爺」齊猴子蹲在那裡真以訓斥狗的態度對著二狗叫囂。

    但是二狗沒有脾氣,雖然齊猴子那口氣太不把他當人看,但他連連點頭,等齊猴子完火,他諂媚的笑著說:「寨主啊,您看,您一個人孤身要去點火?這太危險了難道您不需要個幫手嗎?」

    「什麼?你也要跟著我進去?你腦子裡有什麼?你不怕死了?瘋狗病上腦?」齊猴子倒抽了一口涼氣。

    二狗嘿嘿笑著,指著那營寨說道:「大英雄啊,您就沒想過退路嗎?咱們一起進去,到時候,您先和我找到馬廄,咱們偷幾匹馬備著,您想想啊,您點完火也得需要逃命啊到時候前後營都被火光驚動,官兵遍地都是,就算您得手,你一雙腳能逃回清風山上嗎?還不得需要馬嗎?」

    說著,二狗賊眉鼠眼的一攤手:「看看,咱們不都需要進去、偷馬、衝出來嗎?那時候再各奔東西好了。這各取所需,還能互相幫忙多好啊」

    「好你媽你太奸了」齊猴子驚得眉毛都豎起來了,喃喃道:「這你也早盤算好了吧?」

    二狗嘿嘿奸笑著表示默認了。

    在二狗的盤算中,確實考慮到了萬一齊猴子真被高狐狸鬼迷心竅了,非得誓死要為清風寨而死了,那樣的話,對二狗也沒壞處。

    齊猴子和他進去,一起行動,殺殺人、偷偷衣服、搶搶馬,等馬匹到手之後,齊猴子就自己放火燒營,那時候官軍肯定大亂,兩人就趁亂衝出這防禦鬆懈的老營。然後齊猴子一路狂奔衝過空場這段短路回清風山,他則朝相反方向逃命而去

    此事裡二狗的角色不就是個僱傭殺手嗎?

    這種工作,二狗三狗也做過不少,上次潛入清風寨放出齊猴子一起打開暗門不就是這一套嗎?

    只不過現在為了活命,不要工錢而已。

    而且這種情況對二狗來講好很多,齊猴子那時候會遇到從新寨匆匆來援的官兵,肯定吸引官軍注意力,到官兵一起混亂追趕圍堵齊猴子的時候,誰還會在乎趁黑朝相反方向逃的他呢?

    只不過二狗覺的齊猴子沒這麼蠢,要是不帶著齊猴子跑,自己跑讓齊猴子繼續做這不要命的勾當,怕齊猴子嫉妒自己的聰明翻臉砍自己,這種危險的工作,若是不一條心,肯定出事,所以他索性說穿了,一起逃。

    沒想到齊猴子這麼蠢

    二狗其實心裡非常開心。

    「哈寨主,那咱們就動手」二狗點頭哈腰的一指那老營,齊猴子咬了咬牙,貓著腰朝著那寨牆壕溝跑去,敏捷得如同一隻在黑夜裡疾奔的狸貓。

    二狗緊隨其後,長刀在手,左顧右盼,腳下卻一點聲音也沒有,如同跟在狸貓後面尋找獵物的豹子。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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