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內…莫不是我等真的要與朝廷禁軍拔刀相向吧?」後庭院前,高鶯美望著負手卓立的安敬開口問道.
安敬不由苦笑了一下,深望了一眼高鶯美,歎氣道:「歷朝歷代都少不了幾個弄權的奸宦,遠的不說,就拿眼下嘯風口遇襲事件來講,家尊以命拚死保駕,轉眼卻給臨陣脫逃的奸佞小人揪出來陷害,去充當替罪羊,欲加之罪又何患無詞?一但大刑侍候,傷重的父親如何管顧自已的性命?權奸禍亂朝綱,殘害忠良,官家不思治國,一味賞花觀石,在蘇杭設下應奉、造作局搜刮民脂,弄的百姓家破人亡、流離失所,不揭竿不造反,這些人啃樹皮吃草根嗎?國以民為本,民不富則國不強,國君不思富民之道,終日攜美歡歌,娛嬉禁中,寵信奸佞,君輕民至此,國若不亡,天理不容…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民可載君,亦可亡君,強漢何以滅?盛唐如何衰?史有不錚之鐵鑒,當今官家可有這層覺悟?唉……央央大宋啊,再不勵精圖志,亡國可期也!」
這般論調聽的高鶯美心下大震,無疑衙內這番說話句句都是誅心之言,但他這番識見也叫鶯美心下佩服。
安敬看了眼面色有了變化的高鶯美,卻再次苦笑了下,雙手一攤道:「可惜安文恭弱質一書生,執不得三尺青鋒,想問誰是英雄卻也有心無力,本欲以文入仕匡扶宋廷,奈何奸佞滿朝,還未邁出樂壽便遭來滅頂之災…高軍士,侍衛軍頃刻便至,你去前廳與令兄匯合,不可逆反抗上,莫要以我父子為念,渤海郡王高懷德一門忠烈,你兄弟不可因此事辱沒了祖節,文恭亦無由牽累你等負上通敵之名,一切罪責由我父子擔當便是。」
這個時候了,安敬還在演戲吶,不演不行啊,他是看穿了『高軍士』的弱點,自已越是這樣越能使她心歸,至少讓美女高手貼過來,自已便是真的與侍衛軍鬧翻了,也可借她之力脫逃,應該有五成的把握吧?
果然,高鶯美被其一席話所動,但她也不是無腦之輩,卻蹙眉道:「衙內何須如此?與其理論就是……」
「哈…高軍士以為給他們拿入牢營中還有理可論?只怕一頓酷刑下來,我父子便進了鬼門關……到時把通敵之名、欲加之罪統統扣上來,皇后娘娘還能讓他們把死人抬上殿辯理不成?嘯風口遇襲何等事大?若不找出一二個替罪羊,那高太尉又何以自圓其說?你道他會主動領責?那臨陣逃脫的無膽鼠輩可有這份擔當?」
「那……衙內不妨忍一時之辱……鄭大人必來周全你父子兩個,你不也說留得青山在,不懼沒柴燒……」
安敬面沉似水,淡然道:「通敵之名我父子絕計不擔,你莫勸我吧,文恭寧為玉碎,不求瓦全,有死而矣!」
「衙內…」這一刻高鶯美真被他的『丈夫』氣概打動了芳心,怎也想不到自已眼中的腌臢貨有這等風骨。
她咬了咬銀牙,眸光堅定的望著安敬,道:「衙內有此心志與奸佞抗拮,高鶯……高英捨命相陪便是!」
安敬心裡可樂了,就等你這一句話呢,你若上了勾,你哥哥高寵也跑不了,有萬人敵的高寵扛著大頭,這事鬧的滿城風雨也不懼,只要皇后娘娘和靖國夫人知曉了此事,必為她們的救命恩人說話,何況她們對高俅心存著極度的不滿,哼,高俅老賊,你真以為你能一手遮了天?這一趟便讓你先吃癟,安小爺豈是好惹的?
心裡這般想著,安敬嘴上卻道:「連累了高都頭與你,本衙內做鬼也難安此心啊,你等切不可攪入事非。」
越是這般說,越讓高鶯美無法背信棄義,何況安大人治縣有良聲,百姓愛戴,與其同生死、共患難,也不辱沒高家,心中定了此念,便道:「衙內無需多言,我意已決,誓與安大人、衙內同榮共辱,絕不離棄!」
安敬忙做感動狀,伸手還拍了拍高鶯美的『香肩』,歎道:「高兄弟忠肝義膽,若蒙不棄,你我這刻便結為生死兄弟……來來來……」他不由分說拉了高鶯美的手就先跪在了地上,「黃天在上,今有安文恭、高英義結金蘭於此,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即日起我兄弟二**福與共、生死同當,如違此誓,天誅地滅,過往神明共鑒之……」他一廂情願的先把誓言搞定,結果逼的手足無措的高鶯美也只得跪在旁邊把他的誓言又重複了一遍,這回安敬可樂翻心了,嘿,高mm,天地都拜了,不信你還能肋生雙翅飛走。
高鶯美心下隱隱覺得的不妥,但衙內一片『盛情』自已又無法拒絕,又想到自已本是女兒身,如何就和他成了『兄弟』?這筆糊塗帳將來怎麼算?可等這些念頭轉過腦海時結義已成,生米也煮成了熟飯,唉!
起來一論年齡,安敬就鬱悶了,高鶯美說她大,安敬卻道:「怎會如此?我的生辰八字你又如何知曉?」
高鶯美臉一紅,吱唔道:「是、是我家兄長說的……」其實是母親高氏從安老夫人那裡得知了安敬的八字。
安敬哪甘心當『賢弟』,便賴道:「定是高都頭記錯了,看我身量便高過你,如何會沒你大?為兄摔的忘了不少事,生辰八字也記不起了,待有暇回府問清了再說吧,眼下你還是乖乖當『賢弟』的好,就這麼著吧。」
「什麼?」高鶯美不由氣結,「你休要耍賴,我卻不依你…你這八字卻是你奶奶告於我兄長的,如何有假?」
「啊?我奶奶?那個……定然是老人家上了歲數,腦筋糊塗記錯了,待為兄搞清楚了再論,你且為弟。」
高鶯美也是個倔驢性格,美眸一瞪道:「兄不為兄豈不亂了人常倫序?你這般賴法,適才結拜便做罷了!」
「啊?」安敬傻眼了,心說,你當個弟弟不行啊?你當了兄長我怎麼使喚你啊?「那個……那個……」
「什麼這個那個……衙內卻是不認?」高鶯美是不會讓步的,本就不心甘與他結拜,豈能再讓他賴了?
安敬一看她眼內有堅色,便知胡攪是不行了,乾笑道:「小弟認了,這廂見過兄長,請兄長先賜信物……」
「信物?」高鶯美一怔,安敬卻『正色』道:「為兄者初結義弟,怎也要贈弟一件隨身物品做見面禮吧?」
「呃?」高鶯美也不曾知曉這方面的禮數有哪些,倒也聽聞過結義的互贈信物為憑,可自已身上有什麼物什呢?好像除了頸上一方玉珮別無它物了,難不成要取下來給他嗎?想到這裡不由面現難色的躊躇起來。
安敬假意歎了口氣,故做一臉慼慼色道:「文恭已然大難臨頭,兄長肯臨危結義,弟心告慰,有無信物倒也無妨了,須知今日一別,你我兄弟不知有無聚之期……唉,兄長切記,我父子遭擒的一刻,便是哥哥揮刃脫圍之時,天大地大,以兄長所持之武技自可安身立命,若小弟僥倖不死,異日海角天涯定尋兄長相聚!」
一番話說的好似要生死離別了,可他硬是沒擠出眼淚來,倒是把高鶯美說的眸珠紅了,銀牙咬了咬便伸手自項間揪下貼身戴了二十載的玲瓏玉珮給他,「此佩你須善護,它侍我多年,今日若死,兄亦陪你同去。」
「呃……」安敬手攥著溫暖散著幽香的玉珮,心裡卻異常感動,摸摸自已胸前竟也有一玉珮似物什,忙取了下來,道:「兄長贈佩於弟,萬無不還之禮,這尊玉佛小弟便贈與兄長,佛心似我心,願永伴你心!」
這哪是結義贈物,分明是私定終身嘛,安敬就是這麼想的,高鶯美也隱隱想到了這方面,一手搶過了玉佛墜扭身就跑了,轉間晶白的俏面上顯然抹了一層淡粉緋色,安敬這一刻微歎,莫怪我拉你兄妹下水,無你兄妹在身側,我哪有實力和侍衛軍叫陣?這下有你在身側,高寵也跑不了,那腌臢高俅,他還算個球啊?
馬蹄聲轟鳴長街,也就一刻功夫,河間館驛正門處就給百名盔明甲亮的龍武廂軍塞滿了,6敬武甩蹬下馬,手摁著劍柄,在如狼似虎的軍士開道下,大步邁入了館驛,一眾軍士執槍擒矛,從左右衝了進來……
廳中馬泰已在前庭院中恭身而立,見6敬武進來,忙上前道:「龍武左廂軍虞候馬泰見過6都指揮使。」
6敬武都不掃他一眼,叉腿於庭前立住哼聲道:「你馬虞候好大的膽,敢不行本官軍令?還不與我拿下安家父子兩個賊人?此番戴罪立功,既往不咎…」他一聲大喝,館驛中氣氛立變,一時間刀兵出鞘、殺氣漫卷。
廳中高寵剛剛和妹妹高鶯美一番嘀咕,見侍衛軍馬衝進來,面色不由沉重,偏在此時衙內卻邁步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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