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
從帷帳後面傳來一陣清脆的笑聲,這讓我對十一年前子楚第一次見到朱姬的心情有了更深的瞭解:什麼叫妖姬?在我面前帳子裡的這位,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妖姬!
白嫩的皮膚、嬌俏的容貌、**的聲音、還有——我拉開了帷帳,展現在我面前的誘人的身軀。
「咯咯……」
未來的秦國王后嫵媚的向我笑著。但是,在她那雙或許是明亮又或許是朦朧的眼眸中,我卻分明的感到了一絲掩飾不住的惶恐!
是的,是惶恐。我清楚的知道她惶恐的原因。
對於一個被幽閉了十年以上時間的美麗而又有著相當大的權力慾的女人來說,她可以花一個十年來準備她的脫逃計劃,但當她的計劃接近尾聲的時候,她絕不可能再花另外一個十年去準備另外一個脫逃計劃,那樣做,還不如讓她去抹脖子來的乾脆。
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為了能夠有朝一日逃出這座耗盡了她十一年青春的碉堡,她是十年如一日的接近、媚惑、模仿了看守她的郭開,可是剛才她透過帳子看到的一切都在表明,似乎無論是剛被趕出去的郭開還是在郭開背後的趙穆,現在都已經失去了對這個地方的和她本人的控制,那麼,她以前的所作所為還有什麼意義呢?
可是,她仍然在笑。而這也使我對這位可憐的女人感到了由衷的欽佩——無論如何,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笑出聲來的人,那都是值得我欽佩的,因為,我知道我自己就做不到這一點。
「你就是項少龍項大夫吧?」那聰明的女人笑盈盈的看著掀開了帷帳的我,沒有流露出對我無禮舉動的絲毫不滿:「很威風呢……郭大夫平時都很怕你呢!」
很會說話,雖然有些誇張,但程度把握得很好,即讓我感到了滿足,又不動聲色的為郭開留下來繼續擔任看守留下了餘地,真的是……很可惜,她這次遇到的是我,因此注定了她所有的小花招全都是沒用的,而且,毫無必要。
「朱姬,」我輕輕的喚著,眼光在她身披薄絹的身體上掠過,最後停留在了她的那雙誘人的眼眸上:「你……還好吧?」
「我……」朱姬的眼睛明顯地升起了一絲疑惑:「我還好……」
「不,」我淡淡地說著,同時側身在她旁邊的床沿上坐了下來,伸手拉起了被子,然後用它將那一具美妙的酮體緊緊的裹了起來:「你不好,你很不好……不過,以後你會好起來的,你不會再擔心、焦慮、恐懼了,也不用再想著討好、順從、屈服於任何人了,因為,我來了。」
「你……」朱姬下意識的把裹在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緊了。
「是的,」我看著朱姬的雙眼,微微的點頭道:「我會保護你……直到你回到秦國。」
「回到……秦國?」朱姬驀的瞪大了雙眼:「我……不……我沒有……」
「不,你有!」我打斷了朱姬近乎囈語的否認。這在於她來講是必須否認的事,可是現在對著我來玩這種遊戲就顯得毫無意義了:「呂不韋在秦國,子楚馬上也要在秦國即位做大王了,你為什麼不到秦國去?」
「我是趙人……不去……」
「你的嬴政以後就會是秦國的大王。」我輕輕地為她將額頭凌亂的頭撫平,然後站了起來,道:「郭開仍然會管理這個地方,所以你不用擔心什麼,但你不要向他提到我剛才的話,並且,如果你不喜歡的話,也可以不用見他以及你不喜歡的任何人,因為我會告訴他你有這個權力。至於趙穆,你也不用擔心,我不會再讓他來這裡了。對於這些,你肯定很奇怪,不過,也不用太奇怪,因為這只是一個交易,一個秘密的交易……如果你感到空閒和無聊的話,你可以整理一下你要帶到秦國去的東西,還有,就是收攏一下你的那個兒子的心。嗯,你如果有什麼事的話,可以直接讓郭開去找我……也許以後我會帶一兩件信物來,那時候,你就可以確定我是在跟誰交易的了……最後,那就……嗯……再見了!」
我最後還是沒有把陳三的聯繫方法告訴她,當然也就沒有告訴她,陳三將帶著烏言著荊俊等人,輪流的到質子府裡遊覽觀光,直到她安全的離開了以後,這種不買門票的活動才會終止。
離開質子府前,我鄭重的對郭開表示:朱姬和她的兒子,都是我們手裡重要的人質,所以,他們不能出現任何以外,必須保證他們的生命以及健康。另外,為了減輕郭開的壓力,我特地將李尋等二十人借給他,留在質子府幫助他處理一些突事件云云。之後,在我離開以後,李尋他們同陳三等人一起,一明一暗的牢牢的將質子府控制了起來。
離開了質子府之後,我沒有回烏家,而是帶著剩下的幾個人,打馬匆匆的向城外的牧場趕去,那裡還有昨天晚上剛剛到的前質子府的六百守衛和他們三千名家人,正在惶恐的等待著我對他們的處置呢。當然了,如果只有這一個原因,還不足以讓我急急的處理完了朱姬的事情就往牧場趕,但是再加上另外一個消息的話,就很容易理解我著急的原因了,那就是,肖月潭來了,並且就在牧場等著我們派人前往接洽。
肖月潭,他不是應該直接前往城裡同烏氏接觸的麼?怎麼會跑到牧場去了呢?
邯鄲城外,我縱馬飛馳的同時,腦子也在以不亞於狂奔的馬兒的度轉動著。這個消息是今天早上出門時才得到的,因此之前我幾乎沒有時間來考慮,而烏應元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已經趕往牧場去了,看來,他也感覺到了其中不尋常的意味。
「烏言舒,」我正要問問他見到那個肖月潭是什麼樣的一個情景,可是忽然間前面天空中飛過來的一群寒鴉讓我改變了主意,因為我覺得現在可能還有另外一件事情更加迫切的需要搞清楚,因為我想到了在城門前遇到烏言舒他們的樣子,因此我立刻勒住了馬兒,厲聲問道:「你們剛才在城門口是在等我而不是趕巧了遇到我,是嗎?」
「是的!」烏言舒等人莫名其妙的帶住了坐下馬,疑惑的看著我:「是少爺要我們在那裡等著你的,他擔心你身邊的人手不夠……」
「所以就把你們留了下來,叫你們在城門邊等著我?」我看著他們點頭,於是沒有停頓,接續問道:「你們在城門邊兒等了多長時間了?」
「從少爺出城就開始了……」
「該死!」我知道自己遇到什麼了,既毫無徵兆又早就有跡可循、既十分突然又理當如此的,我遇到了伏擊!
烏應元並不知道趙明雄是趙穆的人,所以他理所當然的認為在城衛軍控制的城門邊呆那麼一兩個鐘頭的烏言舒等人,對於趙穆來說完全算不上什麼,因為在趙穆得到這個消息之前,烏言舒他們已經會合了我前往牧場去了,這時候無論趙穆想做什麼那都來不及了。
可是我卻清楚的知道趙明雄不僅是趙穆的人,而且還是那種的的確確在為趙穆做事的那一種人。如果他僅僅是一名普通軍官,也許我都沒有必要擔心,可是他現在卻恰恰就是城衛軍的實際領導者,因此我可以斷定,他不僅會在第一時間知道烏言舒他們的事,而且以他的經驗,他也會在第一時間判斷出烏言舒他們在做什麼,然後,他也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將他的情報和他的判斷送到趙穆面前,那就是:「項少龍要出城,而且,身邊的人很少!」
很不幸,趙穆很理解其中的含義,作為有著毒蛇一樣陰險狡詐而又本質凶殘的人,他會錯過這樣一個機會嗎?
因此在這個非常的時刻,我看了看前面灰濛濛的地平線,腦子越轉的快了:從剛才被驚起的寒鴉來看,他們似乎是準備在前面的某一片樹林裡伏擊我們,並且,我極度希望我的判斷是正確的,那就是那些準備伏擊我的人現在是剛剛趕到他們也許是剛剛決定下來的伏擊地點,因此才會驚起樹林裡的寒鴉。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最好的選擇就是向左或者向右,那麼在他們還沒來得及切斷我們其他的逃生道路之前,我們還有機會繞道返回邯鄲,或者乾脆前往牧場。可是,繞道回邯鄲的話,恐怕結果會和直接回邯鄲一樣的吧,就像我相信趙穆第二波追擊我後路的人馬已經馳出了邯鄲西門,向我們這裡趕來一樣,他的第三波、甚至是第四、第五波人馬也一定會在很短的時間裡控制住邯鄲其他幾個城門的方向,以杜絕我有可能的逃生之路吧。因此現在我們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條路是躲開追殺的人逃到牧場,另一條路則是殺光追殺的人趕到牧場。
「烏言舒,」我沉聲道:「前面有人要伏擊我們,你知道還有那條路可以前往牧場嗎?」
伏擊?跟在我身邊的除了烏言舒之外的二十六名騎士迅擺出了戰鬥隊形,同時烏言舒伸手一指右邊道:「往北,有一條小路可以繞到牧場。烏路曾熟悉這條路。」
「烏路曾突前三百步帶路,」我下令道:「其他的人兩路縱隊,前後相隔一百步,戰鬥隊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