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天感到若若在身後悄悄地拉了拉自己的衣服,不禁側頭看了看若若,卻見她一臉緊張戒備地神情注視著那個青年道人,彷彿眼前這道人是種窮凶極惡的怪物一般,那神情讓他有些疑惑,隨即又好笑起來。
他早知若若隱瞞了一些事情,不過他並不打算追問,至少若若對他並沒有壞心,這就夠了。
人,總是會有些秘密需要自己承擔的。隨意把自己的秘密告訴別人,只會給自己和別人製造雙份的麻煩,所以陶天有秘密,卻並不曾全數說與若若聽。這些麻煩並不是多一個人知道就能解決的,與其兩人一起煩惱,倒不如自己悶在肚子裡。
所以剛才那道人問若若的話,他聽見了,卻不想追著若若問,便有了岔開話題的一句胡言,但看來這道人對所謂最強之名很有些意見。心中本就不想若若在那裡愁的他,乾脆把這個話題繼續了下去。
「哦?難道青城比峨嵋還厲害?」他饒有興致地追問到,因為他確實對這話題有著不小的興趣。
道人聽了這話,本來有些火氣的心倒消去不少,因為陶天那好奇求知的眼神讓他頗為無奈——難道這傢伙以為我是說書的麼?!不然他的眼光怎麼這麼無良,像極了求知慾催促下對老師提問的孩童。
難道這人並非修行界中人?!青年道人疑惑了。
「這位先生,他平日裡就喜歡看些神神怪怪的小說,所以……經常胡言亂語。」這話是若若說的,她也不再稱道人為小師父,因為劍修者這種異類其實既不信道也不信佛,他們信奉的只有唯一的終生摯友——劍!至於這道人穿著道袍,想來只是因為青城山的道觀最多,穿上道袍不起眼而已,這道觀的大殿內供奉的神像自然也不是三清祖師,而是劍修者的無上聖器——劍。
青年道人頓時有種錦衣夜行對牛彈琴的感覺,敢情勾起自己無名火的人卻是個喜歡做白日夢的普通人,修士對凡人沒有炫耀的必要,就如同大象無須向螞蟻展示自己的力量一般。
倒是若若讓他有些膩味。
一個堂堂修士為何要和一個凡人糾纏不清,看樣子兩人還很親密,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人和猴子談戀愛?!想到這裡道人也沒了興致,臉色也一下冷了下來,手上遞出的大香也收了回來。
「既是這樣,那兩位請自便吧!」說完轉身就走,竟是將兩人撂在這裡了。
陶天茫然中帶著驚訝地注視著那道人的身影消失在小徑上,不禁鬱悶地嘟囔道:「什麼態度!難怪你這裡沒香火。」若若聽得又好氣又好笑,狠狠地掐了他的胳膊一把:「閉嘴!別亂說話。」心裡已是阿彌陀佛地念了好幾遍:佛祖保佑,遇見劍修者竟然無事生,真是幸運到家了,阿天可千萬別再把那瘋子招惹回來。
陶天癟癟嘴,還是依了若若的話,閉嘴不言,只是拿著雙眼猛瞅她,看的若若一陣心悸,終於忍不住地問道:「你那表情怎麼回事?」陶天眨眨眼卻不開口,若若疑惑地看著他滴溜溜直轉的眼珠子,片刻後才恍然大悟:「是叫你別亂說話,不是不說話!」陶天聽得嘿嘿一笑:「我怎麼知道什麼話是亂說的。」
若若無奈:「那你剛才想說什麼?」
「看來這香是燒不成了,那我們還能回去吃飯麼?」陶天問道。
……無語!
當一個十二三歲神色漠然的小男孩走進飯堂,把兩碗白飯一盤炒青菜砰砰幾聲扔到陶天兩人桌上時,兩人不禁面面相覷。這還真是素得不能再素的「素」齋了,在陶天夾起一根青菜放進嘴裡一咀嚼,更是確信無疑。
這炒青菜素到連鹽巴菜油都一點沒放,吃進嘴裡除了青菜本身的味道,就再也品不出其他味兒了。陶天吃到嘴裡的那一根菜也只嚼了幾口便忍不住吐了出來,若若在一旁看的忍俊不住,自己也拿著筷子夾起一根菜往嘴裡送,同樣入口就臉色一變,苦笑起來。
嘗到極品素齋滋味的二人,再看著桌上的東西都沒了繼續的念頭。
陶天撓撓頭問道:「這也能吃?莫不是那道人記著剛才的事兒,藉機報復吧?!」若若也覺得他的話有道理,可又不願表現出同意的模樣,免得這個不老實的阿天再去招惹那修劍的瘋子。
若若沒反應讓陶天有些鬱悶,心裡狠以後再也不來這破道觀,嘴裡也憋不住地刻薄道:「就這素齋,要有人願意吃下去,我還真不信了,啃盤子的味兒都比它好。」
話音剛落,剛才給兩人上了素齋的一個小男孩再次走了進來,手中端著的正是和陶天兩人桌上一模一樣的青菜白飯,同樣漫不經心地扔到了兩人旁邊的桌子上。
陶天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莫非還真有和自己一樣上了黑當的人也來品這極品素齋不成?!
兩人都拿眼瞅著飯堂的門口,一個胖子出現了。
看著那胖子,陶天忽然有些好笑:這胖子肯定是專程來減肥的,不然一身價格不菲的西服和手上眩得人眼暈的金錶的他,怎麼會來這裡吃素齋。
可隨即胖子的動作讓陶天和若若都吃了一驚。
只見那胖子對著從他身邊經過的小男孩恭恭敬敬地彎下腰鞠了個躬,嘴裡還說到:「謝謝靈劍大師!不知萬劍大師何時見我?」那小男孩有些神色不豫,似乎不太感冒胖子的問話,可還是冷冷地答了句:「吃了齋,我再帶你去見師兄。」
胖子一聽大喜,嘴裡連連答道:「謝謝,感謝靈劍大師,感謝萬劍大師,我立刻就吃。」說著轉身拿起筷子瘋狂地吃起那青菜白飯來,其窮凶極惡的氣勢,讓陶天二人看的目瞪口呆,不是嘗過了那青菜的滋味,他們還真以為這胖子吃的是什麼絕世佳餚呢。
那胖子吃東西的度很是恐怖,只是一分鐘不到,一碗白飯一盤青菜就被他全數倒進了嘴裡。可能是吃的太急,那飯菜在嘴裡包著卻老吞不下去,直急得那胖子抬頭瞪眼用力下嚥。最後還是陶天看不過去了,從自己的包裡掏出一瓶沒喝過的礦泉水遞了過去。
那胖子也不客氣,抓過來猛地大口灌了下去,才漸漸緩過氣來。可還不等他喘過氣,他就滿臉焦急地朝外跑去,邊跑邊轉頭對陶天叫了聲:「謝謝你的水。我還有事,請兩位等我回來再說。」嘴裡說著一轉眼就跑得不見了蹤影。
陶天愕然片刻,才狠狠地罵了句:「這傢伙,趕著投胎不成?看他胖成那樣,竟能跑出這種度,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話才說完,就被邊上的若若打了一下:「又亂講,人家胖又不是錯。」
陶天乾笑兩聲:「嘿嘿,我只是表示一下驚奇嘛!」看若若又有動手的趨勢,他連忙岔開話題道:「不過,你說他為什麼跑那麼急?還有那菜難吃的要命,他怎麼會吃得那麼香?看他可不像餓狠了的主兒啊!」
若若腦子一轉心裡就有了譜。
還能是什麼事兒?那胖子一看就知是個凡人,如此做法定是有事求這劍修,所以才會那麼著急。就是她往日在門中修行時,也有凡人找上門求她師傅呢。
陶天見若若只是走神卻不答自己的話,眼珠子一轉變賊笑起來:「要不,我們跟去看看?!」說罷拔腿就要走。
腳才抬起來,就感覺耳朵上多出一隻手:「你給我站住!不准去惹事,剛才那道人可不好惹!」耳朵受制的陶天只能愁眉苦臉地重新坐了下來,但隨即又眉開眼笑。
「好啦好啦!那胖子不是說等下還要回來找我們嘛,問他還不是一樣!你這個猴子,屁股從來就坐不住,還經常找著麻煩的人惹事,真是的!」若若有些恨恨地盯著他說到。
陶天一臉無辜地看著面前叉腰站立的若若,萬千無奈只化作了一句:「人家哪有!」
「閉嘴!不准學我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