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道:「這消息哪裡來的?」前次肖副省長對古震提出要求後,半年沒響動,我還以為事情黃了呢。
「公司的人傳出來的,古董在忙乎這件事。」
我心裡的苦惱更大了,如果古震和父親把關係搞好了,他在吳德市豈不是更是呼風喚雨撒豆成兵了,不管洪常青交不交流,我隱藏賈春花的秘密都是很致命的一件事。
以他在省上和吳德市的關係,如果一旦現我6川欺騙了他,一句話就會把老子打進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朋友如刀,催命的閻王。
我情緒低落,李冰冰也現了,問我是怎麼回事。
為了不給她增添心裡負擔,我笑道:「沒事,天熱了,可能有些中暑。」
她立即出去買了盒藿香正氣液,我捏著鼻子喝了。真他媽的難喝,但口裡的難受卻沒有心裡的難受難受。
我忐忑不安等了三個月,古老將軍要回吳德市的話,現在地方上應該在準備了,但我沒聽到郎一平說起這事,問先鋒縣其他的人,都說不知道「有將軍要返鄉」。狗日的難道要錦衣夜行,微服私訪?應該不可能,有古震在,還有肖副省長的陪同,怎麼可能呢?
正在我疑神疑鬼之際,宣傳部孫小瑩為了明年市委的換屆、縣委的換屆,著手準備製作陵水縣政治、經濟、社會事業全面健康展的專題片,現在是取鏡頭,找素材,這也是縣委常委會研究定的。
吳陵路是重點工程,專題攝制組成員到達工地時,我正在和梁建設商量事情,遠遠看到有三人朝這邊過來。
走在前面的好像是個女子,裊裊婷婷,看起來很面熟,走近才看清是黃鸝。
她穿了一身運動服,滿臉細汗,肌膚白裡透紅,顧不得擦汗,對我叫了一聲「6書記。」
我點點頭,幸虧沒叫我「6大哥」,看她一臉激動的樣子,顯然心裡也是一樣。
「你們取鏡頭是不是?那邊,工人正在施工。」我指著施工的地方。
後面上來一人,我認識,是新聞室主任王樹德,「6書記,孫部長交代了,必須要有你的鏡頭,你講完我們根據內容去拍。」
「這個孫小瑩,還來這一套。」我清了一聲嗓子,說道,「我說可以,但只能作為配角啊王主任,這個項目必須突出張書記,這是政治問題。」
三人點點頭,黃鸝等我準備好,把話筒遞到我面前,開始提問。
我按她提前準備好的問題回答,黃鸝一雙清澈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我,想好的思路也差點搞混了。
這女子,眼睛裡有東西,我怕王樹德和攝影的小謝現什麼,一顧慮思路就有些岔道。
中午在東水鎮吃飯,黃鸝找了個機會,說了聲:「謝謝6書記。」
「好好幹,大家對你反應不錯。」
她點點頭,「嗯,我一定好好表現。」
「走吧。」一抬頭,我現馬晨光也從房間出來,看見我和黃鸝一起,表情怪怪的。
「這蝦子又想什麼?」我心裡有些不踏實,黃鸝是個毫無社會經驗的人,是經不起風浪的小舢板。
我經過他身邊時,馬晨光叫了聲「6書記」。我站住,問道:「馬書記,到鄉鎮工作習慣嗎?」
「還行,對黨委工作我一直還是很有心得的。」
這蝦子毫不謙虛,看來真的是有野心。
我點點頭,「黨委部門工作那麼多年,我相信你很有經驗,不過鄉鎮和部門工作還是有所不同啊,要求更全面、能力要求也更高,要想進步,對自己的要求就必須更嚴格,踏踏實實,幹出成績來,同事一場,我希望大家都能有好的展。」
「謝謝6書記,我會幹出個樣子來的。」
「好,有這樣的精神狀態就是好樣的。」口頭上安撫一下,未雨綢繆,免得他嘴臭害死人。
市級領導班子換屆進入省委考察階段,秦剛秦副部長兌現自己的諾言,要親自帶隊來到吳德市,溫軍私下給我通報了消息。
星期天回到先鋒縣,晚飯後,我主動找到郎一平說道:「爸,我有個消息要向你通報。」
他看了我一眼點點頭,我們進書房密談。
「省委考察組馬上要來吳德市推薦考察幹部,帶隊的是秦剛副部長。」
他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問道:「你和他有關係?到了哪種程度?」
我把認識秦剛的前後經過說了,唯一隱瞞了送88萬現金一節,由於事先沒徵得他同意,現在說出來恐怕會引起他心裡的不舒服。
「有關係當然好。」他說了一句廢話,然後問我道,「6川,你是不是想回先鋒縣?」
「當然,先鋒縣這些年在你和薛縣長的領導下,心齊風正,幹部思進,各方面都走上了正常的快的展軌道,有了一個好的基礎,工作起來就容易得多,加上原來對先鋒縣各個方面的瞭解熟悉,我有信心把工作搞好。」
他看著我,欣慰的說道:「你在陵水縣的工作我也有所瞭解,張澤民已經向市委推薦你為後備人選,這時候一定要注意和班子成員搞好關係,有了領導的支持還必須得到大多數幹部的擁護,記住一點:領導的推薦雖然很重要,群眾才是基礎,組織上考慮使用你,只能說明你某些工作引起了領導的認可,但是,組織使用幹部有個很重要的環節——幹部的民主推薦、組織考察,自身過不了硬誰也幫不了忙啊。」
「我明白,這段時間我會把精力全部放在工作上,主要用於抓工程建設。」
他點頭贊同,「最好把握一個星期內有一天在電視新聞上露露面,讓廣大幹部知道你在幹什麼。這也是我們高層領導經常採用的一種政治策略,輿論導向很重要。」
這一點他倒是提醒了我,如果一頭扎進工地,固然擺脫了縣委縣政府兩位主要領導之間的矛盾糾葛,但同樣容易使自己邊緣化,廣大幹部群眾一段時間內不知道你的蹤影,就難免產生懷疑:這人是不是出問題了?或者是,是不是躲清閒去了?
郎一平這樣指點我,說明他對自己到市委或者市政府是很有信心的,說不定某些領導提前給他談了話,這次有秦副部長帶隊,就更是十拿九穩了,他一上去,下一步自然就會把推薦我的事放在位……想到這些,我心裡十分開心,但表面表現得很平淡,寵辱不驚,這種心理的歷練是在不知不覺中形成的一種能力,要是放在十年前,我這時候一定是激動得手腳打顫、渾身抖。
畢竟,在中國幾千年的官場中,七品是一個分水嶺,標誌著個人成功也罷、光宗耀祖也罷,縣長就是一個標尺,縣長以下不算真正意義上的官!
郎一平和我交流這種做官的細節,說明他認可了我的能力——孺子可教,認為我在政治上是一顆值得培養的苗子,這極大的提升了我的信心。
這時候我想起了另一個問題,古震的父親古靖宇回鄉的事,問道:「聽說古靖宇將軍要回鄉祭祖?」
他詫異道:「你聽誰說的?古震嗎?」
我搖搖頭,「不是,他公司的職工說的。」
郎一平疑惑道:「古將軍三十年沒回鄉了,上面應該有消息來啊?……」
「無風不起浪,也許是古震無意中在下屬面前說了出來呢?」我猜測道。
他點點頭,「嗯,聽說他已經退了,在南京修養,這時候回鄉…….這種可能性是大的。」
我提出了自己一直隱藏在心裡的一點疑惑:「爸,你說古震掙了那麼多錢,秀水鎮又是他祖籍,為什麼沒一點投資,搞搞建設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