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子「咚」的一聲掉在了地上。並不是因為帽子太沉,也不是因為遇到了什麼突來的危險,而是摘下帽子之後,我看到的那張臉,再也沒有比我更熟悉的了。
「胖子!」我大叫一聲,一下子抱住了胖子,眼淚再也控制不住,沿著臉頰肆意地滑落下來。
帽子也認出了胖子,但此刻他更是迷惑大於驚奇,連咳了幾聲,道,「這是怎麼回事?胖子兄弟怎麼會在這裡?我……完全被搞糊塗了。」
我也很是大惑不解,但再見到胖子的高興沖淡了一切,我緊緊的抱著胖子,心裡一下子踏實了。
夏侯淵道,「大家都別大意,說不定有什麼蹊蹺!」
聽他這麼說我有些不快,但他的話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我鬆開胖子,輕輕地拍著他的臉,「胖子,胖子……」
拍了好一會兒,胖子才慢慢地睜開眼睛,但很快又閉上了,嘴角抽搐著擠出一個若有若無的苦笑,「猴……子……」
我趕緊招呼大家把胖子身上的青銅鎧甲脫去,這一下眾從更是驚奇不已,這鎧甲奇厚無比,怪不得ak的子彈打上去毫無作用。不過這麼厚,也確實夠重的,而那個人穿著這麼重的鎧甲還能行動自如,可見那人的力氣也不在小。
胖子躺在地上,呼吸倒是很平穩,但就是迷迷糊糊的,似乎好幾天沒有睡覺似的。我又輕拍了幾下,胖子除了表情上稍有反應外,眼皮卻越閉越緊。
看著胖子的模樣,我突然被一陣不祥的預感攫住了,難道……胖子也中了御魂偶?
這想法嚇了我一跳,我哆哆嗦嗦地將手探向胖子的腦後,此刻我的心跳絕對在每分鐘一百六十次以上。
但連摸了幾遍,都沒有摸到銀針,我這才放下了一顆高高懸著的心。
帽子道,「夏侯兄弟沒事吧?此地不宜久留,要是沒事的話,咱們還是找個安全點的地方再稍事休息吧,你看怎麼樣?」
我何嘗不知道這裡不安全,但胖子是真胖,要背住他即時移動,我自問沒這個本事。
帽子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意,向後面喊了一聲老三,老三呼哧呼哧地走過來,也不說話,背起胖子就走。
我趕緊說了聲「謝謝」,帽子拍拍我的肩膀,「別客氣了。」
走出這個廣闊的大殿,前面赫然出現了兩個門洞,左右各一個,都是下方上圓的形式,眾人一時之間都不知道何去何從。
帽子正想跟夏侯淵商量一下,夏侯淵卻擺擺手,很有把握地道,「左面這個。」
誰也不知道他是根據什麼做出的判斷,帽子更是想問個究竟,但夏侯淵連等也不等,話沒說完即往前走。眾人只好緊緊跟上。
現在又添了一個病號,行動度自是較之先前自然更慢了一些。我和韓詠絮都走在後面,一個照顧一個。帽子和夏侯淵在前面,一邊走一邊小聲談論著剛才的青銅侍衛,什麼機關,什麼陣法的,不過他們聲音太小,我實在聽不清楚。
但我也知道,那肯定是個什麼陣式,不過名目我想不出來,而他們把胖子放在那裡,肯定可以激陣法,從而讓我們自相殘殺。
不過就算他再厲害,也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沒想到讓我們輕易就破了他們的什麼狗屁陣。
但想到這裡我還是不禁感到一陣後怕,要不是帽子和夏侯淵先進去,而是大家一齊進去的話,那恐怕就不會這麼幸運了。別說其他人身手及不上帽子二人,光是進去了那麼多人,連躲都躲不開,更不用說全身而退了。
胡思亂想間,眾人已沿著門洞後的走廊前進了不短的距離,真是想不到,這遼陵的規模竟是如此之大,而且更不可思議的是,這還都是在地下的,從最初的石洞裡下來一直到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地下的,真是讓人匪夷所思至於極點。
轉了一個彎,走廊的形勢消失,眾人依次穿過一個八角門,很像古時候大戶人家的後花園裡常見和那種,來到了一個近似封閉的石室。石室不大,但九個人還不算擁擠。
帽子和夏侯淵沒有看別的,而是一前一後向著石室另一端立著的兩個青銅像走去。
這青銅像和在剛才的大殿裡所見的一模一樣,剛才大家都吃過青銅侍衛的虧,現在自然不敢大意。
但細看之下也就釋然,兩個都是貨真價實的青銅像,上下一體,絕無假冒。眾人又檢查了一下石室的的四周,確定沒有危險之後,帽子這才招呼大家可以休息一下。
胖子躺在地上,雙目緊閉,要不是看他腦後確實沒有銀針,我還真會以為他也中了御魂偶——他現在的樣子,跟韓詠絮的二哥實在太像了。
我看了韓詠絮一眼,現她也正在看我,我笑,她也笑,但都是苦笑。現在一人守一個病號,也真是同命相憐了。
帽子在我旁邊坐下來,好像有什麼話要對我說的樣子。
接著夏侯淵也坐到了我邊上,兩個人一左一右,把我夾在中間。
「你們——」我有些摸不著頭腦。
帽子道,「夏侯兄弟,現在的情況非比一般,咱們……」
夏侯淵看帽子沒有說下去,他立刻接過話頭,道,「是這樣的,剛才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咱們已經深入了遼陵,每走一步都危機重重,更可氣的是人家早已做出了各種各樣的安排,而咱們卻什麼都不知道,所謂敵人在暗,我們在明,咱們的危險就更大了……」
我聽他說起來沒邊沒沿,只好打斷了他的話頭,道,「有話不妨直說,咱們畢竟是一條船上的人,難道二位大哥到現在都還信不過我嗎?」
「不是不是,」帽子連忙搖頭,「夏侯兄弟千萬別誤會,我們絕沒有信不過你的意思,正是因為信得過你,才跟你商量這件事。」
我越聽越糊塗,不由皺起了眉頭。
夏侯淵看帽子始終不說正題,臉色稍顯不滿,但一閃即逝,咳了兩聲,道,「胖子兄弟可能知道些什麼。」
這下我聽明白了,我的眉頭皺得更緊,猶豫了一下,我道,「可是胖子還沒醒啊!」
兩人都不說話,只冷冷地看著我。
我無奈地歎口氣,轉過身去叫胖子,可胖子仍睡得沉沉的,怎麼叫都不醒,拍他的臉也不醒。
帽子拿出一個盒子,我認出來正是先前救韓詠絮的那個裝著銀針的盒子。
「你要幹什麼?」我緊張地看著帽子。
「我給胖子兄弟下個針,保證他會立刻醒來。」
「不行!」不知道為什麼,我一口回絕了帽子,這一來把帽子也搞了個糊塗,一時愣在那裡。
夏侯淵早就等得不耐煩了,現在見我斷然拒絕,想來已到了他忍耐的極限。
我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手順勢摸到了腰間的六四。
帽子見勢不好,趕緊出來打圓場,「別急別急,咱們再商量商量,現在大家都在一條船上嘛。」
我也沒想到這夏侯淵性子如此之急,一句話說不好就要動手。但話又說回來,要是真動手的話,雖然你厲害,我自問沒有必勝的把握,但我也不怵!
我一手緊緊地摸在槍上,一手貼著褲袋摸傘兵刀,同時雙腿都運足了力氣,隨時準備著騰挪和跳躍。
帽子張開兩手,一手向我一手向夏侯淵,「我說,咱們——」
「哎喲……」突然傳來的呻吟聲打破了僵局,夏侯淵斜眼瞄了一眼,緩緩地收起了勢子。
「胖子!」我俯下身,托起胖子有腦袋。心想你醒的可真是時候,再不醒我就跟丫的火並了。
胖子嚥了口唾沫,道,「猴子,咱這是到哪兒啊?還沒過奈何橋吧?」
「說什麼胡話你!」我捶了胖子一拳,「咱哥們福大命大,閻王爺一時半會兒還不敢收咱呢!」
「那……哎喲就好,看來革命的小車還沒倒啊!呀喲,我頭怎麼這麼疼啊?」
「頭疼?」我伸手去摸胖子的腦袋,胖子卻一下子呆住不動了,兩眼直勾勾地盯著石室的壁頂,結結巴巴地說,「猴,猴子,你看那……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