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回信,她又了一條:「老地方,31o。」
我把方向盤一打,轉向去了洛水賓館,時間很晚,賓館很寂靜。
來到門前正想敲門,心裡突然有些遲疑,裡面明明是陷阱,難道老子要眼睜睜往裡面跳嗎?我及時收拾起心猿意馬,轉身離開了賓館,回到家裡,冷靜了一會,然後回了一條信息:「我回家了。」
等了十多分鐘也不見回信,我進浴室沖澡,準備上床睡覺。
出來時見手機上有條未接信息,打開一看,是她回過來的:「好失望。一個心靈破碎的女人。」
我舒了口氣,挨個把她的消息全部刪除了。
第二天是星期五,我準備下午離開陵水縣,先回一趟先鋒,然後去見黃依依,所以上午就在辦公室看報喝茶,沒安排下鄉鎮。
想起昨晚的人事問題,我好奇心起,上樓來到組織部,薛勇正在對幹部科莫科長交代工作,見我來了,立即站起來讓座。
莫科長很知趣,出門去了。
我笑道:「工作很忙啊,沒打擾你麼?」
薛勇哈哈一笑,「6書記開我玩笑啊,領導來就是最重要的工作。」
我們曾經有共同的戰鬥情誼,同在一個戰壕的戰友,彼此在工作上都一直是相互支持的,尤其是張國良垮台的日子裡,可以說大家是默默照應才渡過了那段最難煎熬的時月。
「去看過嗎?」我問。
薛勇搖搖頭,「我沒去,老葉去過一次。」
「聽說快要開庭了,估計判無期。」
他神神秘秘低聲說道:「他認罪態度積極,有可能減刑,吳天理現在查出來有索賄的情節,而且數額巨大……」
我一驚,做了個砍頭的手勢。
他點點頭,凝重道:「一審有可能是死刑,這是市檢察院內部傳出來的。」
我搖搖頭,歎息道:「想不到啊。」
「是啊,誰知道老吳這麼厲害,平時看起來不顯山露水,做人也很低調,據說在家生活很拮据,吃得差穿得也差,孫子買奶粉的錢都要和兒子計較,也很少參與賭博,這人掙這麼多錢幹什麼呢?」
「搞不懂。」我們相對搖頭。
吹了一陣案子上的事,我把話題慢慢轉到陵水縣當前的人事上來,「老薛,你用人也不事先給我漏個氣,就這麼相信我?」
薛勇喊冤:「6書記這是冤枉我啊,我那次不是先找你匯報?」
我嘿嘿一笑,「梁瑛是怎麼回事?不是你的人是誰的?」
「你還真冤了我,」他低聲道,「是這個提的。」
他用手指比了一個「二」。
「劉縣長?」我有些吃驚。
「呵呵……」他笑得有些曖昧。
這些女人為了官職也太他媽的瘋狂了,老子倒要找時間見識見識這女人究竟有多大的魅力,我一直認為劉中興和張澤民一樣,是我黨裡相對比較正直的領導,咋這麼快就被「敵人」的糖衣炮彈打垮了?這樣的黨性原則也太經不起檢驗了。
陵水縣經張國良**窩案一攪,全縣的幹部就成了紛紛芸芸亂飛亂撞的蜜蜂,一下子失去了方向感,特別是曹大勇一調走,馬洪逵日趨式微,新來的張澤民書記、劉中興縣長,大家都不熟悉,想拉關係拉不上,想送錢,天天搞警示教育,沒哪個有這樣大的膽子,想不到梁大勇斜刺裡殺出,使出美女計,率先上位了。
他女兒梁瑛真有這麼大魅力,那邊剛剛炒魷魚這邊就開始就業了?
這是陵水縣人事關係的新動向,表面看現在是張澤民一統天下,但說不清楚二人的裂痕會不會因為一些小事開始慢慢變寬變長,在當今的官場,書記和縣長是一對矛盾,很難有統一的時候,這是客觀原因造成的,非個人因素,一個蜂巢裡怎可有兩隻蜂王呢?
下午我趕到先鋒縣城時,突然接到古震的電話,他一句話把我嚇個半死:「6川,我們都被張清芳騙了,賈春花是她藏起來的。」
「不會吧?」我幾乎聽得出自己聲音裡的顫抖。
「有人看見賈春花在她屋子裡待過。」
我迅冷靜下來,問道:「是原來的屋子嗎?她們原來一直住一起的。」
「應該是現在的新房子吧。」他的語氣也不是很肯定。
「消息從哪裡來的?」
「盧秘書告訴我的。」
我日,這事我提前還吩咐過張清芳,怎麼就暴露了呢?這可怎麼辦。
「張清芳承認了嗎?」
「還沒有,警察在問話。」
我心急如焚,很想現在就趕到楊柳鎮把情況搞清楚,冷靜了一會,掏出手機給黃塵中打電話:「塵中,我是6川。」
「知道,說罷,什麼事?」
「張清芳是不是被警察帶走了?」
「沒有啊,好好的在養生堂照看呢,」他大概突然反應過來,問道,「出什麼事了?」
「我聽古震說的,她藏匿了賈春花,現在警察找她問話。」
「她藏賈春花幹什麼?」
「我哪裡知道?」看來他是一無所知了。
「要不我幫你問問。」
「嗯,我等你電話。」
過了一會,黃塵中打來電話,「有這麼回事?老楊他們正在瞭解情況,聽說市局也來了人。」
「哦,知道了。」我不好給他透露什麼。
「6川,賈春花失蹤有半年了吧?怎麼還在搞這案子,而且還牽出了張清芳?」
「我怎麼知道,賈春花失蹤得不明不白,又是市委辦公廳的人,警察問一問也很正常,也許是例行公事,有人提供線索,總要問一問才說得過去。」
黃塵中並沒把這事放在心上,我有些不放心,說道:「好久沒聚會了,咱們見見面,我馬上到鎮上來,楊青山能聯繫上嗎?」
「沒問題,我們在養生堂等你。」
我顧不得回家,直接轉道楊柳鎮,趕到養生堂時,見金鳳仍舊在收銀台,我問了一句「你們張經理呢?」
「派出所楊所長請她去了。」
我見她平平淡淡的表情,似乎毫不知情,進到雅間,黃塵中、楊青山、黎小兵都在,他們很熱情,都說久別重逢,今天不醉不歸。
我心裡有事,喝了幾杯就有些暈暈乎乎了,想個什麼辦法探聽一下情況呢?我見楊青山端起酒杯正要來敬我,心生一計,說道:「酒暫且放下,現在張清芳經理被派出所帶去問話,我們是不是把情況搞清楚?這店裡離不得人。」
黃塵中積極,掏出電話就要問,我按住他手,說道:「這事就拜託青山問一問,他是大股東嘛。」
楊青山看了我一眼,明白我這樣做必有緣故,說了聲「你們繼續,我出去打。」
不一會,他使眼色叫我出去,「剛才問了,楊所長說他現在也不知道具體情況,一切都是市局刑警隊的兩人在秘密問話。」
我心裡「咯登」一下,感覺頭暈的有些天旋地轉,身體踉蹌了一下,楊青山一把抓住胳膊,關心的看著我,安慰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楊所長說,市局是一般性的問話,很快就會出來。」
他還以為我是為張清芳著急呢,我們之間的事也只有他最清楚明白。
「沒事。」我強自鎮定。
下午黃塵中安排我到白雲賓館按摩,三人見我今日狀態大不如從前,相互間悄悄打著眼色,單獨給我安排了一個房間,找了個看起來很順眼的小妹進來。
我一心想著心事,分析這件事暴露的可能性有多大。說穿了,我是擔心張清芳在裡面能不能頂住,如果一旦說出來,我6川趁早自己卷被蓋逃離吳德市,外出隱居,有黃依依那麼多房產、現金以及兩塊玉珮,老子也能安安心心過完一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