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信陵君之後,我才吩咐項北把那送信的使者帶來見我。經過了一夜的休息,管中邪現在看起來還不錯,至少精神頭還挺足。
「小人見過左相國大人!」管中邪恭恭敬敬的——反正表面上是這樣——向我行禮。
「哦,」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看來呂相國是動了真格的了,連手下的頭號大將都派出來了。呂相國有什麼吩咐麼?」
「這個……相爺到沒有什麼吩咐……」管中邪似乎覺得這樣的言辭不是很妥帖,於是立刻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說,相爺並沒有吩咐小人什麼,只是要小人將王旨送交到左相國手上就行了,接下來的事,小人自然聽從左相國的安排。」
「是麼?」我遺憾的笑了笑,這個管中邪真不愧是人精一樣的人物,剛才他要是順著我的話說下去,說不得,我就會以不敬的借口要了他的小命。即使如此,看他現在的機靈樣兒,我仍然是不爽——非常不爽!這樣一個危險的人物來到了我的勢力範圍內,難道還要讓我把他養肥了在送回去麼?不行!
「是的,」管中邪彷彿知道我的想法似的,連忙接道:「我家相爺就是擔心別人的本領不濟,會耽擱了王旨,所以特別向大王推薦了我承擔這個任務。蒙驁將軍也十分重視這份王旨的傳達,臨出關前,專門的派給我一支兩百人的騎兵小隊。現在那些傢伙都被我安排在城外等著呢。」
切!還安排在城外這麼誇張!我心裡鄙視著管中邪撒謊的本領實在有夠垃圾,哪像我,隨便一句謊話說出來,那都是……咳咳,這個嘛,暫時不討論,還是接著來說管中邪口中的那兩百騎兵吧。要說函谷關的守將——鐵定不會是蒙驁了,他吃了這麼一個大敗仗,要是還能留任的話,那簡直就沒有天理了!真以為自己是中國足協呢?不管中國足球輸得多慘都不換人——派幾百騎兵護送那是有的,畢竟整個函谷關都被人家信陵君的幾十萬大軍給堵起來了,他要是不派兵護送的話,一旦王旨被聯軍截獲,他也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不過,要說管中邪能從聯軍的包圍中突出來,我信;可是要說那些騎兵也能從那幾十萬大軍中突出來——kao,除非他們騎的都是飛馬!
「怎麼?」我裝模作樣的道:「還有軍中的壯士也跟你一起突出來了嗎?你怎麼能把他們仍在城外呢?還不趕緊讓他們都進城來好好的休整休整!」
「多謝左相國大人關心,」管中邪表現出的演技也是實力派的:「只是,一則人數太多(扯tmd的蛋,滿打滿算的兩百人,那也叫多),小人怕驚擾了左相國大人,二則,我家相爺特意囑咐過小人,要小人盡量快去快回,不要耽擱了大王的旨意。所以小人將他們放在城外,這樣一旦是有緊急,行動起來也方便。」
ri,這是威脅上我!
「嗯,這樣也好——還是管壯士考慮的周到。」好吧,既然你堅持城外有你的人,我也犯不著跟你抬槓。隨手從袖子裡摸出了昨晚就寫好的信件遞了過去:「既然管壯士都安排好了,那我也就可以放心的將這件事交給你了——喏,這是我給大王的回函,裡面有退敵之策,管壯士你就不要再耽擱了,這就出吧,大王和右相國還在等著呢……我就不送你了,哈哈!」
說是不送了,其實我還是眼看著管中邪一人一馬頂風踏雪的離開的。就是在我一個時辰前送走信陵君的地方,看著他走上了信陵君走過的那條路。嘿嘿,別怪我心狠,誰叫你是呂不韋的死黨呢。其實,要說幹這種借刀殺人的事,我還真的是心有不安,如果不是考慮到我現在同呂不韋的關係很微妙的話,我寧願——親自動手殺了他,才能放心的下。
「少龍,」紀嫣然疑惑的問我道:「你這樣接信陵君的手除掉他,是不是有些小題大作了?再說了,他還帶著你給王上的回函——你就不拍信陵君截獲了?」
「呵呵,」我笑道:「截獲就截獲吧,反正上面只有一句話。」
「一句話?」
「是呀,就一句話而已,哈哈!」
我清楚的記得昨晚我在把那方絹帛密封之前,寫上去的那句話:半月之內,必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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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大殿之上,秦莊襄王拍案而起:「你們怎麼都沒話說了?平時你們不是都挺能說的麼!動不動就要出兵出兵的,怎麼今天就沒有人要領軍出征了?」
朝堂之上依舊一片靜。
「哼!」莊襄王忍不住在王座之上來回的踱起步來了:「恥辱呀恥辱!我大秦近百年來從來沒有過的奇恥大辱!整整二十萬大軍,全軍覆沒!幾十年沒遭過兵的函谷關,被魏無忌從外面給關上了!看來,寡人還真的感謝列祖列宗了,要不是他們給寡人留下了這樣一座雄關天險,寡人就要在咸陽城下來迎接魏無忌的大軍了!好,過去的事現在就不追究了,現在你們誰來給我說說,下面該怎麼退敵——徐先!你是假相國,你來說!」
「大王,」徐先不慌不忙的道:「臣只是假相國而已,關於我大秦的軍事安排,還是等左相國大人回來之後,由他來稟報的好……」
「我把你個……」莊襄王蒼白的面容猛然間變得通紅,一向文雅的他再也忍不住了,伸手從王案之上抓起了一件不知什麼東西,就向徐先扔去:「都到這種時候了,你們還在相互拆台!你不要以為寡人不知道,左相國府衙現在完全有你們幾個人說了算,項少龍根本就被你們給架空了!
「我知道,你們不服氣,不服寡人為什麼任命項少龍做左相國,而不是讓你們這些勳臣舊貴來坐這個位置,所以你們就合起伙來排擠他!你們不是不服麼?那好,現在你們就來看看你們有什麼資格不服氣!那就是項少龍兩個月前給寡人上的奏折,你們好好看看!你們還在爭著該由誰來統率軍隊出擊的時候,項少龍都說了些什麼!好好看看!不要再東找西趙的了我的假相國大人,就是你臉上的的那份!
「看到了吧,沒錯,這就是兩個月前項少龍對這次戰役的分析,你們仔細看看,有什麼地方講錯了!再看看你們自己在兩個月之前給寡人上的奏折裡都是怎麼講的,喏,就是這些,寡人都給你們帶來了,你們也都好好的回味一下吧!」
莊襄王一把把王座上面的一堆奏折推到了地上。
「哼,『卷河洛以定新鄭……舉韓為郡縣」,這是鹿公的;『趨山陰,襲武安,邯鄲為我有……』這是王齒的……還有什麼豪言壯語,你們自己找吧。」
莊襄王喘著粗氣坐下來,恨恨的看著大殿兩側的朝臣們。
「大王,」又是徐先:「臣冒死以聞,當前之計,還是需要左相國的……」
「哼!」莊襄王怒目而視!
「大王!」鹿公連忙也出列道:「大王說過過去的事暫不追究,當務之急乃是退敵,而假想過的意思正是現在退敵所需的兵員可都在左相國的手裡呀!」
「左相國手裡有兵?」莊襄王冷笑道:「他手裡的兵可全都是他自己在趙、魏、韓三國招募而來的,也是他自己養活的,是他的私兵!難道我大秦現在居然到了要由左相國的私兵來救駕的地步了麼?」
「不是,」徐先連忙道:「大王,我們指的是涇洛之間的……」
「哼,你們不要說了!」莊襄王大怒:「又是這個!難道你們真的就沒有腦子麼!整天就只想著爭權奪利、爭權奪利,連這個惠澤我大秦萬世的工程也被你們攪進了這骯髒的爭奪之中——你們,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的!」莊襄王斬釘截鐵的道:「左相國的河渠工程,你們誰都別想動搖,這是利我大秦萬民的工程,我決不允許你們拆台!」
「大王!」
「哼!」
……
……
大殿裡一時之間沉寂下來了。
突然,殿外傳來了宦者特有的尖利聲音:「啟稟大王,畜牧造烏應元求見!」
「烏應元?」莊襄王雖然有些奇怪,但還是:「讓他進來吧!」
「大王,」烏應元跪拜已畢,恭聲道:「左相國有奏折呈上……」
「什麼?」莊襄王吃了一驚:「少龍已經回來了麼?這麼快——」
「大王,」烏應元不慌不忙的從衣袖中取出一份奏折,雙手呈上:「這是左相國離開咸陽之時留在臣這裡的,他讓我在他離開月半之後呈稟大王。」
「是麼,」莊襄王一下子失去了大半興趣,一個半月之前的的奏折,那不是他最需要的。不過,他還是隨口問了一句:「什麼事……」
「呵呵,」烏應元笑了笑道:「左相國說,是關於函谷關前的,退敵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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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早就安排好了呀,」長安(^_^)城的城牆之上,紀嫣然笑盈盈的望著我道:「你可真夠壞的……」
「哈哈。」我大笑。這可不是我夠壞,而是咸陽城裡的那幫傢伙夠壞。你看,現在信陵君的大軍把函谷關圍得像鐵桶一樣,他們還要我回去,我怎麼回去呀?難道我頂著一塊招牌上面寫著:別打我,我跟信陵君是哥們……哼,他們這就是明擺著來害我低。特別是呂不韋,他在這件事上也是沒安好心,你看他把管中邪派來,就知道他打的是什麼主意了。而我要是不回去的話,那我就是抗旨不遵了。雖然莊襄王也不是傻瓜,知道函谷關現在不通車了,並不會以此來責罰我,可是,畢竟在他心裡落下了一個陰影不是。你說這幫古人,學的也真快,這就跟我學會了這種陰招了。
「嗯,少龍,我們回去吧,」紀嫣然挽著我的胳膊道:「這裡的風還挺大的呢。」
「別急,」我搖了搖頭:「要不你先回去吧,我還要在這裡等一個人……算來,他也該到了,再晚,我可就不給他留午飯了……」
「等人?」紀嫣然美目一轉,立刻明白了我說的是誰:「呵呵,少龍,沒想到你還……挺……挺……」
「挺什麼?」我邪邪的望著紀嫣然。
「哎呀,」紀嫣然不依道:「你又來使壞!」
「呵呵……」
正笑著,卻聽到旁邊的項北叫道:「爺,那邊好像有人來了!」
極目遠眺,皚皚的白雪之上,遙遙的泥徑之中,一隊人馬漸漸進入了我們的眼簾。當先一人,輕裘貂帽,說不出的妖嬈,卻正是……
「嫣然,」我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趕快去把蠶娘她們的院子門給我關起來,就說都不在家——我可不想再被這死人妖佔我老婆們的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