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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一百零六、宴無好宴 文 / 我是項少龍

    夜的帷幕,緩緩的將那一抹陽光,壓縮到了遙遠的天際,濃縮成了金黃的贊禮,努力灑向寒冷的人間。

    朱姬依偎在我身邊,手裡緊緊的攥著一枚龍形的玉珮,輕聲的啜泣著。

    遠處,匆匆趕到的趙盤正迎上了踽踽離開的張力夫婦,然後,扶著他們走出了我的小院。

    「政兒……」朱姬喃喃道:「他……會不會恨我……」

    我輕輕的拍了拍朱姬抖動的肩膀,卻沒有吱聲。雖然我知道趙盤不會恨她,可是現在卻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少龍,」朱姬一定是誤會了我的意思,猛然抱緊了我胳膊,渾然不顧她胸前鼓鼓壓得我胳膊難受:「你是政兒的師父,你一定要教好政兒,要他不要恨我……」

    「我知道該怎麼做。」我努力想把胳膊抽出來:「政兒是個好孩子,他一定會理解你為他所做的犧牲的……」只是現在,難道要我也做什麼犧牲麼——時間可不夠了呀,我可不想「昂挺胸」地去郭縱家裡呀,那裡又沒有什麼能夠消火的。

    好不容易,總算把朱姬送上了同烏廷芳她們一起撤離的車隊,我才長舒了一口氣,然後,帶著滕翼陳三李尋荊無命等人,再拖著那個冒牌的嬴政,一行五十來人,騎著馬兒,浩浩蕩蕩的向郭縱府進了。

    「這是小女秀兒,」在郭府客廳,大家都入席了之後,郭縱開始介紹他的女兒郭秀兒給我們大家認識了:「秀兒,這位是項少龍項大夫,這位是齊國大夫齊雨……宋玉……朱英……魏國左徒……公孫喜……」

    聽到這裡,我不由吃了一驚,這個魏國的公孫喜是怎麼回事?

    「噢,項大夫,」那一襲文士打扮、年輕而又溫文儒雅的公孫喜見我面帶疑惑的注視他,連忙向我拱手道:「我是今天下午才趕到邯鄲,剛剛安頓下來,還沒來得及拜會項大夫……」

    切!你來邯鄲就是了,幹嘛要來拜會我呀?

    「公孫先生不必客氣,」我連忙遜謝道:「先生為國事而來,項某恭為大王臣子,自當於朝廷之上與先生相見。」

    「非也,」kao,這傢伙還跩起文來了:「我拜會項大夫,那是景仰項大夫之才,而非為項大夫之位,項大夫多慮了,哈哈!」

    「噢?」旁邊的宋玉笑著道:「難道公孫先生也知道項大夫的大才,真是難得,看來項大夫的詩文是比較容易傳播的,哈哈,通俗易懂麼!」

    「不錯不錯!」齊雨那廝一看宋玉起了頭,也跟著起哄了:「即使是街頭巷尾的販夫走卒,也能口口相傳項大夫的詩句,那當然傳播的快了,哈哈,還省卻了竹簡,真是好呀……」

    暈,這兩個傢伙居然一唱一和的損起我來了,真是兩個沒見識的豬頭,我乾脆低下頭來,自斟自飲起來了,全當他們兩個是後門漏氣。

    見我這幅樣子,宋玉和齊雨一起大笑了起來,那齊雨更是向我舉起了銅樽,道:「項大夫的涵養功夫也是非常令齊某佩服的,哈哈!」一轉臉看見了旁邊笑嘻嘻的公孫喜,隨即又把銅樽向他舉了舉,道:「公孫左徒一定沒聽說過項大夫的涵養功夫吧?哈哈……」

    那公孫喜一直是笑嘻嘻的,一會兒看看我,一會兒看看那兩個豬頭,見齊雨這樣沒禮貌(古人舉樽視為敬酒,可齊雨向我舉樽之後不等我回禮,又向公孫喜舉樽,這是對我輕視的表現),不由得皺了皺眉,卻也舉樽相陪了齊雨一樽。

    旁邊的郭縱等人也見齊雨宋玉如此作為,也不阻止,而郭縱旁邊的趙霸,更是故意哈哈大笑起來——他的二百名弟子死於我的手下,自己恨得我要死,可是卻又怕得我厲害,只好跟著別人起哄來痛快痛快了。只有那秀麗溫柔的郭秀兒,微蹙著柳眉,睜著一雙明亮清純的眼睛,不解的望著我。她曾經在趙王的宴會上親眼見過我賦詩,知道我的才華(表現出來的,嘿嘿),當然對齊雨宋玉的說法不屑一顧,只是現在我埋頭跟酒菜苦鬥的樣子,實在讓她難以理解,如果不是出於禮貌和教養,她早就站出來為我說些什麼了。當然,在這酒席上還有另外一個人對齊雨宋玉的話置若罔聞,甚至也是不屑一顧,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們在說些什麼,而是一直在垂涎三尺的看著郭秀兒。那個人就是我帶來的那個嬴政。

    嬴政現在真的是在垂涎三尺,當然,我很客觀的理解,他那不停的滴下來的口水中,是有那麼一部分確實是被他面前的美食引起的,可是,他那藉著飲食偷看郭秀兒的躲躲閃閃的目光,不僅沒有掩飾住他的色心,反倒註釋了「猥瑣」這個詞的經典含義。

    猥瑣不是罪,可是卻有充分的理由讓別人當成出氣筒。齊雨就需要這樣一個出氣筒。今天他之所以這麼賣力的損我,除了他一向的自高自大和對我的不服氣之外,惹起他不顧田單的警告,而公然羞辱我的就是郭秀兒注視我的眼神了。

    一向喜歡在脂粉堆裡打混的齊雨,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被美麗的女子忽視過,除了在郭縱介紹的時候,郭秀兒淡淡的對他點了點頭之外,齊雨現,她的眼神實際上就沒有離開過我,即使我都沒怎麼抬頭打量她。於是怒火中燒的他更加使勁的嘲笑我,可是他從那雙秀麗的眼睛裡分明的看到了一絲不屑,而即便愚蠢到了他這樣的程度,他也能夠分辨出那一絲不屑的確並不是對著我來的。

    然後,怒氣沖沖的齊雨一轉臉,就看見了那一邊猥瑣的吃著酒菜,一邊流著哈喇子偷看郭秀兒的嬴政。他終於爆了!

    「嬴政!」齊雨幾乎是在吼了:「你在幹什麼?做賊麼!」

    「噗嗤」!可憐的猥瑣男被齊雨這麼一嚇,一張嘴就把剛剛吃下去的東西吐全都吐到了他面前的桌子上——幸虧他是獨自據著一張桌子——然後兩眼一翻,身子一軟,「吧唧」,他就趴在了他剛剛奉獻出來的那一堆東西上面了,而且,他還是嘴巴朝下的那種趴法……

    嘔——

    我一抬頭,正看見這一幕,差點兒就要跟風了。

    ri!我怒!

    「齊大夫,」我冷冷的看著齊雨道:「你見到了丹楚將軍了吧?貴國安國君難道沒告訴你麼,丹楚將軍之所以能夠輕裝見你,就是因為他在我面前不夠禮貌麼?」

    嘔——

    這次是齊雨要跟風了。他知道我說的輕裝的丹楚是什麼意思,只有一顆血肉模糊的腦袋的丹楚,當然是足夠輕裝的了——已經輕到不能再輕了!沒錯,我是要董僨他們把丹楚埋了的,可是,董僨自己願意把丹楚的腦袋帶給田單鑒賞,那我也就沒有理由阻止他不是,畢竟,這是他們齊國人的個人愛好,要尊重別人的風俗習慣麼。

    齊雨臉色煞白的跌坐回了他的坐席上面,伸手夾起了一塊紅燒肉,可是還沒送到嘴邊就……我想,帶著對輕裝而新鮮的丹楚的思念,他今天晚上是準備要齋戒素食了。

    「郭伯父,」我不再理會齊雨,多少有些憐憫的看了一眼暈過去的嬴政,然後轉向了郭縱:「還請你派一隊武士,將嬴政公子護送回烏家堡……」

    雖然有些奇怪,郭縱還是滿口答應了下來。

    等僕人們把嬴政架走、收拾乾淨了以後,我這才舉起銅樽向郭秀兒道:「秀兒姑娘,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還請姑娘幸勿見怪。嬴政公子失禮之處,項某代為賠罪了,請!」

    「呵呵,」等我同郭秀兒對飲之後,那宋玉卻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既然項大夫欲賠罪,豈可如此草草!不若項大夫試為秀兒姑娘一賦,如何?哈哈,項大夫不會推脫說自己從來不會作賦吧,哈哈!」

    ri!這鳥人,擺明了是認為我不會作賦,只會拿那些短詩來糊弄人,要不怎麼叫我「試作」呢?

    「既然宋先生有此議項某那就試一試?」我仍然裝模作樣道:「試一試?」

    「呵呵,」宋玉笑道:「就試一試,即使不好,我們也不會說什麼的……哈哈!」

    切!我暗地朝他比了一個中指,口中卻道:「聽聞宋先生曾為楚王作了一篇神女賦,項某月前濟洛川,亦遇斯神也,今既見秀兒姑娘,容若桃李,芳如仙芝,誠斯人也。感而懷之,試作此賦云: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穠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御。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瑰姿艷逸,儀靜體閒。柔情綽態,媚於語言。奇服曠世,骨像應圖。披羅衣之璀粲兮,珥瑤碧之華琚。戴金翠之飾,綴明珠以耀軀。踐遠遊之文履,曳霧綃之輕裾。微幽蘭之芳藹兮,步踟躕於山隅……

    「……於是背下陵高,足往神留,遺情想像,顧望懷愁。冀靈體之復形,御輕舟而上溯。浮長川而忘返,思綿綿督。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命僕夫而就駕,吾將歸乎東路。攬騑轡以抗策,悵盤桓而不能去。」

    背到興奮處,我乾脆站了起來,或負手踱行,或蹙眉淺歎,彷彿在追思那逝去的華光。一篇《洛神賦》吟罷,我低垂思,卻是想起了紀嫣然。恐怕這曹子建的名篇,也只有那卓約妙麗的紀美眉才擔得起吧。

    「好,」沒想到先打破了沉默的卻仍是那宋玉,只見他俊逸的臉上泛起了一絲微紅,手持銅樽向我道:「宋玉在此向項大夫賠禮了,一向以來,玉認為項大夫只懂『下里巴人』,今日項大夫此賦一出……玉、實不如也!」

    「哈哈……」滿座皆歡!

    「哈哈……」我也笑著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然而就在這時,卻聽得僕人們通報道:「信平君、相國廉頗,城守李牧將軍前來赴宴!」

    「什麼?」我遽然一驚,不由自主的跳起身來,瞪著眼瞧著廉頗和李牧聯袂而入,心裡面就聽得一個聲音衝著我不停的叫著:「出事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今天趕了一點,晚上是奧運會開幕式,再此,烈馬祝北京奧運會圓滿成功!

    另付曹植《洛神賦》:

    黃初三年,余朝京師,還濟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宓妃。感宋玉對楚王神女之事,遂作斯賦。其辭曰:

    余從京域,言歸東藩。背伊闕,越轘轅,經通谷,陵景山。日既西傾,車殆馬煩。爾乃稅駕乎蘅皋,秣駟乎芝田,容與乎陽林,流眄乎洛川。於是精移神駭,忽焉思散。俯則末察,仰以殊觀,睹一麗人,於巖之畔。乃援御者而告之曰:「爾有覿於彼者乎?彼何人斯?若此之艷也!」御者對曰:「臣聞河洛之神,名曰宓妃。然則君王所見,無乃日乎?其狀若何?臣願聞之。」

    余告之曰:「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穠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御。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瑰姿艷逸,儀靜體閒。柔情綽態,媚於語言。奇服曠世,骨像應圖。披羅衣之璀粲兮,珥瑤碧之華琚。戴金翠之飾,綴明珠以耀軀。踐遠遊之文履,曳霧綃之輕裾。微幽蘭之芳藹兮,步踟躕於山隅。

    於是忽焉縱體,以遨以嬉。左倚采旄,右蔭桂旗。壤皓腕於神滸兮,采湍瀨之玄芝。餘情悅其淑美兮,心振蕩而不怡。無良媒以接歡兮,托微波而通辭。願誠素之先達兮,解玉珮以要之。嗟佳人之信修,羌習禮而明詩。抗瓊〔王弟〕以和予兮,指潛淵而為期。執眷眷之款實兮,懼斯靈之我欺。感交甫之棄言兮,悵猶豫而狐疑。收和顏而靜志兮,申禮防以自持。

    於是洛靈感焉,徙倚彷徨,神光離合,乍陰乍陽。竦輕軀以鶴立,若將飛而未翔。踐椒塗之郁烈,步蘅薄而流芳。長吟以永慕兮,聲哀厲而彌長。

    爾乃眾靈雜遢,命儔嘯侶,或戲清流,或翔神渚,或采明珠,或拾翠羽。從南湘之二妃,攜漢濱之遊女。歎匏瓜之無匹兮,詠牽牛之獨處。揚輕褂之猗靡兮,翳修袖以延佇。休迅飛鳧,飄忽若神,陵波微步,羅襪生塵。動無常則,若危若安。進止難期,若往若還。轉眄流精,光潤玉顏。含辭未吐,氣若幽蘭。華容婀娜,令我忘餐。

    於是屏翳收風,川後靜波。馮夷鳴鼓,女媧清歌。騰文魚以警乘,鳴玉鸞以偕逝。六龍儼其齊,載雲車之容裔,鯨鯢踴而夾轂,水禽翔而為衛。

    於是越北沚。過南岡,紆素領,回清陽,動朱唇以徐言,陳交接之大綱。恨人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當。抗羅袂以掩涕兮,淚流襟之浪浪。悼良會之永絕兮。哀一逝而異鄉。無微情以效愛兮,獻江南之明。雖潛處於太陽,長寄心於君王。忽不悟其所捨,悵神宵而蔽光。

    於是背下陵高,足往神留,遺情想像,顧望懷愁。冀靈體之復形,御輕舟而上溯。浮長川而忘返,思綿綿督。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命僕夫而就駕,吾將歸乎東路。攬騑轡以抗策,悵盤桓而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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