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敬中大廳覲見,有鄭居中在坐,他卻不得不向在坐各人行大禮,正欲翻身叩拜之時,鄭皇后卻先開了口,令其不須見大禮,聽聞昨夜給灌醉了,身子大該還虛,直接賜坐便可了,安敬心忖,那肉葡萄沒白唆啊!
鄭居中都嫉妒這小郎,又見其玉樹臨風一般,銀面紫睛,絕世之美鬚眉,皇后和靖國夫人看了不喜才怪?眼尾溜了下對面的靖國夫人,一瞬間便從她神情中瞧出了些端睨,難怪這安小郎受娘娘寵信,原來卻是因為靖國夫人,心下這般想,也就把心底另一絲疑慮消除了,而此時鄭皇后也微微瞇著鳳眸瞅了鄭居中一眼。
她心裡亦叫僥倖,鄭達夫果然精明,心裡卻是什麼都敢想,還好有素嬌在前面墊著,不然只怕他存了疑心,怪就怪這安小郎雄姿英挺的莫說是婦人,便是男人見了他都要讚歎,早些年王將明(王黼)便是東京出了名的風姿俊美,崇寧年中進士,便開始經營官道,其人多智卻善佞,尤甚迎奉之道,後諂獻梁守道(梁師成)以父事之,登了高位後又借出入禁中之便,不知如何與那慕蓉貴妃勾搭上了,怕是有梁父為他打掩護。
而此事除了趙官家不知之外,幾個權奸怕都有耳聞,先有王將明以男相侍妃而貴,也難怪鄭居中今日想的歪了,鄭皇后心裡還真是一驚,看來妹妹這個掩護終是少不得的,就連自已人都這般猜忌,外人可想而知。
一番寒暄之後,鄭皇后親自開口道:「……鄭樞密,安家小郎胸懷奇謀,卻是解惑之人,嘯風口若無小郎父子拚死相護,本宮怕是……日後於朝中,還須鄭樞密多多提攜與他,如按宗親系輩份來說,本宮卻算是小郎的姨娘……」說到這裡鄭皇后不由一陣的糾結,熟美姨娘漏夜以乳哺俊逸外甥,真若沾親,這倫常何在?
「都是一家子人,卻不講兩家的話,但請娘娘寬心,微臣自當以親甥點拔與他,以小郎英偉之相、奇出之謀而論,他日必出將拜相,光耀門楣,這番回宮,鄭達夫必於皇帝面前保奏,封賞小郎一大大之實缺。」
鄭居中打蛇隨棍中,心忖,這美風姿的年少英郎只怕與靖國夫人有些關係了吧?只瞧靖國素嬌那模樣也知曉了,靖國夫人確也表現出一付『失魂落魄』望著小郎『怔怔出神』的模樣,連鄭皇后都想去煽她一耳聒。
你身為堂堂一品的國夫人,如何給一個漢子弄的這般神魂顛倒的?倒好像這輩子沒見過漢子,丟臉吶!
其實靖國不至於那般淺陋,只是上午給姐姐打擊的太厲害,分明是讓自已斷了對小郎的念頭,這讓她頓時湧起一股肝腸寸斷的難言苦滋味來,回想嘯風口那夜,給他擁在懷中一路奔顛,生死只在瞬間,但二人卻是唇唇相印了一回,而那短暫的**,卻深深的烙進了靖國夫人的心靈深處,二十幾年的生命中,小郎卻是唯一走進自已心中的那個男人,至於前次姻親,只是父母媒妁強迫下談不上絲毫情感的一遭錯誤姻緣吧。
這一刻靖國夫人真想嘯風口那一夜狂奔永遠不要結束,自已只是依偎在小郎懷中,也便心滿意足了。
花蕊輕輕咳了一聲,靖國素嬌卻是給震醒,這才現自已淚水已盈滿眼眶,慌忙垂下頭去,最後依依不捨的從安敬身上挪開眼神時卻是含滿了淒楚,安敬卻也看得清楚,對她魂斷神傷的眸神卻有些黯然,何苦!
鄭皇后心裡暗歎,看來妹妹是真的愛上這小郎,將來卻不知要如何收場,自已肯定一世也走不到台前的,妹妹卻有這個機會,只是眼下他們湊在一起卻是不妥,只會叫知情人恥笑罷了,素嬌呀,你卻須忍耐……
安敬深吸了一口氣,朝鄭居中拱手謙遜道:「舅舅這番過譽了,文恭一介窮儒,初出茅廬,才疏學淺,當不得大任,出將拜相更不敢想,只怕要負了舅舅寄於文恭的殷切期望,卻在這裡先告罪一聲,東京開封皇都卻是大宋藏龍臥虎之處,有才之士,車載斗量,安文恭又算得什麼?卻不敢在天子腳下造次……去歲河北東西兩路皆荒,蝗災、旱災,外加流寇山賊造成的『匪患』,致使兩路流民大增,文恭卻欲回河北治匪討賊!」
他這番話倒是讓鄭皇后和鄭居中都是一怔,後者反應的快,當下就笑著讚道:「……文恭英年有奇志,嘯風口一役名震河東,州府軍民莫不讚歎,但凡有提起安衙內之名,卻無有不挑指稱頌的,若回河北剿寇,山賊草匪必然望風而降,哈……以文恭之才能,在各地多歷練幾年,必成大器也,此事便包在舅舅身上了。」
這鄭居中卻是拍著脯子保證,得意時卻沒注意六道陰性的目光差點沒把絞成碎泥,尤甚者靖國素嬌銀牙都挫出聲音來了,當下便呼的起身,冷聲道:「娘娘……妹妹身子不爽落,卻先回去歇息……」言罷便走了。
她一慣就這等脾氣,惹惱了她就是鄭皇后的面子也要駁回去,此際心裡難受的要命,坐在這裡對著安敬真叫她受不了,碰這個鄭腌臢還要把小郎君支去河北一帶剿寇,卻更是給她添堵,臨走還剜了一眼安敬,是怪他說了一些屁話,乳毛卻沒長齊,卻要去剿山賊?你有真本事卻先來把本夫人『剿』了,氣人的冤家。
鄭居中也瞧見靖國夫人臉色不善,卻是不解,何故放了臉子?誰得罪了你?哦……是怪我把你這小郎君輦走了吧?嘿,是這小子自已提出的,卻憑白拿我鄭達夫撒的什麼氣來?這小子自已想去送死,干我鳥事?
……
大名府之繁榮昌盛,卻遠非河間府可比,治下五六十萬人口,滿街滿市都是人,車水馬龍川流不息,一排排鋪面沿著青石鋪就的街面參插不齊的延伸開去,一眼瞧不到邊,但見酒嶓招擺,彩旗漫蔽日般把一條條街面遮的滿滿當當,**,已經熱起來,加上街面來往的人太多,鬧哄哄的越叫人悶熱難耐。
路邊一小茶肆中,五六張桌子坐的滿滿噹噹的,行腳的,打雜的,小販子等人,路來路過的要一碗茶喝,微黃的有點似馬尿的茶水在這時候卻是熱銷貨,茶肆的老闆也不算黑心,一紋錢五大碗茶水,管飽讓你喝。
安敬和喬裝改扮的三個美女也擠過了這裡,偏巧茶肆幾個客人歇夠了起身要走,紫玨卻道:「衙內,可要進去坐下一歇?街上人太多,天氣又熱,卻是乏了你,喝些水吧……」今番出來,鶯美卻是正式把自已兩個愛婢引介給了衙內,二婢卻是要送給這腌臢衙內糟蹋的,不過從她們瞅衙內的眼神卻看到那種崇敬的神色。
嘯風口一役,衙內大名早傳了出去,而且越傳越神,有些市井痞類已經把衙內誇張成了三頭六臂青面獠牙的神級禽獸了,二婢開始不信,後來聽高寵和小姐親口說了才信,她們本知這個腌臢衙內是小姐未來姑爺,小姐卻一天為這事愁苦,更密議要出逃,正奔皇后省親來河間,便隨軍出來,二婢暫留家中,只待小姐不歸時,卻和高夫人說去蓬萊尋她,這些議定的密計最終卻因小姐的回心轉意而死在腹中,但結果卻皆大歡喜。
如今二婢卻聽小姐要她們先侍衙內,並助他修《黃帝陰陽經》,二婢是又羞又喜,從小姐春風滿面的神情中能看出,她是徹底給這腌臢衙內征服了,自已兩個如何能和小姐比?一路上南來,便無數次偷瞄讓小姐心動的衙內,果然是絕世一等的人物,舉手投足之間莫不顯現大家氣勢,那股睿智沉穩、從容淡然的氣質,更是前所未見,之前只道少爺高寵是當世一等一的好男兒,這些天卻給衙內把少爺在她們心中的地位捋奪了。
茶肆一看便是適合下等人的歇腳處,亦有男們人的汗腥子味瀰漫著,鶯美素知衙風有潔癖,只怕他不會進這種地方,聽紫玨言罷卻瞪了她一眼,低聲瞞怨,「卻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臭汗味都薰死人,歇什麼?」
安敬只是一笑,回過手便牽住了鶯美的柔荑,笑道:「莫怪玨兒,她只是心憂本衙內給日頭曬暑了吧。」
在大街上給他牽手,驚的鶯美芳心直跳,掙了掙卻不曾掙開,紫玨玲瓏兩個見小姐的窘樣紛紛掩嘴失笑。
安敬卻攥緊不放,立身在茶肆前猶豫了一下,便拉著鶯美進去,他們四個都是衣袍整潔的富戶打扮,尤其衙內一襲白衫,飄然脫俗,立在這街中似鶴在雞群一般,茶肆胖老闆眸光一亮,忙上前打掃那張桌子去。
「呀……幾位客官且坐,小人這便上茶來,一紋錢五大碗上好花茶,解渴消乏,卻不虧了客官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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