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胖子大步從將甸走出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撿有路的地方走了一氣,等到餓了找東西出來吃的時候,我才拿出指北針測定方向。
胖子一邊吃一邊說,「現在怎麼辦猴子?」
我說,「我也不知道……但有兩個原則必須遵守,一是盡快找到帽子他們,二是不能讓那個老兒追上咱們。」
「這個當然,」胖子頃刻間把一個罐頭吃得精光,「可問題是帽子在哪兒?咱怎麼找他們呢?」
我胡亂吃了一些東西,「我也說不上,前面讓他老傢伙一鬧都,帽子肯定也是東躲西藏的。但現在先別管那麼多了,咱們得抓緊趕路,說不定那老兒一會兒就追上來了。」說完我又往後看了幾眼,真怕那老東西從一開始就找人盯住我們。
現在的方向應該跟我們被抓前的方向一致,我記得帽子說過,過了這個守陵村不遠就是遼太后的墓,想必憑我尋龍點穴的本事,應該不難找到。
我一邊仔細地觀察周圍的地形一邊跟胖子沿著小路往前走。四周並沒有什麼高山大川,這裡的整個地勢就是大興安嶺的外沿,只是一個面積廣大的斜坡,由此看來,也根本不可能有什麼高山大川。
就是有一點比較奇怪,就是這裡的地勢一直在向下延伸,我記得和帽子去偵察敵情之前,那個村子就是在一個小盆地裡,沒想到現在來看的話,那還不能完全說是一個小盆地,而是一個簸箕形狀的凹陷處,我們現在正是沿著簸箕開口的方向在一路向下。按理說,如果有大墓,那應該在簸箕的根部才對,那才是前開後護一覽眾生的上吉位,而不應該在簸箕的前端。可帽子卻又明明告訴我們,過了這個守陵村才是遼墓,到底怎麼回事?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從中午走到黃昏,我和胖子都有些累了,看看後面也沒有追兵,神經也逐漸放鬆下來,也許那老頭說什麼七擒七縱,不過是嚇唬嚇唬小孩子,給自己找個台階下罷了。
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休息,我把疑惑跟胖子說了,胖子聽了覺得我說得有道理,沒誰是帽子騙我們,轉移我們的視線。但我想想卻覺得不太可能,他實在沒理由騙我們,前面也都看到那些守陵人了,如果遼墓真在這裡,那人手少了絕對幹不了。
思考無果,我和胖子繼續上路,看看天馬上黑了,我心裡著實有些焦急。
地勢還在一直向下。整個內蒙古高原的海拔平均在1ooo米左右,但這裡的海拔已經遠遠地低於了這個數字。
再往前走去,那條彎彎曲曲的小路突然消失了,毫無徵兆地消失了,就像一條小河流著流著突然就沒有了一樣。
面前是一片扇面向下的草原,放眼望去,一望無垠,竟和最遠處的地平線隱隱相接。藉著夕陽的最後一線光亮,我看見在草原上有幾個尖尖的突起,只是光線實在太暗,看不清究竟是什麼。我指給胖子看,胖子的視力比我好,但也看不清楚。
我們向著左邊的一個突起走過去。
俗話說望山跑馬死,那突起看著就不近,走起來就更遠了。現在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我和胖子拿出狼眼手電,但也只能照出兩柱白光。四周靜得出奇,讓人有種壓抑的恐懼。
我和胖子小聲說著話,藉以抵抗這無邊無際的黑暗。
都說黎明前有一段時間最黑暗,殊不知,黃昏後有一段時間,也是最黑暗的。
現在頭上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甚至連天空都看不見了,只剩下一片漆黑,我們像被放入了一個絕對封閉的大盒子裡。
要是有點兒什麼動靜也好,一直如此安靜,反而更滋生了恐怖的味道。
我和胖子匆匆地往前走,兩道狼眼手電的光柱輕微地上下晃動著。
突然,遠處傳來了一聲嚎叫,接著是一連聲地嚎叫。我和胖子對視一眼,同時做出判斷:狼群!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這裡連個可以依托的東西都沒有,怎麼鬥狼群呢?
我和胖子關掉手電,拿出槍械,飛快地向前跑去。後面的嚎叫一聲緊似一聲,聲聲重疊在一起,讓人無法猜測到底有多少隻狼。
胖子一邊跑一邊氣喘吁吁地說,「猴子,你說這玩意兒是不是不靈?」
「什麼不靈?」我瞥了一眼,知道胖子說的是美人草,「你也真夠可以的,現在都要羊入虎口了,還捨不得你那美人草。」
「我不怕,他娘的,正好收拾幾隻畜牲打打牙祭。」
「我可沒你那麼樂觀,這狼群不比別的,要是給它們盯上了,咱們十有**得歇菜。」
「沒那麼懸乎吧,我在老家的時候打過狼,狼這東西最多疑了,咱們別讓它們摸清咱們的虛實就行。」
「哪有那麼容易啊,行了別囉嗦了,趕緊跑吧。」
嚎叫聲越來越大了,我和胖子沒命地飛奔。前面的尖狀突起好像變大了一些,不知道還有多遠的距離。
又跑了有一盞茶的功夫,我倆實在累壞了,上氣不接下氣。
胖子說,「猴子,別跑了,要不然拼了吧?再跑下去我連拼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招招手停下來,「我也跑不動了,可是不行啊胖子,狼群一直在後面跟著呢,咱們不能停,趕緊喘口氣,喘口氣再跑。」
「好!」說完胖子拿出水壺,「咕嘟咕嘟」灌了幾口,我也灌了幾口,兩個人又跑起來。
後面狼群的嚎叫聲一直若即若離,不緊不慢地跟著我們,好像在和我們比拚耐力一樣。看來這些畜牲當真了得,現了獵物並不急於衝上前去,而是慢慢地耗著,跟對方打心理戰,直到對方因為恐懼而方寸大亂,它們才會乘虛而上,群起而攻之。
又跑了一會兒,我倆都有些跑麻腿了,只是機械地動作著,呼吸嚴重跟不上。
「不跑了猴子,他媽的再跑下去就直接歇菜了!」
「不跑了!開手電!」我也實在跑不動了,轉過身打開手電,準備跟狼群拚命。
胖子停下來立刻把美人草放到一邊,打開手電,拉上槍栓,凝神戒備。
可是除了聽見此起彼伏的嚎叫,兩個射程都在二十幾米的狼眼手電的光柱掃過,根本沒有看到狼群,甚至連隻狼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不行胖子,」我說,「恐怕咱們還得接著跑。」
「不跑了,打死也不跑了,就在這兒跟它們拼了!」
「不是,現在估計它們的數量不佔優勢,它們這是在等更多的同伴來呢,所以才遠遠地跟著咱們,咱們得抓住這個機會才行。」
「那——」
「走吧!」我拉了胖子一把,率先往前面跑去,胖子抱起美人草緊緊跟上。
這一次比上一次跑得還快,因為我深知道後面潛伏的危險,現在敵暗我明,這種被動挨打的滋味最難受了。
跑了一陣,前方的尖狀突起已經近在眼前,藉著手電的光柱,我看出是一個石頭搭建的石屋,石屋不大,三角形的。
現在的形勢是看到石屋就看到了救星,我和胖子跑得更賣力了。可是跑著跑著,我忽然聞到了一股嗆鼻的惡臭,我回頭看胖子,胖子正一手抱著美人草一手捂著鼻子,很明顯那臭味是美人草出來的,我意識到不妙,但還沒反應過來,就感到腳下一軟,整個人便像騰了空一樣,「撲通」一下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