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自己被徹底愚弄了,把馮選民、馬晨光叫來辦公室,準備佈置如何在宣傳系統扎扎實實開展思想大解放活動。
別的單位我管不著,宣傳系統必須撥亂反正,把這次活動作為推動部門、行業工作爭先創優的契機。
馮選民很意外的看了我一眼,請示道:「6部長,我們是不是把宣傳系統股級以上的幹部組織起來開個會,你來講要求,我和馬部長講具體安排和部署?」
「可以,這次活動重點是解放各級幹部的故步自封、得過且過的惰性思想,落腳點在創新工作思路上,每個部門必須有一到兩項創新工作或者工作亮點,要提出硬性指標,部門工作在全市系統年終評比中必須有一項進入前三名……你們再想想,爭取把工作搞實。」
雖然別人想把我當槍使,但我為什麼不學習諸葛武侯,來一招借東風呢?扯虎皮做大旗,把宣傳系統這五個單位認真搞起來,也不至於像目前這樣被動。
動員大會如期召開,我把張國良和曹大勇都請到會場作重要指示,會議中途還和各部門負責人搞了個責任書籤字儀式,張國良高興道:「宣傳系統把務虛搞成務實,很值得其他部門學習和借鑒。」
我心裡暗暗得意,老子這一招是避實就虛,裝瘋作傻,假裝不知道張國良的搞運動的真實目的,借運動推動工作,也向曹大勇表明,6川不是哪一個人的馬前卒,搞解放思想就是為了解放全縣幹部的思想這麼簡單,不是被人利用或者心甘情願充當吹鼓手的。所以曹大勇在講話時,也充分肯定了宣傳系統的做法,作為縣政府的一把手,他表示堅決支持。
官場上爾虞我詐,兩面三刀,虛虛實實,可以把有些關係暫時保持平衡,但在個人生活作風問題上,卻顯得我個人的智慧十分的蒼白和無力,有時候甚至束手無策。孫婷婷大概也知道了外界的傳言,許久已不和我聯繫了,連一個短信也沒有,本來這件事已經漸漸平息了。
但文化館辦幼兒園的事讓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機之中。
辦幼兒園都知道是我6川的主意,張國良和曹大勇都知道我支持辦幼兒園的目的,經過幾個月的籌備,現在群眾藝術館已經打出招生廣告,而且是由孫婷婷當園長,本來是順理成章的事,最後卻搞得理不直氣不壯了。
幼兒園招生果然很火爆,在陵水縣這個偏僻的縣城,能讓後代從小接觸到藝術,這是許多家長的迫切願望,加之收費比較廉價,想進園學習的小朋友就更多了,按目前的趨勢展下去,群眾藝術館的幹部有可能成為陵水縣第一批靠本事致富的機關幹部,這就引起了許多人的非議和眼紅。
當其衝的是文化館內部。
當初集資時大家說好是按股分紅,由於是第一次辦學,沒有經驗,大家都是象徵性出了一萬兩萬作為第一筆集資款,有些膽子小的或者心裡有疙瘩的,乾脆就不集資,像胡館長和馬晨中就沒出錢,幼兒園一年象徵性的向文化館交三萬場租費便算是職工辦的股份制企業。
孫婷婷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沒有把那十萬作為借款,而是當成了入股資金算到了自己名下,一個人就佔了幼兒園百分之五十四的股份,未開學前大家感激她大公無私,為了眾人的出路問題捨得出血冒險。
開學運轉了一個月,有些職工便心裡不舒服,提出「憑什麼孫婷婷一個人要拿百分之五十四的股份?」按目前的收入,年底分紅她一人就得分二三十萬。
二三十萬在陵水縣絕對是驚人的數字,有些人工作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大筆錢。於是圍繞孫婷婷百分之五十四股份問題,文化館產生了波濤巨浪,連局外人胡館長、馬副館長也捲了進去。
但這件事畢竟是眾人理虧,辦股份制幼兒園白底黑字,大家都是簽了名字而且在公證處公了證的,只要孫婷婷堅持誰也沒辦法推翻,就是開股東會,也是她票數最多。
正規渠道沒辦法,有人就把主意打到了她出資的來源上,孫婷婷家庭很貧窮,父親在五峰鎮中學教書,母親卻在農村,絕對是拿不出十多萬存款支持女兒幹事業的,陳家就更不可能了,陳俊生雖然折磨孫婷婷,心裡其實十分害怕孫婷婷離婚,從內心講他愛孫婷婷有些變態,這就是為什麼孫婷婷想離婚、陳俊生的父親陳楚生痛恨兒媳絕他陳家的種、卻不同意離婚的原因。
這些是我在徐聞處慢慢聽來的,他大概不好明說,有時候就採取片段式的方式把孫婷婷的基本情況夾雜在其他事情裡說了出來。
每次孫婷婷演出或者有人向陳俊生反應,你媳婦在外面跟人家如何如何,回家絕對就是一頓暴力。陳俊生不允許孫婷婷紅杏出牆,自己卻明目張膽的在外面沾花惹草,與學校、還有社會上多名女子都傳說有關係,估計是想借腹下種吧,所以,有時候想起孫婷婷,我心裡也是十分同情,離婚離不了,不離天天過的就是非人的生活,虧她忍耐了這麼多年。
這種情況下,陳家怎麼會拿錢給她入股呢?按孫婷婷的工資,能將三萬零頭拿出來就已經不錯了,一下子拿出十三萬入股,職工沒一人相信。
於是有好事者把情況向陳俊生通報了,陳俊生醋勁大,拳打腳踢,要她交代十三萬現金是哪個姦夫給的,這事鬧得很大,縣城裡可以說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我聽說這些事後,心裡正在忐忑不安,一個消息暗地裡傳開了:十萬是宣傳部6部長給的。
我聽到邱成龍告訴這消息時,心裡絕望的哀歎了一聲,不是為我自己,而是為孫婷婷,這下跳進洛水河也洗不清楚了。
我分析了這消息的來源,知道我為文化館和圖書館爭取十萬啟動資金的只有張國良和曹大勇,知道是我給孫婷婷十萬的只有江家濤和孫婷婷本人,江家濤和孫婷婷絕是對放心的兩個人,剩下的還有誰?張國良說的或是曹大勇說的?以張國良和陳楚生的關係,他說這事好像沒有什麼好處,剩下唯一的嫌疑人就是曹大勇!
他媽的,為什麼6川每次都是別人鬥爭的犧牲品呢?我到陵水縣任職是市委的決定,並沒有擠占誰的位置,這和當初煤管局的情形應該是兩碼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