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十二章已見平川中我一開始將四王寫死了,後來在幾位書友的建議下改為四王重病,可能一些書友沒看到這一部分,我在此說明一下。
五十二章正文如下:
西北的事並沒有那樣容易解決,鎮西將軍黃昭信也並不像七王說的那樣厲害。隨著軍報的頻繁傳來,郭七兆亂匪所爆的能量遠遠出了我的預料。先,郭七兆出兵長安不過是個幌子,他的真實目的是把鎮壓他的官軍大量吸引到長安一帶,以使他能有更充分的時間來經營鳳翔。
黃昭信居然上了郭七兆的當,將所轄軍馬大多佈置在了鳳翔與長安之間,最後的結果自然是「雄赳赳」的滅了郭七兆數千疑陣之兵,卻眼睜睜的看著郭七兆將鳳翔周圍近十個縣收入囊中。
郭七兆穩固根據地以後,便開始實行開倉放糧和撲殺官吏豪紳的對民拉攏政策,這起到了很大的影響,鳳翔百姓本來就對貪官惡紳們痛恨的心很快傾向了郭七兆,郭七兆的兵力也迅擴大到五萬,瞬間變成一支強大的軍事力量。
等到黃昭信回過神來傾巢撲向鳳翔時,一切都已經晚了,鳳翔在郭七兆的調兵遣將下,開始實行禦敵於「國」門之外的戰法,堅壁清野的政策使黃昭信在鳳翔一帶舉步維艱,要不是黃昭信指揮還算鎮定,兵士們戰力還算不弱,再加上後方糧草供應未被掐斷,恐怕這次征剿就會變成歷史上農民起義軍對官軍一場大勝利的戰例了。
因為黃昭信指揮上的失誤,朝中多有罷免他的呼聲。我知道臨危換將是兵之大忌,再說官軍已經取得了對郭七兆的初步合圍,罷免黃昭信難免造成不必要的混亂,所以便頂住壓力保留了黃昭信的職務,並派對西北頗有瞭解的馬樹華帶旗下中軍營連同翁世資的千軍營前去助陣,希望依靠京軍精銳盡快剿滅亂匪。然而現在馬樹華他們攻勢凌厲,但鳳翔雙方已經進入了相持階段,誰要想迅取得勝利那都是不可能的。
上面說的是鳳翔的情況,其他地方——至少在三秦一帶已經受到了郭七兆的嚴重影響,許多地方跟著生了騷亂,幸好此時朝廷已經做了準備,這些人再想像郭七兆那樣突然壯大起來已經不可能了,大多數騷亂在爆之初便被撲滅,其他很少的幾處雖然有擴散的傾向,但由於官府的安民政策做的比較好,除了平陽府悍匪周大起鬧的還算歡騰外,其他地方並沒有多少人亂匪。
看到這些情況我算明白了,這些個當官的並非不會為老百姓做事,只不過平常太平時眼前利益迷了他們的心,使他們根本想不到自己是父母官。等到了出現危險時,他們那種為民的能力也瞬間突顯出來,不過這種所謂的為民,最終目的不過還是為了穩保自己的既得利益。虛偽的裝扮畢竟難以服眾,在郭七兆「天兵橫掃官軍」謠言滿天飛的情況下,江北各地已經是人心惶惶,不穩定因素一天比一天增加起來,更大的動亂有可能正在醞釀之中。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的大部分精力都被牽扯進了前線剿匪的事裡,其他事情那就是當免則免了,然而屋漏偏遭連陰雨,就在西北剿匪處於難分難解的僵持中時,北方又傳來了個壞消息——金國得知大漢匪患突起,竟有意起兵南下,準備趁大漢國內出現麻煩給大漢重重一擊。據說努爾哈次已派四貝勒皇太極率兩旗人馬為先鋒直指山海關,其他人馬很快也會南下。看著薊鎮總鎮官鄭紀天天送來的軍報,我還能做什麼選擇?那只有調兵再調兵了,說什麼也不能讓女真人攻入長城,造成明朝滅亡般的慘劇。
「皇上,烏布圖跑了!」未時剛到,就在我和一眾重臣在御書房面對一大堆前線軍報焦頭爛額的時候,陳淼突然闖了進來。
「什麼?金國的人都跑了?」我大吃一驚,這個節骨眼上被我扣押的金國大將怎麼會跑了呢?
陳淼抹了一把汗道:「沒有,其他金國人均被扣住。監視的人來報,烏布圖早上還在驛館中,中午時便沒了蹤影,是一個人跑的!不過以時間來計算,他現在應該還在京裡,這樣一個人不可能大搖大擺的出京!」
「皇上,烏布圖在監視之下跑不了,一定是有人做了外應!」七王爺聽了陳淼的話立刻接道。
「外、外應,難道是……」現在已升任大學士的禮部尚書蕭余明突然像想到了什麼,但他只說了一半便膽怯的閉了嘴,只是很緊張的向我看來。
不用再說了,我知道蕭雨明下面的話是什麼,烏布圖就是他引見進來的,烏布圖那點小伎倆也是他告訴我的。
「陳淼,傳令各門嚴查烏布圖,另外你親自帶人搜查可能地界,如何做不用我交代了吧?」
「是,各王府旗號車轎不許出城。」陳淼大聲應道,連忙跑了出去,這個小子果然機靈,屬於那種根本不用點就透的人。
我定了定神,轉身對七王說道:「軍情的事,各大學士和兵部先行商議。七王,你隨朕到四王府走一遭,朕要看看四伯他老人家到底是怎麼頤養天年的!」我的表情可能過於兇惡,連七王爺也不由得一哆嗦。
「皇上,還是臣先去一趟!」七王爺不知出於什麼考慮,竟攔了我的駕。
我主意已定,如果真是四王放跑了烏布圖,我今天非和他撕破臉皮不可:「不,朕親自去,四王重病時朕一次也未看過他,想必他定要怨朕,朕今天就補上一趟吧!」
經過簡單準備,我和七王乘軟轎在徐征濤等數百侍衛的簇擁下來到了四王府門前,這時出來迎接的是四王長子陳楓,陳楓雖然對我的突然到來感到了驚訝,但神色中並沒有做錯事般的驚慌。這意味著什麼?如果放跑烏布圖根本不是四王的話,那只能說明這事四王連他親兒子都瞞住了。
「楓兒,你父王怎麼沒來接駕?」七王爺等陳楓從地上站起來後問道,其實他這也是提醒我在沒拿獲四王罪證的情況下不能表現出敵意來。
「唉,父王他老人家又病了,躺在床上起不來,所以便命臣前來接駕,並說一會兒要向皇上請罪。」陳楓一副擔心的樣子回道。
這一瞬間,我竟然有點退意了:「陳楓,朕今天就是聽聞四王生病才來看望的,你讓他不要如此多禮。」
「是,謝皇上隆恩。」陳楓得體的應了一聲就要引我進府。
這時陳淼騎快馬趕了過來,下馬後忙在我耳邊低語了幾聲。
我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便當先進了四王府。
「老臣未能迎駕,請皇上賜罪。」在四王爺的臥室裡,四王跪在臥榻前向我行了大禮。哼,有病?看你臉色可不像!
我壓住心中怒火,裝做很隨和的說道:「什麼罪不罪的,朕今天聽說四伯病了,特意來看望。快請塌上休息,朕就在塌邊和四伯說話。」
四王爺有些艱難的站起身來,不動聲色的說道:「臣不敢如此失禮,皇上請外廳上坐。請。噢,七弟也請!」
當我們轉身出門的時候,四王又躬了躬身:「皇上先請,臣現在是離不開藥了。待我取了藥再伺候皇上。」說完,四王又轉回去從塌邊几案上取了個紫色瓷瓶才隨我走了出去。
「四伯,朕整日忙於朝政,也沒時間來看你。唉,朝裡缺了你這員老臣,許多事情也難辦。」我坐在外廳上座位子裝做關切的說道。
坐在下手的四王略略欠了欠身,謙遜的說道:「我大漢朝廷人才濟濟,有老臣沒老臣都是一樣的。就算皇上遇到些煩心事,以皇上的睿智,也定能迎刃而解。」
該說正題了:「四伯,你還別說,朕今天還真遇到了點麻煩事需要四伯解疑。陳淼,把人帶上來。」
陳淼應聲而去,不一會便帶幾個侍衛押著烏布圖和兩個四王府護衛走了進來。那三個人驚疑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四王。在陳淼的厲聲吆喝下,兩個護衛跪下了,而烏布圖卻強自掙扎,依然挺立在廳中。
「皇上,」陳淼沒在理會烏布圖的強硬,對我說道,「現在金國要與大漢為敵,臣今天在外頭正好遇見金國的烏大人要出城,而且坐的是四伯家的車轎。臣不知該如何處置,所以便將他帶來請皇上和四伯落。」
陳淼的話已經把事情點明了,站在旁邊的陳楓立刻臉色大變,一哆嗦跪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四王突然聲音洪亮的笑了起來,「皇上恕罪,到臣用藥的時辰了,臣服了藥再與皇上敘話。」說完,四王爺沒等我說話,便打開紫色瓷瓶木塞,一抬頭將裡面的藥水都喝了下去。
喝完了藥,四王態度接著變了:「皇帝,你以中人之資能挺到現在當真是不容易。」
「大膽!」徐征濤為了維護我的權威,對四王高聲喝道。
四王撇眼輕蔑的看了看徐征濤,依然口氣平淡的說道:「本王和皇帝說話,哪有你一個小小侍衛說話的地方?皇帝,烏布圖的事本王也不必說什麼了。到今日本王才現天命果然不在我。」
「四伯什麼意思。」我壓住怒火冷冷應道。
四王抬了抬手:「皇帝,你不必再裝了。本王本來自以為是皇族中最可挑起大漢江山的,可惜天命不與我,當年父皇駕崩時,本王便痛失皇位,十年前先帝駕崩,本王又一次痛失,太后薨逝時,本王以為大事可成,沒想到卻又壞在了孫起良那個狗賊手裡。哈哈,當真是天不與我啊,本王也說不得什麼。自古成者為王敗著寇,只不過每一次你都是僥倖獲勝,本王心裡卻不服。」
「四哥,你不要說這些胡話!」七王爺畢竟與四王同胞兄弟,這時難免替他擔心。
臉皮撕破了,還有什麼可遮掩的?我怒道:「這不關天命不天命,你一心只想著這皇位,萬般詭計皆為此而做,沒有不失敗的道理,你說什麼只有你能挑起大漢江山?你自己想想,你做的哪件事是真為大漢江山好的?不過都是為你自己吧?你如此可對得起大漢的列祖列宗!」
四王臉色大變:「本王哪件事不是為大漢江山?如果當年父皇駕崩時將皇位傳與本王,大漢豈會淪落到如今地步?」
我厲聲怒道:「不錯,你是想為大漢江山,只不過卻是想在自己奪了不該歸自己的皇位後再做個所謂的明君!你沒有得到帝位,便一心搗亂,太后薨逝挑動六王他們逼宮,逼宮失敗便勾結金國欲對朕與大漢百姓不利,你可想過,你靠金人之手奪取皇權,那要令多少大漢子民命喪黃泉,流利失所?你奪了皇位,外有女真人強壓控制,你如何興復大漢,改變如今局面?只怕到時大漢若是不亡,也只有永遠送人歲幣,受人欺凌!」
四王爺臉色蒼白了起來,嘴角滲出了血跡,陳楓見此驚呼著撲了上去,七王爺也是一陣愕然:「四哥,你……這是何必!」
四王顫著手推開陳楓,滿面痛色,口齒不清的道:「難道我錯了……錯了?皇帝……本王系自裁,你不能傷我家人……若是行那誅滅九族之事,你也佔了一份……呵呵,本王一死,你便可以安心了……難道我錯……」
四王最後一個字定格在了那個「錯」字上,身體漸漸癱軟下來,滑倒在地上,然而兩隻眼卻是大大的睜著的。
「父王——」陳楓撲上去大聲嚎啕起來,這一聲「父王」宣告了四王一生的抱負最終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