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看著他們的動作,我冷哼一聲,道:「真是不知死活的傢伙!」說話之間我憤憤然一揮手,就聽得「卡啦啦」一聲響,支撐著長棚的木柱被我猛然擊斷,整個長棚一下子就垮塌下來了,頓時塵土瀰漫煙霧漫天,戴奉等人措不及防,瞬間被壓在了滿是木材草料的棚頂之下。
隨著長棚倒下來,退到營門附近的烏果等人立即摘下了插在柵欄上的火把,呼啦啦的全都扔到那一堆草木之上,頓時那些乾草呼呼的直燒起來,被長棚壓在下面的戴奉等人陷身火海,那是再也別想有出頭之日了。剩下那個落在後面點火給囂魏牟信號的傢伙,也沒有什麼好下場,因為在熊熊燃燒的火焰之前,他這麼明顯的一個靶子,還不立刻就被埋伏在旁邊的士兵們射成了一個大刺蝟!這些傢伙,這不是在射殺敵人,而是在射銅圓呢!我就聽到身後一個傢伙大聲叫道:「太好了,可讓我也趕上了,看我也給他一箭!嘿嘿,這一箭怎麼著也能換幾個銅圓吧……」好嘛,他們都想好了怎麼分賬了!
隨著營門前的這一堆火被點燃,整個大營裡面像是被燒開了的水一樣,沸騰了起來。人喊馬嘶聲紛至沓來,士兵們跑動的的身影,到處搖晃著,遠遠看來,倒真的像是炸了營一樣。不過,如果你身處營內的話,你就會現,那些叫喊的、跑動的其實就是那麼幾十個人。沒錯,加上我埋伏在前營對付殺手的,總共只有五十人,其餘的人都在他們各自的位置待命出擊呢。當下我一揮手,成胥立即從後面的帳篷裡跑了過來。
「你在這裡盯好了,」我對他說:「待會兒肯定會有一支小部隊會從這裡突進來,牽制我們,這可都是你的功勞,別放過了呀!我到後面去會會囂魏牟,看看他有沒有運氣能逃得性命!」
「是,大人!」成胥恭敬地說:「我會按照大人安排好的計策,出誘敵的信號,把他們引進來消滅掉。」
我來到後營與中軍之間的那一排橫亙著隔開兩營的草棚前時,囂魏牟正在猶豫著打量這一排草棚呢。他擔心的的確沒錯,這排草棚可不是作為軍士休息的場所而設立的,這是我特意給他們準備的當頭一棒,讓他們被虛幻的勝利引誘的熱的頭腦徹徹底底的冷靜下來的特效藥!你說我是不是特博愛,連這麼窮凶極惡的對手我都不忍心看到他們誤入歧途,在這種時刻,我都還想著要教教他們,不要利令智昏!
囂魏牟他們並沒有猶豫多長時間,幾乎在我到達草棚的同時,前營裡就傳來了約好的歡呼聲,這是引誘囂魏牟上當的信號,同時也是要把前營外面埋伏的那一支囂魏牟派來的牽制和接應的分隊引出來的信號。果然,他們以為趙穆派來的人手已經被消滅殆盡,現在前營的軍士們一定是在歡呼慶祝,不會想到還會有人前來襲擊,因此現在出擊仍然可以起到奇襲的效果,所以,兩邊不約而同一起衝了過來。為了吸引我們的注意,襲擊前營的那隻小部隊一接進營門就呼喝起來,彷彿那裡是才是他們襲擊的主攻方向一樣。而後營這裡,密密麻麻的賊眾,除了踩在地上乾草的沙沙聲之外,竟然沒有一絲多餘的噪音。
真是一支精銳之師呀!我看著這些凶悍之徒默默的繞過後營密佈的糧草車輛,迅的接近了草棚,不由得感慨起來,再精銳的士兵,也需要精明強幹的統帥來領導,否則,也只是死的比較壯烈而已了。
說話之間,前面第一排賊眾已經到了草棚前五步之外,只要再往前一竄,就能進入草棚,然後挺進中軍,捕擄他們的獵物了。我甚至從乾草的縫隙處,都可以看到點點星光下,對面賊人眼中興奮的眼睛像野獸一般通紅!
可是,由希望到失望就差那麼一步路,過了那一步,他們就能衝進中軍,那裡有金錢,有女人,還有殺戮!而過不了那一步,那就什麼都沒有,沒有金錢,沒有女人——呃,殺戮倒是不缺,不過,是由誰來殺戮,那就不是他們能夠就決定的了!
衝過去!所有的賊眾,面對著即將到手的捕獲物,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興奮,他們也不需要抑制!突然間,如山崩地裂一般,爆出壓抑良久的吶喊、嚎叫,向著那最後的草棚直衝過來。
「嗷——」
衝呀!殺呀!
衝過去,去殺!去搶!去燒!去……
「嗷……嗚……」
「嘩啦」,衝到草棚跟前的賊眾只覺得腳下一軟,緊接著就覺得身子一飄,往下就墜!
不好,有經驗的老賊,立刻反應過來,有陷阱!反應快的、本領高的,立刻手腳並用、手舞足蹈的亂劃拉,只要能夠抓到任何可以借力的東西,也許就能脫困!在紛紛下墜到陷阱裡的賊眾的哀叫聲中,還真有很多武功好手,同時也是幸運手,抓到了借力的東西,居然竄了起來,向草棚裡面飛來。可是,沒等他們的身子竄入草棚,當先鑽進去的腦袋就像撞上了一堵牆似的,整個身子在草棚前面定格,然後,哀叫著,又重新落回了下面的陷阱裡,然後又再次哀叫一聲——可憐的傢伙,他的身體一定是被埋在陷阱裡的削尖了的木簽給刺穿了!
突如其來的變故,大出賊人的意料,多有反應不及,看著眼前的陷阱卻自己衝進去的,也有反應一流,幾乎立刻就止住了前衝的身形,望著面前血淋淋的陷阱,暗自慶幸的。可是,沒容他把自己的經驗跟同伴們交流交流,就覺得自己身子一震,接下來就看到自己搖晃著向前面的陷阱飄了過去。在被陷阱裡的木簽穿透身體前的那一刻,如果他能夠回過頭來,也許他還可以看到剛才自己站的位置,剛才在自己身後的同伴看著自己感激和抱歉的目光。再然後,如果他還能再堅持一秒鐘的話,他也許還可以看見那個把自己撞下來的傢伙,嚎叫著跳下了陷阱,向自己撲來——這不是出於友誼來救自己,也不是出於內疚來陪自己,而是,出於倒霉,也被身後的同伴給撞進來的!
「去死吧!」我恨恨地看著眼前混亂的賊眾,對旁邊的丁守說:「動手!」
「動手……」丁守呼的跳了起來,聲嘶力竭的大喝道:「殺了這些賊軍!」
「動手!」整排草棚上面一下子立起了兩百餘個身影,只見他們伸手朝空中一晃,隨即手上就亮起了火光,緊接著,每個人手裡就都多出了一支點燃的火把。然後往前面一探,身前的草棚頂上的乾草就被點燃了,再接著,在下面賊眾不解的目光中,用力一揮,手中的火把,逕直的向賊中之中飛了過去,最後在草棚頂部的烈火燒起來之前,向後跑了幾步,四人一組,牽著手兒縱身往下一跳,身影消失在了草棚之後。
怎麼回事兒!下面倖存的七八百賊眾看著這些眼花繚亂的動作,就像是在看拙劣的動作大片似的,全都莫名其妙起來。連那些既凶悍又機敏、已經取下弓箭準備射殺草棚上的守軍的賊徒,也對著一下子又變得空蕩蕩的草棚頂部了一下呆。
可是答案幾乎立刻就揭曉了:隨著一陣「轟隆隆」的聲響,那原來還立在面前的草棚,幾乎是整排的向著呆的賊眾飛去。在夜空中,火光紛紛燃燃,極像一幅絢麗多姿的畫面!隨著那些燃燒的草棚幾乎整個的被拋了起來,下面的賊眾才驚恐的記起來,自己腳下踩的不是乾硬的土地,而是厚厚的乾草!
「嗖嗖嗖!」
一百支火箭劃著優美的弧線穿過夜空,向著賊眾和他們腳下的乾草以及他們身邊轉滿了乾草的輜重車直飛而去!那是草棚後面,等待多時的一百名趙軍士兵終於威了。緊跟著,更多的火箭激射而出!那是剛才從草棚上跳下去的二百名平原夫人的家將,他們也開始威了。不需要瞄準,只要把火箭朝著後營裡那寬兩百步、縱深五十步的火葬場射過去就行了。射到人算他運氣,可以乾脆的死掉了,射不到人,那也沒關係,能燒死也行!反正到時候都不知道誰是誰射死的,分銅圓的時候,那可是要看自己射了多少支箭來算錢的!好嘛,這又是一幫只想著掙銅圓的傢伙。
「衝過去!」幾乎在地上的乾草和身邊輜重車上草包燃燒起來的一瞬間,那為的凶漢就反應了過來,嘶聲厲喝道:「衝過陷阱,殺光他……」
嘿嘿,想衝過來?沒門!
果然,他的聲音噶然而止,因為,接著漫天的火光,他赫然現,那原來橫亙著草棚的地方,現在卻矗立著一排黑黢黢的土牆!
「嘶……」他倒吸了一口冷氣!不到一丈左右的土牆實在不算高,即使是他們這些沒有任何攻城器具匪徒,在付出不大的代價之後也可以攀爬上去。可是如果再加上土牆前面寬和深都有一丈的陷阱,他們這些人,包括他自己,都是沒辦法縱躍而上的。
此路不通!
原來,我令軍士橫亙著軍營挖了一條陷阱,就用挖陷阱的土齊著陷阱築了一堵土牆,把後營同中軍完全給隔開了。我再讓士兵們用木條釘了一個個的架子,木架子上綁上了乾草,成排的架在了土牆上面,不靠近仔細看,還真像是一排草棚子。然後我讓士兵在土牆後面給每一個木架子做了一個簡單的槓桿,只要用重物猛力一壓,整個木架子就被撬得飛了起來——一時間找不到那麼多重物,就把平原夫人的那兩百名家將當重物使了。
「嘿!」那凶漢狠狠地一跺腳,轉身衝著身邊的人大喝了一聲:「撤!趕快撤!趕快撤出去!我們上當了!」說著自己當先回頭就跑。
那個凶漢這麼囂張,我怎麼可能注意不到,我猜他一定就是囂魏牟,那我今天怎麼可能放過他呢!當下我從土牆上站起身來,手握一枚銅丸,衝著那個凶漢大叫道:「囂魏牟!」
紛亂的人群中,只要他一回頭,或者他身形一定,我就能要了他的命!
可是亂糟糟的人群之中,那凶漢卻沒有回頭,而是一邊隨著賊眾向後營門逃去,一邊大聲叫道:「項少龍!今次的事,我一定不會就此罷休的!」
kao!還敢威脅我!看我怎麼收拾你!我看了看土牆下面熊熊燃燒的烈焰——呃,算了,我還是不跳下去找他麻煩了,他能逃出去就已經老天爺把他當小舅子待了,更何況,尚子忌和任征他們倆還帶著三百騎兵在中軍等著呢,現在也該出動剿滅殘匪去了,咱怎麼著也算是個大夫了,就把功勞給部下留一點兒吧!
正yy著的空兒,一陣陣「隆隆」的馬蹄聲從中軍兩側的營門處傳來,由軍營兩側直奔後營門而去。那是尚子忌他們包抄囂魏牟殘匪的的後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