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一刀怎麼摔倒的,已經衝到白袍客近前的無相看得清清楚楚.
一直猛衝敵人正面的無相死盯著的自然是敵人手裡那支神出鬼沒的槍尖,他眼睜睜的看著白袍客面對猛衝而來的他,突然側了臉,一絲可怕的微笑。
「他知道劉一刀到了他背後了!」無相冷笑,卻不驚慌,就等著看白袍客怎麼應對背後如潛行猛虎急撲而至的劉一刀。
然而白袍客並不像無相希望的那樣驚慌失措,斜向躍開保持槍距,他腳下根本動也不動,卻伸直了握槍的手,那槍尖對著無相慢慢伸了出去。
「不回身迎敵?怎麼回事?」無相驚恐,手裡的刀握得更緊。
要知道,任何武器攻擊敵人,都要先撤一下,若白袍客要用槍刺無相,必然回拉手臂,槍尖朝後縮,此刻卻對著無相伸直手臂。
這怎麼攻擊?更何況面對前後夾攻!
就在無相迷惑之際,只見白袍客身前的槍尖猛然朝後滑去,好像一條逃竄的銀蛇,唰的一聲直縮入白袍客肋下,他朝後刺槍!
無刃的槍梢無聲無息的貼著地面捅了出去,正正刺中剛剛踩地劉一刀的最前左腿小腿正面。
這一下,並沒有多少力量,力量全部是正飛沖的劉一刀自己壓上來的。
就好像全力奔跑的人突然被一根木棍絆到腳腕,只會有一個下場,立刻摔倒!
看劉一刀重重摔在地上,無相不是恐懼或者焦急,而是大喜過望!
因為白袍客攻擊了劉一刀,此刻手握著槍身前段,根本無法對正面攻擊,對於同樣正面衝擊而至盾刀雙全的無相,簡直是赤手空拳一般!
況且背後已不是劉一刀一個人了!
劉一刀摔倒在地,瞬間因為迷惑和恐懼而手足無措,然而這不過是喘息間的事,下一刻,劉一刀已經明白了情況,他倉皇地翻身而起,就要撲出殺敵。
然而沒等他看清面前白袍客和無相的戰況,一人從他身邊躍過,空中一聲大吼:「殺」。
劉一刀登時大喜過望,這聲音正是小少爺蕭翰的!
猛地抬起頭,只見大吼的無相已經差不多和白袍客對面而立了,竟然是肉搏一般了,而他們身後,手握鋼刀的蕭翰正躍向白袍客背後,戰甲在月光下**一片粼粼的銀光,好像一條巨大的魚在空中衝向敵人。
蕭翰雖然臨敵經驗不豐富,但畢竟也是個不折不扣的武林高手,此刻能來援正是天降奇兵。
原來剛剛蕭翰又和那小湯拼了一招,那小湯衝擊得很猛,家丁根本就不是這勢不可擋之人的對手,眨眼間就衝到了劉八三的馬前,三個手下站位不好,擋住了因為連續硬碰硬不得不平靜氣息的蕭翰。
他扭頭一看,正看到無相和劉一刀正雙人直衝槍手。
此刻,蕭翰也表現了一個高手判斷戰局的潛質:他覺的這刀客武功真硬,和自己不相伯仲,要拿下來勢必多費功夫,然而還活著的三個家丁卻是笨蛋,不怕對手猛如虎,就怕友軍笨如狗。
此刻他有些後悔為何沒有帶張九六(張士德)前來,猴子受傷不能來是遺憾,這兩人據他觀察是手下武藝最好的。
現在這些家丁欺負人可以,但是和刀客這種高手過招就明顯露了怯,只能虛張聲勢的自保。
而且他見過槍手和刀客偽裝成病人來看病,從表現來看,槍手不僅地位高於刀客,武藝也更強。
與其在這裡一對一,不如加入圍殺槍手的戰場,三對一滅了這高手,再反手消滅刀客。
反正三個手下長短兵器都有,足以拖延一下。
念及至此,蕭翰不理刀客,也不再管三個家丁,卻反而轉身朝劉一刀這邊衝來。
雙方距離很近,蕭翰眼睜睜的看著劉一刀被偷襲摔倒,自己提刀躍過直奔白袍客而去。
士氣大振的劉一刀也大吼一聲,不理左腿冰冷般的疼痛,揮刀殺了出去。
三個高手呈品字形圍攻當中的白袍槍手。
剎那間局勢竟然要變成三英戰呂布,而且刀手肉搏短距離中的三刀對長槍,面對無相、蕭翰、劉一刀三個用刀高手的合圍,長槍必死!
面對此絕地,白袍客做出了令後面衝擊的蕭翰、劉一刀瞠目結舌的行動。
他沒有任何閃避三面夾擊的意思,而是直衝面對面的無相,無相手中刀盾俱全,而這個敵人手裡只有一把再也施展不開的長槍,他甚至連握槍手位置都沒變,就那樣抓著槍身前端,若長槍是個人,那麼他簡直是掐著這人的脖子在衝擊,這種姿勢?長槍怕是連匕的威力也沒有。
一句話,這個人不管後面兩人,甚至對面前的無相也視如無物。
他若不是瘋子,便是想自殺!
無相眼見白袍客掐著槍脖子朝自己猛衝,也是吃了一驚,兩人距離很近,剎那間便已經面對面,無相哪裡會心慈手軟,虎吼一聲,刀光如雪,刀聲如嘯,朝著那白袍客迎面劈了過去。
此刻緊追敵人背後的蕭翰看的清楚,那把長槍陡然豎了起來,緊緊貼著白袍客手肘,從他這裡看去,簡直是一個人倒提一把巨長的寶劍,槍尾竟然對準了天上的圓月。
那白袍客就這樣提劍一般倒提著巨大的長槍,而身形卻依然靈活得如鬼魅一般,身子一側,避開一刀,右手好像要拳擊一般猛擊無相,竟然是不折不扣的空手破刀打法!
無相一刀砍空,那刀在他手裡輕盈得如同羽毛一般,順勢在空中劃了個弧線,直劈變成了橫斬敵人腰腹;同時縮頭提盾,木盾遮住了自己左邊大半個身體,然後猛力的把巨大的盾牌橫擊出去,扯開妄圖進行摔技等意圖的任何敵人,這種迅疾的功夫別說是空手破刀,即便是刀砍過來也擋得住。
只一下,白袍客的胸口貼住了巨大的盾牌,左手猛地抓著了盾牌邊沿,然後這正揮動的盾牌好像把他朝著左後方砸了出去
然而對方並不是空手,而是提著一根長槍,這本應該是累贅的槍,這個敵人竟然舉重若輕的當成了短劍來用!
在蕭翰、劉一刀看來,兩個敵人竟然好像一下子撞在了一起,那距離並非是刀手喜歡的距離,這甚至是刀的盲區了。
大吼一聲,一步跨到的蕭翰二話不說,雙手高舉鋼刀過頭直砍那白袍客的後心,這一刀若砍實,也許可以把人劈成兩片。
僅僅慢他半步的劉一刀也挺刀刺向白袍客,只是他不得不放低了力道,以防一刀同時捅穿了敵人和無相,兩人離得實在太近,幾乎就是隔著面盾牌貼身而搏。
然而蕭翰一刀還沒砍至,面前已經狂風大作,白袍客和無相好像兩條角力的大魚,不知怎麼地,突然轉了起來,好像面前一個巨大的走馬燈,剛剛還是白袍客後心對著蕭翰,現在無相猛地被旋轉了過來,出現在了蕭翰面前,而那白袍客躲進了無相身軀猛動的黑風之後,白袍閃現,宛若黑色森林中的白色鬼火。
蕭翰大驚失色,全力所之劈砍並無法收回,倉皇間只能全力剎住前衝的腳步,地上上響起一聲刺耳的尖叫,那是石板被靴子猛踩的巨疼嘶吼,同時猛拉雙手,這瞬間,手裡的那把刀不再是一往無前的怒虎,而變成了一頭狂的瘋牛,在和朝後拉它的蕭翰死命角力。
然而刀太猛,而情況變得太急。
儘管全力收刀,在護心銅鏡被劈碎的怪響之中,那頭狂的瘋牛——刀刃還是劈進了無相的後背,然後才得意而不情願的從無相身體中彈跳出來,刀柄還狠狠撞上了主人的前心,當滿臉驚駭的蕭翰握著染血長刀「蹬蹬蹬」踉蹌回退的時候,他和無相之間已經是血雨腥風。
無相沒有慘叫。
因為無相在蕭翰劈中他之前,幾乎就已經死了!
這一點劉一刀最清楚。
在蕭翰誤劈無相後面瞬間,在那雙有力的手推動下,無相這具跑馬燈繼續轉。
先擋了蕭翰一刀,接著又面向了劉一刀,成了白袍客面前的一面肉盾。
而推動這還溫暖肉盾的,是和無相面對面而立的白袍客,他一手握住無相右肩,另一隻手卻是握著插在無相左邊脖子裡的槍桿子!
此刻的無相頭歪在一邊肩膀上,表情迷離,兩條腿還沒有軟,只是東倒西歪的隨著白袍客推動,而他的脖子上卻好像長出了一根一人多高的槍桿,而這槍桿頂著月亮。
剛剛白袍客和無相只對陣了一回合,而就在這石光電火的瞬間,敵人躲開兩下刀擊,竟然把長槍當成匕使用,從盾牌上端迅疾無比刺了進去,一下就刺入了無相這少林高手的脖子。
而敵人下手太快,刺入無相脖子之後,竟然還利用無相身體的慣性,順勢用他的身體當了自己的肉盾牌,而這脖子被刺入的瞬息之後,無相竟然還沒死透。
劉一刀清楚無比看到蕭翰一刀劈中這和尚後背後,無相竟然還吐了一大口血,全吐在和他面對面幾乎摟在一起的白袍客身上的白袍上。
此刻白袍客轉過身來在無相背後對著劉一刀,依稀可見他一襲白衣上瞬間開出了無數紅色梅花,而他面前是個搖搖擺擺的巨大和尚。
何等可怕的情景!
連劉一刀這種江湖混久了的老手都好似被鬼附了一般,兩腿軟,全身冷,連遞出去的刀都軟了。
正對這一刀的是無相巨大的禿腦殼和鮮血淋漓的後背,劉一刀瞬間收回了頭,也像剛剛蕭翰一般,雙手高舉刀過頭,大吼一聲繼續衝前。
毫無疑問,無相背後的敵人簡直就是鬼!
對這種可怕的鬼魅而言,什麼刀技比得上開山劈有用?
而他旁邊,蕭翰也看到了無相脖子上長出的那巨大東西到底是什麼?
眼珠子差點瞪出來的他,愣了片刻再次舉刀衝前,嘴裡出的卻是不似人聲的嘶吼,若不吼出來,他也許會扭頭就跑!
白袍客看著兩個幾乎一模一樣拚命姿勢衝上來的高手,猛地一扯無相身體,頓時無相巨大的軀體聽話的自己轉了一個圈,從背對二人,變成了面對蕭翰,而那根長槍卻握在那有力的手裡根本動也不動,無相脖子就好像窯匠放在轉盤上旋轉的泥團,不動的槍刃在轉動的血與骨肉中吱吱作響,但容易得好像是在麵團中划動一般。
面對已死的無相面目,蕭翰攻勢頓時一窒,愣了一下,而劉一刀還在沖,他已經明白若不拚死一搏,今夜自己有命沒命離開這裡真是大問題了。
果然如敵人所言:這裡沒有逆賊,只會有活人和死人。
小遊戲,等你來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