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毒珠很珍貴?」我問.
「現在世上就只有這麼一顆。」小婉道。
「你幫我,是要把它送給我?」
「不錯。」她點頭。
「這麼珍貴的東西,為什麼送給我?」我問道。天上有掉餡餅的事嗎?
她看著我,說道:「因為我要你……帶我走。」
拜託,話要說完整,意思相差太多了。
「你完全可以一個人離開,大荒村的人也攔不住你吧?」
小婉道:「可我不熟悉外面的世界,毒也不是萬能的。」
我點點頭:「沒問題,我帶你走。你喜不喜歡花,就住在鮮花之城怎麼樣?四季常春花滿城,處處美景,處處香。」
「真有那樣的地方?」她握住我的手,一臉的嚮往。
「當然有。到時候你再找一個如意郎君,從此快快樂樂的生活著,讓城裡的人都羨慕。」
「找你不行嗎?」她拉著我的手,看著我。
「不行。」我抽回手。
「你已經有了意中人?」她問。
「是。」我答道。
「那對不起了,」她說道,「我不能把百毒珠給你,因為我要你帶我走,其實是想……出去以後你可以照顧我,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我們才認識兩天,還不太熟。」
「三天。」
「什麼三天?」
「我們認識三天了。」她歎道。
「再見。」我說道,轉身就走。才認識兩天就這樣,真讓人害怕,如果是認識一個月,那非得粘在身上,甩都甩不掉了。
「等一下。」她說道。
「小婉,能不能把話一次說完?」
「給。」她把百毒珠遞了過來。
我一邊接過,一邊問道:「為什麼?你改變主意了?」
「對感情認真的人都是信守承諾的人,我只是在試探你,幸好你沒讓我失望。」她說道。
「哦。」我相信才怪。不管信不信,我先把百毒珠服下。過了一會,系統提示:「你身中百毒……你無法再中毒,毒素免疫力百分之百。」
哈哈,百分之百毒素免疫力,百毒不侵啊!這個毒中的漂亮!
「百毒珠有沒有副作用?」我心裡狂喜,但臉上卻比無風時的湖面還要平靜。
「副作用?」
「就是對身體不好的影響。」
「永遠中毒,死不了。其他沒什麼了。」小婉道。
「能不能解?」
「不能。」她肯定的說。
「死了也不能解?」
「死了還需要解嗎?」她疑惑道。
看來她不知道玩家的事。據我估計,這個百毒珠既然是中毒,掛了之後就會自然解除,所以我一定不能掛。以我此時的武功,又不畏懼毒物,想掛也是很難的。
「謝謝,謝謝你讓我中了毒。」我說道。
她笑了笑:「明天中午藥力才會完全揮,那時你就可以去取無悔槍了,祝你成功。」
「哦。」我答道。
藥力完全揮?現在免疫能力已經是百分之百了,難道明天中午能達到百分之兩百?那完全沒有必要。她在說謊!為什麼要讓我明天中午才去取無悔槍?還有,她既然是大荒村的人,為什麼不保護鎮村之寶,反而希望我去拿?
「小婉,你真的只有這麼一個條件?」
「怎麼,你不信?」
「我只是覺得太簡單了。」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出去以後,一切吃穿用度你都要負責,可別嫌麻煩。」她說道。
「沒問題。你是大荒村的人?」
「是啊,怎麼了?」
「為什麼你不保護鎮村之寶?」我盯著她。
她冷冷看著我:「你還有什麼問題,幹嗎不一塊說出來!」
「就這一個。」
對視一陣,她眼神越來越冷,我眼神越來越平靜。
「好,我告訴你!」她咬著嘴唇,「我母親被村裡的人強暴,所以我要報仇,搶走他們的無悔槍,讓他們下地獄!你滿意了?」
搶走無悔槍而已,就能讓他們下地獄?我雖然仍有疑惑,但大體明白了她的想法。
「對不起,又讓你想起了傷心往事。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當別人的工具,只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我說道。
她轉頭看著油燈,不再理我。
好了,現在只剩下一個問題,為什麼讓我明天中午去取無悔槍。
我試探道:「夜深了,不打擾你了,告辭。」說著,我向外走去。
「你去哪?」她沒有回頭。
「去取無悔槍。」我一隻腳邁出了屋子。
「回來!」她焦急的說,匆忙轉身,忽然間又像意識到了什麼,急忙壓制住急躁的心態。
「怎麼了?」我問道。
「這麼晚了,上山不方便,還是明天再去吧。今晚先在這裡休息……難道你害怕跟我在一起嗎?」她的眼神異常誘人。
「怕極了,所以才走。你在這裡等我,取了無悔槍我再來接你離開。」我一閃身,消失在黑暗中。
「回來——」小婉大叫,忽然「哎呀」一聲。
我其實是假裝離開,這時又回到門口,正看見她倒在地上,好像是崴了腳,她疼的直流汗。
「怎麼這麼不小心。」我走到她身邊,查看她的腳踝。
「有件事忘了告訴你,一時著急……」她輕聲說,不知怎麼回事,白裙漸漸拉了起來,露出了雪白的一段大腿。
分明是崴了腳,她為什麼把裙子拉起來,大腿又沒傷……腳好像也沒崴……
「騙子!混蛋!」她大叫,手裡多了一把剪刀,向我刺過來。
別看她不會武功,可也夠凶悍的,我閃。她一下刺空,用力過猛,向著床頭撲去,接著叫了一聲,倒在地上不動了。我剛要出門,忽然瞥見床頭上的血跡,急忙回身查看。原來她撞在床頭擋板上,撞破了額頭,失血過多,暈了過去。
我急忙拿出金瘡藥,敷在她的傷口上,但鮮血湧出,把藥粉都衝散了。手指輕壓住傷口四周,以內力控制血液的流動,再以金瘡藥敷上,總算止住了鮮血。拿出一條白綾包紮傷口,繞到她的腦後,繫了一圈。處理完傷口後,這才把她抱到床上。
我想離開都不行了,她失血太多,臉色蒼白如紙,生命虛弱的如同桌上的那盞油燈,稍大的風就能把她吹滅。她的脈搏忽強忽弱,心跳忽快忽慢,眉頭時而緊緊皺起,時而又略微舒緩,不知正在經歷什麼樣的夢境。
我拿出一把椅子坐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她,蒼白的臉,蒼白的唇,長長的睫毛偶爾顫動,不知在擔心什麼。
她到底在隱瞞什麼?為什麼忽然間拿剪刀刺我?為什麼一定讓我中午去取無悔槍?無悔槍又藏著什麼樣的秘密?
我滿腹疑團,很想現在去取無悔槍,但又放心不下她,她不止救了我,還給了我百毒珠,對我幫助良多,我自然不能一走了之。說起來,她之所以受傷,我也有一部分責任。
風吹進來,晃動著那盞油燈。夜深了,山中寒氣愈盛。我拿出一件披風,蓋在她身上。又拿出些食物吃了,四處看看,總覺無聊。外面還有很多事要做,我卻在這裡耽誤時間,好在還有個美女看著,不然真要無聊到數手指了。
上午,我正在打坐練功,忽然察覺到她的眼睛動了動,她終於醒了過來。
「你感覺怎麼樣,好些了沒?」我問道。
「騙子。」她低聲道。
「是你騙了我,而我沒有騙你,至少我還沒有去取無悔槍。」我說道。
「混蛋。」她又說道,眼淚不知不覺流了下來。
「是我在挨罵,你哭什麼?」我微笑道,伸手去擦她臉上的淚珠,她卻把頭轉向另一邊。
「你既然不想看見我,那我走了。現在也快到中午了,我保證中午再去取無悔槍……」
「我的許願心!」她大叫一聲,掙扎著要站起來,卻忽然一陣頭疼,向地上倒去。
我急忙抱住她,她一手捂著額頭,一手指著外面,焦急的說道:「快趕走那些百毒蟲,我的許願心……」
「我幫你去,你別著急,先躺下。」不待她說話,我把她扶到床邊。她還在掙扎著要往外走。我扳住她的肩膀,看著她的眼睛,認真說道:「相信我。」她喘息著看著我,也不知道相不相信。
來到門外,沒看見什麼許願心,只看見草地上方有一些小飛蟲,大概就是百毒蟲了。伸出雙手,集運內力,如太極般一抱團,四處的百毒蟲都被我吸引過來。怎麼處理?活埋了吧。我把它們埋入地下。
四處檢查了一遍,又捉了幾個漏網之魚後,周圍再沒有看見百毒蟲。小婉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口,扶著門框看著我。
「大功告成,我也該告辭了,你好好休息吧。」我說道。
她像是沒聽見我的話,喃喃道:「來不及了,中午之前一定要澆水,不然九百九十九天的心血全廢了……」
「什麼澆水,我幫你。」我說道。幫人幫到底,幫了她這次後,算是報答了她的救命之恩。
「你幫不了的。」
「不就是澆水嗎?呼風喚雨我是做不到,澆水是沒問題的。」我一面說,一面回屋拿來床上的那件披風,給她披在身上,繫住兩側的帶子。雖然她不能裝備披風,卻也不妨礙把披風作為一件普通外衣來擋風御寒。
她瞪著一雙美麗的眼睛看著我。過了一會,拿出一個瓷罐和一截細竹棒交給我:「用竹棒蘸罐子裡的水,一棵只能一滴,不能少也不能多,少了會枯死,多了會淹死。」
「沒問題,許願心在哪?」我接過來,問道。
她看著門前的草地。
「這些草就是許願心?一共有多少株?」我看著地上密密麻麻的「許願心」,那些草葉中間的葉心倒是心形。
「九百九十九株。只要過了今天中午,它們就成熟了。」她說道。
中午之前要澆完,有點難度。我打起精神,開始澆灌。做這種細活,高深的武功沒太有用,只是讓手快手穩,使澆灌過程沒出差錯。
正好九百九十九株,澆完以後,我看了看太陽,還沒到正中。我鬆了一口氣,總算報答了小婉的恩情,我可以放心離開了。轉頭向她看去,她坐在門前,雙手抱膝,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怎麼?」我問道。
「你相不相信許願心?九百九十九個許願心可以讓願望成真。」她說。
「我……相信。」其實我是不信的,就像以前流行的多少多少個「千紙鶴」,也沒聽說有管用的。這只是一個傳說,至於能不能讓願望成真,大可不必計較,也不必認真。
她歎了口氣:「你是不信的。」
「別人相不相信有什麼關係,你自己相信就行了。」我說道。
「你不是想知道為什麼我讓你中午去取無悔槍嗎?你過來,我告訴你。」
我過去?她會不會還有另一把剪刀?
我走到她身邊,她伸出手,我把她拉起來,她順勢靠在我懷裡,低聲道:「我是想害你,這裡的人都受到了詛咒,你也受到了詛咒,別去拿無悔槍,靈魂會下地獄的。」
「是嗎?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多謝你告訴我,再見。」
「別去!」她緊緊抱住我。
我分開她緊抱的雙手,剛要趕去大荒山,卻見她軟倒在地上。我猶豫一下,仍是回到她身邊,把她抱到屋子裡,讓她平躺在小床上。
「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她低聲道,「大荒村的人曾經毒害了一位英雄,整個村子都受到了詛咒,詛咒他們守護那位英雄的無悔槍三十年。如果這期間無悔槍被別人拿走,那麼所有人的靈魂都將下地獄,包括那名去拿槍的人。十一年前,也有個人來到大荒山尋找無悔槍,他上了山,但是再沒有下來。我不懂武功,但是我覺得那個人的武功比你高,他都沒能拿到無悔槍,你……不要去。」
「原來十一年前也有人來過,他既然能安然無恙闖到大荒山,也許他的武功真的比我高,至少內力比我高。」我相信有人來過,但根本不相信什麼詛咒。至於十一年前的那名高手,致命原因很簡單,他中了毒,他不會像我一樣服用了百毒珠,所以他通過大荒村的時候就中了奇毒。
小婉道:「也許你們的武功差不多,他也是昏倒在離這裡不遠處,當時被另一個人所救。」
「被一個女人?」我問。
她點了點頭,卻沒有再說話。
「你好好休息吧。」我看了看外面,這時已到中午,我打算去見識一下無悔槍,看看有什麼玄機。
「你能不能再幫我一個忙?」她問,用請求的眼神看著我。
「如果不是太耽誤時間的話……」我猶豫道。
「半下午的時間。」
「好吧。」我點點頭。
「你用地上的那個陶罐,幫我把九百九十九個許願心收集起來。」她說道。
抓緊時間,我拿著陶罐來到門外,開始一個個的收集許願草的葉心。她算的時間很準,正好用了半個下午。
「小婉,我走了。」把陶罐遞給她,我說道。
「等一會。」她拿著陶罐晃了晃,把陶罐翻轉過來,從裡面倒出一個巴掌大小的心形草葉。
有點奇妙,九百九十九個很小的許願心變成了一個大的許願心。她把心形草葉放在手心,雙掌合十,再分開時,草葉不見了。
「據說,許願心能幫人實現一個願望,包括解除詛咒。」小婉道。
原來是這樣,她讓我中午再去取無悔槍,是不想那個詛咒波及到她,她想用許願心解除詛咒。但我根本不相信有什麼詛咒,也不相信許願心的「魔力」。
「你許的什麼願望?解除詛咒?」我問。
「還在我手心裡,我還沒許願。」她抬起手給我看,許願心果然跟她的手掌融合在一起。
「祝你如願以償。」我向外走,忽然察覺到從遠處來了一群人,仔細一辨,足有兩百人。
「是他們來了。」小婉道。
「大荒村的人?」
「嗯。」
「你不會武功,怎麼聽到他們的腳步聲的?」
「他們用的毒跟我這裡不一樣,我是聞到了毒藥的氣味。」
「這次交給我。」說著,我一閃身,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