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師,我是6川,是吳軍生前同事,來晚了你節哀順變,千萬要保重自己的身子,今後的日子還長啊。」
李老師虛弱的半躺在沙上,勉強支撐起來,「6書記,我們老吳一輩子謹小慎微,不招惹是非,為什麼啊……嗚嗚…….」李老師一句話沒說完,已經泣不成聲。
女兒吳欣一邊安慰母親,一邊也忍不住落淚,屋子裡冷冷清清,我看著心裡十分難受,心裡像刀割一樣。
見屋子正面牆壁上還掛著吳軍的遺像,下面擱著骨灰盒,一個小小的香爐裡還點著幾根香,於是起身拿了三炷香點燃,恭恭敬敬掬了三個躬,心裡暗暗誓:吳軍你安息吧,我一定給你報仇!你的妻子女兒我6川會好好照顧的。
李老師情緒稍稍好轉,吳欣給我倒了一杯開水。
「6書記,我聽老吳經常說你的事,對你很欽佩,你能不能告訴我吳軍出了什麼事?剛到開辦沒多久就得罪了領導,聽說和一個女人有關?」
我心裡刺痛,看來李老師也是有所耳聞,只是不敢肯定。我這時候怎麼能透露吳軍和柳如煙的關係呢?不但於她沒有任何好處,對吳軍的英靈也是一種不敬,一死百了,這件事就隨他作古吧。
「李老師你多慮了,吳軍是個嚴謹、誠實的人,他主要是不討領導的喜歡,工作上又出了小小的紕漏,是我叫他到楊柳鎮工作的,如果沒有我……他也不會這樣,要怪你就罵我吧。」我心裡是深深的內疚和自責,老人日常說:人各有命,絲毫勉強不得。要不是自己自作聰明,吳軍哪怕在開辦當一名小小的辦事員,也不會生這回事了,一家人現在也是開開心心在一起。
李老師搖搖頭,說道:「這不怪你,老吳生前都給我說了,他說是你給了他第二次生命。我知道他也是個骨子裡很好強的人,如果沒有事業的支撐,生不如死,所以他到了鎮上很少回家我也是理解他的,真的沒想到搞工作也會這樣…….你痊癒了嗎?我也沒來看你,很失禮。」
「李老師快不要這麼說,我心裡內疚得很…….」我心難過得說不下去,隔了一會,才問道,「李老師還在城郊小學?上課很不方便啊。」心裡尋思著將她調進城裡的實驗小學。
她淡淡回道:「習慣了,沒啥。」回頭對著女兒吳欣說,「這是女兒吳欣,欣欣,叫6叔叔。」
吳欣已經是大姑娘了,一流的人才,雖然悲慼,但也清純可愛,聽母親吩咐叫我叔叔,臉上忸怩作色,估計是見我太年輕了,囁嚅了半天終於還是沒叫出來。
李老師也沒有勉強,只是責怪了一聲:「馬上要畢業了,還這樣靦腆,怎麼出去找工作啊?」
我心裡一動,問道:「欣欣是最後一學期了吧?學什麼的?」
吳欣低聲道:「中文系,漢語語言文學專業。」
李老師擔憂道:「我們原來不讓她讀這個專業,她自己喜歡,現在就業成問題了。」
「如果大城市不能展,就回縣裡來吧,我給她想想辦法。」
「謝謝……」吳欣反應挺快,但後面的叔叔二字還是沒叫出來。
我起身時,趁著二人不注意,悄悄留了兩萬塊錢在旁邊的櫃子上。走出李老師家時,我心情十分沉重,一家人失去了主心骨,就像房子去了脊樑,我很擔心李老師這種狀態,如果女兒上學去了,她一個人在家悲傷,真是情何以堪啊?
慢慢的沿著小巷往回走,感歎一陣思考一陣,在轉入大街時幾乎碰在一個人身上。
「6哥。」
「是你?有義。」先鋒縣真是太小了,稍不注意就給你一個意外。
他把我看了看,問道:「6哥好像有心事?」
我看著他誠實的面孔,實不敢相信他手下養了一幫如狼似虎的兄弟,心裡微微波動,起了一個心思,說道:「有義,去坐坐。」
「行,就在那裡吧。」他手一指,小巷裡一木樓上用竹竿斜斜的挑了一個古時候才有的『茶』字。
我們選了一個僻靜的角落,茶老闆過來泡了兩碗蓋碗茶,我感覺特別新鮮,這好像是一種很久的屬於歷史記憶中的情節。
「有義,生意還好吧?」
「謝謝6哥關照,還不錯。」
我見喝茶的人不多,而且距離都比較遠,輕輕說道:「上次的事謝謝你。」
「不用,有事儘管吩咐。」他言語不多,給人很放心的感覺。
我們接著吹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我慢慢試探著問道:「你打算一輩子就這樣幹下去嗎?」
張有義回道:「走上了這道,沒法回頭。」
「國外也有很多和你類似的情況,最後都搖身一變,成了社會名流。」
「我也想啊,港台片裡就這樣,現在還沒條件。」
「如果有人提供這樣的條件呢?」
他突然目光灼灼的看著我,有些激動的說道:「如果6哥願意提攜小弟,我聽你的!」
「你知道我前段時間住院了?」
「知道,我派人去瞭解過,手段是道上人幹的。」
「我想把他們找出來,死了一個好朋友,我必須報仇!」
他點點頭,問道:「怎麼幹?我聽你的。」
我喝了一口茶,穩定了一下情緒,慢慢說道:「先說好,不能亂來,我們約法三章。」
「你說出我就絕對做到。」張有義每次話語很短,絕不拖泥帶水,讓我充分感覺到他每一個字都是出於內心,一字千金般的承諾。
「第一,一切行動必須是可控的,不得騷擾老百姓,欺壓不相干的人,維護鎮上的秩序,就是說不能影響投資壞境;第二,用你們的方式追查兇手,但絕不能和警察衝突,一有苗頭你們主動迴避;第三,搞垮趙大富,把涼水泉煤礦奪過來,不能傷及其他的煤礦企業。」
我說完,他低頭在思索,繼續補充道:「奪過涼水泉煤礦,你自己準備一百萬入股,但你不能參與管理,有問題嗎?」
「沒問題!」張有義說得很堅定,「什麼時候開始?」
「時間你定,人員不能太多,還有,上次那位切王大錘小指姆的兄弟不能去。」我強調道,「有義,我們保持單線聯繫,對你的兄弟就不必說了,一切要隱秘,尤其不能引起執法機關的注意,所以,人少精幹,行動迅幹練是先要考慮的。」
他一直在思考,這時候估計已經差不多了,對我說道:「二十人,一個不多一個不少,兩個女的,方式還是以網吧作為聯絡大本營。二十人分散隱藏,最好是飯店、商場服務人員或保安,網吧可以安排兩人,一男一女,其餘他們自己應聘,最好6書記暗地裡打個招呼,讓他們都以合法身份隱藏下來。」
我考慮了一下,說道:「可以,開網吧你自己按正規程序去辦,有問題再說,一名女子可以到才子養生堂去,其餘的你叫他們分別到公司或者市應聘,安排不下就給我說。」
張有義問:「據說養生堂有6書記股份?」
我點點頭,看來張有義是個很不簡單的人,一切情況都是清清楚楚的。
「我安排金鳳去,她是這次行動負責人之一。」
「好的,我給張經理說一聲。」
這一次見面談話不多,但我感覺是一生中做出的最大最冒險的決定,當然,這事我在住院期間就仔細盤算過了,只要控制得好,利大於弊。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