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人事問題,一時找不到理由開口問,只好從側面說:「有人私下傳消息,聽說縣委班子有動靜?」
張國良看我神秘一笑,「是不是關心你自己的問題?」
我急忙否認:「不是,我有什麼?他們說的是趙書記趙良德。」
「6部長,我是準備晚上找時間給你說的,既然你現在問起,就告訴你。昨天晚上,劉部長找我談話,陵水縣的班子市委準備近期作調整,具體的就是趙良德同志到外地交流,市委宣傳部新聞科孫科長下派,你做好準備,近期多做做思想工作,啊。」
我假裝迷糊:「孫科長下來做副書記好啊,我們是好朋友,今後工作配合沒問題。」
張國良呵呵一笑,「去年市委組織部叫你到黨校培訓,難道是白幹的,做做樣子嗎?當然是有安排的,劉部長說你在省委黨校學習期間表現很優秀啊,論文得到了高部長的讚賞。」
「是嗎?我還不知道啊。」我一半是真一半是假,有些驚呼失控。
「市委的意見是,你接替副書記,孫小螢接宣傳部長。」
得到他親口證實,我心裡徹底放心了,問道:「趙書記有說到哪裡去嗎?」
「洪水縣縣長,原縣長出問題了,這次市委開會作了專題通報,你們把會議材料好好準備一下。」
我極力抑制住心中的喜悅,告辭出來,回到辦公室後,宣傳部的人全部下班了,「娘的,跑這麼快!」我愉快的罵了一聲,收拾一下回家吃飯。
李冰冰早已經煮好端上桌等我,進門丟下公文包就抱她親熱,李冰冰笑道:「什麼這麼高興,撿金子了?」
「哈哈…比撿金子還高興。」
她見我買關子,抿嘴一笑,「我知道了,又是哪個女人給你生了個兒子。」
我拎拎她耳朵,「還有哪個女人?我就你一個女人。」
「我可沒法了。」
這話不能再說了,我假裝沒聽見,把她按在沙上,看著她眼睛,認真說道:「老婆,老公要陞官了。」
「切,我以為什麼呢?當官那麼高興?官迷!」
「錯,我這是干一行愛一行,既然走上了官途,自然是升得越快越好。」
「反正我不覺得有多高興,官越大就越虛偽。」
「你老公我會是這樣的人嗎?」
「現在不是,今後難說。」
我點點頭,不得不承認,「你說得對,近墨者黑近朱者赤,所以啊,你責任很大。」
「管我什麼事?」
「你監督我啊,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後有一個偉大的女人,你已經是偉大的女人了,但我這個男人還沒成功,你說你責任大不大?」
「賴我了?我不是長孫皇后,你也不是李世民,6川,依我說,官場也好,當百姓也好,一切隨緣吧,刻意去追求,活得很累。」
「老婆,我今年才三十四歲啊,你就叫我看破紅塵?人一輩子總得幹點什麼吧,現在就失去積極進取的奮鬥精神,到六十歲就只能躺在床上無法動彈了。」
「隨你吧,快吃飯。」
官場正進入上升期,她現在就勸我淡泊名利,怎麼可能呢?
「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太祖氣魄,一直是激盪我人生鬥志的動力。
趙良德提示,我認為不足為慮,馬洪逵包括市政協的毛德旺,都是過氣了的毛蟲,對付一個微不足道的人可以說是老虎,比如我6川,但毛德旺無憑無據也不可能這個瘋專對我6川啊?
他們要對付張國良,似乎力量不夠,要動書記必須有洪常青的點頭認可,毛德旺要對付的人洪常青自然認為是最可靠的人,怎麼會聽他的呢?至於曹大勇,我認為這是個草包,能力不強高調不少,眼高手低,如果不是馬洪逵在後面撐起,他早被張國良打趴下了,一定程度上他是被馬洪逵利用的傀儡,自己猶自不覺,還沾沾自喜。
反腐倡廉大會後,市委組織部就來測評推選幹部,條件很苛刻,三十五歲以下的副縣級實職領導幹部,算來算去只有我6川合格,加之年底前在省委黨校培訓,大家心照不宣,票數過半,百分之二十七的棄權票是陵水縣幹部推薦史上的奇觀。
市委組織部副部長胡偉疑問道:「這麼多棄權票?」
張國良解釋道:「這次條件太窄,選擇的對象不多,棄權也正常。」
的確,投棄權票再正常不過了,每個人都有表達自己意見的權力嘛,只要過半,就符合組織程序和要求,對結果沒有任何影響。
縣委班子調整方案出來,大家都知道了,幹部見了我是一種四十五度角的仰慕:爬得太快了!
雖然耳邊阿諛聲不斷,我度過了最初的激動,復歸於平靜,當領導要的功夫不是會整人、會說一兩句有決定性的話,而是穩重、城府!
只有處驚不變、遇事不驚,不以己悲不以物喜,方能時刻保持冷靜,運籌帷幄。讓人看不清的水才會讓人心生畏懼,讓人看不清的領導才會讓人戰戰兢兢,心無二心。別人慌亂時,你一眼就把他的心裡看得清清楚楚,這樣才會永遠立於不敗之地,趙良德雖然奸,但奸得很有道理、很有水平,一人之力居然可以三足鼎立,值得學習。
所以,他離開先鋒縣時,縣委給他送行,我真心實意和他乾了三杯,真心實意說了一句話:「趙書記,你是我良師益友,打心裡佩服你。」
推薦、考察、研究、上常委會、公示宣佈,這是一個很死板的程序,一個讓人很心焦的等待過程,在這個過程裡,如果有一點小小的事故,隨時就有可能胎死腹中,那6川就永世不得生了。
所以,我白天對著人的時候很從容,沒人的時候很忐忑,晚上和冰冰在一起時很歡樂,半夜醒來很焦急。
縣委副書記——一個通向縣級政權巔峰的二級平台,一個再跳一跳就可以摘到桃子的最佳位置,如何叫我不忐忑?如何叫我不心焦?
五月,這是一個很青春的季節,草木葳蕤,花開有聲,連小貓在這個季節裡也是特別的繁忙。
這些天激情亢奮,夜夜**,李冰冰睡得和熟,我心裡有事,有時候到半夜裡被一點響動,哪怕耗子叫春的「咕咕」聲也會驚醒,更別說手機鈴聲了。
我起身一看,是張清芳打來的,「幹什麼,這大半夜的?」一看時間,兩點過了。
我出了臥室把門掩上,坐在客廳的沙裡。
「清芳,我是6川。」
「6大哥,出事了。」她聲音很驚慌。
「別急,出了什麼事?慢慢說。」
「春花剛剛跑我這裡來了,出事了。」
「賈春花?」我心裡咯登一聲,難道老色鬼下手了?
「嗯,我安排她睡了,但這事有點麻煩,在我這裡也不保險,得想個其他辦法。」
「你先說什麼事吧?」
「晚上她在屋子裡睡覺,有人進來摸她,春花現在一個人睡覺,唐倩倩當了副經理,住另外的房間了。春花驚醒過來時,上面的衣服已經被脫光了,黑暗中她認得那人…….」
「誰?」我這時候最不希望聽到心裡擔心的那個名字。
「洪書記。」
「……繼續說。」我感覺自己說話有些困難。
「春花吃驚大叫,他來捂春花的嘴巴,被春花用腳踹到那地方,疼得老色鬼蹲下身子,春花趁機逃了出來,連手機也忘了帶。她不敢在市裡停留,也不敢找唐倩倩,在大街上打了一輛的士,直接就逃了出來……6大哥,楊柳鎮離吳德太近了,這裡人多眼雜,不保險啊,我安排她睡下後,想來想去就只有給你打電話了。你說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