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這已經是他們第二次聽到我說這個詞了:「是什麼?」
「社會就是我們,就是我們所有的人。」我解釋道:「人與自然不同,就像顏色裡的青色一樣,有句話說的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我們人類就是源自自然卻勝於自然的獨立整體……(關於社會與自然的定義什麼的,我就不在這裡占篇幅了,嘿嘿,還是情節要緊)」
「……因此,」我最後總結道:「五德始終說所依據的五行學說,最多就是一種自然的現象,不足以總結應用到與自然迥然不同的人類社會裡……甚至,就連五行學說本身,都不是對自然的正確認識,運用於自然本身尚且不足……最後,就是世界觀、認識論、歷史觀等等各種觀點的毫無邏輯的混合……」
呆,絕對的呆。能聽的半懂得鄒忌和紀嫣然在呆,基本聽不懂的李尋荊無命等等以及紀嫣然手下有頭有臉的人物,看著呆的紀嫣然鄒忌,情不自禁也起了呆——他們可都是知道「紀才女」的大名的,如今看到我像教育小學生一樣教育他們,那看我的眼神又是一種什麼樣的高山仰止呀……
「咳咳。」雖然我說的是痛快了,可是把這一幫人都給定住卻不是我的本意。
「少龍,」仔細的品味著我的長篇大論,紀嫣然仍不住歎息道:「難道,這樣的世道,還要一直繼續下去嗎?」
「不!」我斬釘截鐵的回答讓紀嫣然和鄒衍齊齊一震:「我只是說你們用那什麼五德始終說和占星術一樣的學說來捕風捉影的尋找所謂的新聖人是一種緣木求魚和捨近求遠而已,真正的新聖人其實就在我們身邊——」
我掃視著眼前茫然不解的看著我們的那些手下,抬起手來,指著他們畫了一個圓圓的圈子,擲地有聲的道:「真正的新聖人,其實就是我們,就是我們每一個願意改變這個世道的人!」
「你是說……」雖然紀嫣然一向具有獨立的性格,可是我的這個說法仍然令她震撼異常:「……我們?」
「是的,是我們!」我乾脆一推小几,站了起來,在客廳裡緩緩的踱起步來:「真正推動我們這個人類社會展進步的的根本原因,其實就是我們這些普通的人,或者說,就是這個世界上遍佈各處的普通老百姓。沒錯,看起來,這些老百姓沒有權利、沒有金錢、甚至沒有自由,他們遭受盤剝、任人魚肉。可事實卻是,任何一個國家、任何一處城池都少不了老百姓的存在——你能想像得到一個全是貴族平民的國家是什麼樣子的嗎……
「誠然,現在的百姓是處於這個社會的最底層,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力量,但是這卻不能說明他們沒有力量,相反,他們有著改天換地的力量,只不過是他們的力量沒有迸出來而已。只要我們激了他們的力量,並且控制住這股力量,那麼,我們就能引導他們改變這個紛擾殘酷的世界……」
這次的解說就沒有多少那些來自後世的哲學名詞了,即使有的話,也是在剛才提到過的,一回生二回熟,客廳裡的人倒也都能聽得懂了。不過,鄒忌卻眨著眼睛,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可是,該怎麼做呢?難道少龍你選擇去秦國而不是魏國,同這事也有關係嗎?」
「去秦國,」我搖了搖頭,說實話,我現在寧願帶著這一大票老婆孩子再來一次穿越,回到我來的那個安定文明的世界去,當然了,前提是除了我能回的去以外,還得沒人追究我的重婚罪。不過現在,我卻也要為我的以後好好打算一下了,特別是有了項田那連拉屎都不願意拉到別人身上的傢伙——順便說一句,自從昨天小傢伙在我身上拉了第一坨金以後,今天早上,他又在我身上非常負責任的畫了一幅山水圖,你還別說,還真的很像那什麼……黃河——以後,我再也沒有了以前的那種輕鬆隨意的悠閒:「是的,秦國,那地方將留下我們的第一個腳印——擁有改變這個世界的力量腳印。」
「可是,為什麼是秦國呢?」紀嫣然有些不解:「這個國家為東方六國所不喜,特別是長平之戰後,都覺得他們太殘忍了。」
「所以我才覺得它更適合我現在的野心。」我笑著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隨後又加上了一句別人似懂非懂的話:「要建立一個新世界,就必須打破一個舊世界,而秦國,就是那個能夠為我打破舊世界的錘子,一個不令人喜歡但卻必不可少的錘子。」
在接下來平靜的一個月裡,我閃電般的接管了小鎮的權力,並在小鎮中飛的建立起了我藉以在這個世界立足的班底和制度。除了把紀嫣然的那近兩百名戰士收編回爐以外,我在小鎮方圓五十里的地域內招募了另外三百多名士兵。然後,在李尋荊無命等人的帶領下,在陣子外面他們自己建立的軍營裡忍受著我剽竊自後世的訓練項目的折磨的時候,小鎮子裡面的所有不滿十二週歲的六十九名孩童也全部被我趕進了一間做教室用的大房子,開始了他們與祖輩完全不同的人生。最後,鎮子裡剩下的所有五百七十二人,被我按照性別年齡和健康分成了六個部分,分別跟在紀嫣然手下的工匠等諸色人等的後面,開始了他們建築、冶鐵、紡織、餐飲、貿易和教育的生涯。
而接管小鎮的權力,我並沒有使用什麼了不起的手段,只是殺了兩個人,一個是鎮子裡具有半官方性質職務的富戶,另一個則是繼承了焦毒衣缽的潑皮頭子,接著藉著居民們都在看殺頭的時候,表了一段講話,聲明這個小鎮從此以後,就屬於我公族大夫項少龍的領地了,然後就……完事了。整個過程雖然顯得平淡無奇,但是我卻讓我身邊的幾個手下時刻跟在了我的身邊,詳細的記錄下了每一個細節,這些記錄和經歷,將給他們以後的行動帶來重要的幫助。
多年以後,從這個小鎮上走出去的人們,無一例外的將我的這次行稱呼為他們的啟蒙運動。
可是,在這個所謂的啟蒙運動剛剛展開的時刻,我卻沒有後世啟蒙思想家們那般從容,而是緊鎖雙眉的捏著一根竹簡站在窗前沉思。那是斥候剛剛帶來的滕翼的消息:「東五十里兩千人,意圖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