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家裡,我還在想這件事,李冰冰見了問道:「想什麼?心事重重的。」
我在外面投資辦企業的情況一直沒給她說,她也不在乎錢的問題,何況「涼水泉」三字對她也是個很深的刺激,見她問起,嘴上敷衍道:「這次要處理這麼多幹部,震動很大,不知道會不會對工作產生影響?」
「貪官抓得越多越好,老百姓才高興呢,影響就是黨委政府越來越好。」
「呵呵,老婆終於說了幾句真心話。」
「6川,我不圖你大富大貴,只要走在街上不被人戳脊樑骨就滿意了。」
我看著她問道:「受刺激了?是不是聽到什麼?」
她帶著一絲驕傲和自豪,「今天在市裡,聽到兩位大爺提到你……」
「是不是背後罵我,你心裡受傷了?」我笑著問。
她搖搖頭,「不是,他們誇獎你呢。」
「還不錯,我以為老百姓背後把我罵死了。」
「才不是呢。」李冰冰歉意道,「他們說你和薛書記沒私心,敢於碰硬,能為老百姓辦好事。6川,我現在才明白,你們的工作的確不容易……」
「老婆,你說得我好感動。」她頗有點以我為榮的表情,讓我切切實實感到了一種事業成功的快樂。
一個男人的成功,不就是讓自己的女人感覺到驕傲嗎?
第二天我正式給楊青山打招呼,準備退出涼水泉煤礦和養生堂的經營,他聽後大吃一驚,忙問出什麼事了。
我解釋說這是縣委的決定,本人作為一縣之長,理應帶頭執行常委的決定。
下午王文剛和黃塵中、楊青山齊刷刷在皇城酒樓等我,我只好丟下手裡正在看的講話材料趕了過去。
意外的是,張清芳也來了,結婚後這是我第一次見她,感覺變化不大。
「大家是不是都想通了?」我問黃塵中和王文剛,見二人點點頭,說道,「希望你們理解,薛書記的作風你們是清楚的,我不帶頭誰帶頭?」
「是啊,我們都理解你。」黃塵中笑嘻嘻說道,表情很輕鬆。
「這才是好兄弟。」我坐下,何冰早泡好一杯綠茶遞過來,「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們都把股份轉讓給青山,這樣什麼都不用改變。」
王文剛搖搖頭,「不是,我們已經商量好了,你、我、塵中的股份全部轉讓給何冰,青山再出百分之十的股份轉讓給張清芳,還是股份制企業。」
「行,這樣也不錯。」我覺得這樣做反而更好,張清芳有了股份,好歹也算有了自己的一份事業和穩定的收入來源,不然,全靠張有義也不是辦法。在我心裡有種預感,他們不會白頭到老,張清芳對張有義似乎沒什麼感情,嫁給他不過是安我的心罷了,這一直讓我心裡很內疚。
「我們明天就去公證處把關係辦了。」黃塵中看起來很灑脫,這不像他的表現,黃塵中和王文剛對養生堂都很看重,一年坐收近百萬的利潤,誰不動心啊?
我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黃塵中微笑著解釋,「把下蛋的母雞丟出門,心裡捨不得啊,我怕夜長夢多,睡一覺起來後悔了。」
王文剛和楊青山都樂得呵呵大笑。
「明天我有個會,你們去辦就行了。」
涼水泉煤礦的股份,我私下給楊青山表示,由他回收,對於張有義,我始終保持一份戒心,雖然他現在的綠源水業經營得很好,手下那幫人也跟著從事了正當的經營,但他們內部的運作我一直沒問,也不好問,是真的放下屠刀或是借屍還魂,心中無底。
如果他們內部仍然保持原來的運作體制,而不是純企業的那種管理,那他這支隊伍就更可怕了,有了企業這把遮陽傘,他的人馬壯大得就更快,黑社會企業化,更具隱蔽性,破壞力也就更大。
這次棚戶區改造,我一直擔心那四大虎將還留在社區內,曾經一個人憑著記憶去過那周圍,沒有任何異常現,而且前次爆那樣大的群體**件,也沒見他的人馬出現在內,這讓我大大鬆了一口氣,估計張有義把隊伍全部撤出去展礦泉水業務了,這是我希望看到的。
我旁敲側擊問了張清芳,她好像懵懂不知道張有義的另一個身份。
張有義定期會在星期六星期天回家,其餘的時間都在管理自己的企業。現在綠源水業已經展到吳德市的兩區七縣了,據說已經佔領了絕大部分市場,這種迅猛的展勢頭,出乎我意料之外,說明張有義還真是一個搞實業的天才。
我脫離才子養生堂的事,薛秋陽很快就知道了,「6川,帶了一個好頭啊,不用我給你談話了,哈哈哈……」他笑得很得意。
「縣委既然有決定,我自然是第一個響應,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嘛,孰輕孰重用不著思想鬥爭。」我也很坦然,現在的資產和現金已經夠這輩子用了,包括下一輩人基本上也可以吃住無憂,黃依依投資的資產已經翻了一番多,李冰冰也還有三百多萬現金。
6川退出養生堂的消息不脛而走,其他人很快作出了反應,關閉了麻將館、茶樓、餐館、娛樂項目,紀委也及時出台了領導幹部「十不准」,包括不准賭博、不准涉足娛樂場所,組織部也把幹部的生活作風問題納入了考察、提拔的一個重要指標,各部門的接待費支出、小車費用都控制在一個比例之內,凡是出的,部門一把手必須到紀委說清楚緣由,說不清楚就視為挪用,限定一把手和單位會計、出納三人按5、3、2的比例十天內用自己的錢補上……
制度非常嚴厲,大家都感覺到了一種緊張,幸虧我提前給每個副縣級以上的領導作了考慮,不然,這些制度可能會帶來一些負面的作用。
像副縣長劉璐,本身是民主黨派,以前一直是副職,老公是楊柳中學的一般教師,家裡負擔又重,如果沒了工資以外的收入,估計生活不會很寬裕了。她家裡有四個老人,一個小孩在上大學,現在工作又緊張,能堅持下來實在是難為了她。
這次教育局涉及到亂收費的問題,我原以為和她有關,後來經過調查,她也是剛剛知道,教育局局長趙玉林牛皮哄哄的,劉璐當楊柳鎮副鎮長時,他是東林鎮的黨委書記,根本不買她的賬,學校調動一個人,局黨組研究直接定,事後也不報告。
估計劉璐因為原來跟苟大全跑了一段,心裡一直有陰影,現在是薛秋陽和我主政,不敢大膽管事,加上她管理的單位都是像教育局、衛生局等大單位,這些局的局長一般是從鄉鎮黨委書記上來的,資格和能力都比她老、比她強,於是就更軟弱了。
我及時現了這個問題,找她談了一次話,「劉縣長,教育局存在的問題不少啊,情況你都知道嗎?」
她點點頭,「知道一些。」
「管理要更嚴一些,幸虧這次問題暴露及時,不然,會牽涉更多的人。」
「6縣長……」她欲言又止,「有些事我的確不好去管……」
「你是分管領導嘛,你不好管誰還好管?」我見她臉上的神情,的確好像有些顧慮,問道,「是不是還有什麼其他原因?」
她點點頭,說道:「趙玉林你也是知道的,在局裡橫行霸道,沒人敢給他提意見,任命校長也好,教師調動也好,從來就是一個人說了算,我一個分管領導,既管不到他經費,也管不到他的帽子,話說重了他轉身就走……說實在的,我早想建議,把教育局劃歸其他人去分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