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芳還算冷靜,喝了一口水,說道:「趙大富安排我來,先是為了王文剛…」
我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呼了一聲:「趙大富?!」
她訝異的看了我一眼:「是啊,是趙大富叫我來的。」
我感覺到失態,立即冷靜下來,「你說,繼續說。」
「前年的五月,趙大富到楊柳鎮,好像是為了煤礦的事,李鎮長接待的,把我也叫了去……」
「還有誰?」
「好像有一個縣裡來的王局長、鎮上的蔣所長。」
「嗯。」看來她沒有說假話,那時候王大錘和趙大富正忙乎煤礦的事。
「喝酒時,李鎮長說到王文剛又臭又硬,靠上了郎一平的關係,有點不好整,趙大富看著,突然對李影壽說,山人自有妙計,飯後他單獨找到我,說要談一件事,辦成了給我五萬,我當時聽得心要跳出嗓子,一輩子哪裡想過掙這麼多錢啊,就問:趙老闆有什麼事,這麼大方?他接著說出要我和王文剛哪個,只要取得證據就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她說著,又忍不住喝了一口水,很誠懇的望著我說道,「6大哥,我家裡的情況你也知道了,當時的確需要錢,那時候我…那個他已經住院了,何況我出來看著姐妹們什麼都做,知道遲早有一天也會這樣,與其如此,不如做一次大的,這樣就可以一次性解決問題了,我是見過王文剛的,感覺這人還不討厭,於是就答應了,問道:我憑什麼相信你?他的確有錢,這是我親眼見過的,但是,他越有錢我越不相信,趙大富急了,就說:要不要我們簽個協議?我想了想,答道:好,簽合同。就這樣,我們把合同簽了,他一份,我留了一份,末了,趙大富說:事情成了,你得把合同給我,一齊毀了,我求之不得呢,就答應了他。」
「合同呢?你的還在嗎?」我聽得稀奇古怪,想不到這事還可以簽合同,履不履行誰還能拿出來打官司?法庭也不能認啊?趙大富暈頭了。
她點頭道:「還在。」
「你繼續說。」
「王文剛雖然看起來像個男人,可是對女人好像不感興趣,我試了幾次他一點回應也沒有,他經常愛和楊青山、黃塵中在一起,人多了又不能表示得太明白……所以一直沒幹成,後來就遇到了你…….」
「是不是趙大富叫你不管王文剛,轉頭對付我?」我知道王文剛是因為何冰的緣故,對其他女人不會亂來。
「嗯。」她聲音低得只有她自己才聽得見,我是見了她點頭判斷出來的。
我心臟在緊縮,聲音有些澀,「那你一切都是在趙大富的控制之下了,是不是把我和你的那些事都搞成證據了?還有十萬元錢呢?趙大富不是要給你五萬嗎?為什麼還找我借錢?!」我聲音漸漸有些嚴厲。
張清芳委屈道:「6大哥,你相信我,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
「鬼才知道!」我低吼了一聲。
她痛苦的呻吟,眼淚止不住從雙角流了下來,說出的話還比較堅定:「我知道你很難相信,所以一直不敢說,我是憑著良心做事的。」
我日,她還講良心!老子擔著偌大的干係把錢借給她,她居然出賣我,這時候講她***良心?
我氣憤已極,恨不得上去扇她兩個耳光。
「6大哥,第一次我的確有那種想法,但是,我現你和其他當官的不一樣,心裡感覺你好親切,不像是壞人。」她怕我不相信,重複了一句,「真的,所以我把攝的錄像沒有交給他,偷偷的毀了。」
「真的毀了?」我心頭掠過一陣恐懼。
她點點頭,「真的毀了。」
我定定的看了她幾秒,張清芳眼睛清澈而執著,沒有其他複雜的表情,更沒有閃爍。
我是相信「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的,心裡有沒有鬼,眼睛是絕對騙不了人的。
「後來我家裡出事,我先想到的是找趙大富提前預支五萬,可他根本不相信我,也不肯借錢,萬般無奈之下,我想到你是好人,所以就找到局裡去了。」張清芳說得很流暢,沒有編造的痕跡,「6大哥果然是好人,回家的路上,我千次萬次的誓,決不能做對不起6大哥的事,這輩子當牛做馬也要把錢還了,報答你…….我本來是想快點掙錢還你的,楊青山找到我,要我到他公司上班,我不同意,第二次他又找到我,說你也是這個意思,我有些猶豫,如果上班,一個月三千多,我全部存下來也需要三年時間,接下來,楊青山說,說……」她有些顧慮。
我鼓勵道:「說吧,沒事。」
「進公司也沒有的具體事情,叫我跟著你,給你開心、解悶就成。」她嘴角又出現一絲羞澀的笑意,「我一想,能為6大哥做點事,總算能報一點恩了,心裡十分高興,所以就答應了。在山上,你問我誰的電話,我害怕你知道秘密,所以撒謊說是爸爸來的,其實是趙大富打電話問我知不知道你去哪裡了,我沒有告訴他,他不信,威脅我,要把事情往外公佈,你們四人立刻就會把我往死裡整。6大哥,我不怕死,但是我害怕傷害到你,一直以來我都沒敢把你的確切消息告訴他,只找了一些雞毛蒜皮的事給他說了,上個禮拜到皇城酒樓也是,我只告訴了你們合夥開飯店的事。」她看著我,坦然道,「事情就是這樣,你不信我沒辦法了,想知道什麼,只管問。」
張清芳長長出了一口氣,好像憋了許久,這時候終於卸掉了身上的負擔。
我沉思著,一時判斷不請該不該相信她。
憑自己的直覺,我相信她說的是實話,但這事關係重大,我能憑直覺去判斷、感情用事嗎?
「你說的情況有幾分真實性,我姑且相信,趙大富還有什麼動作你知道嗎?」
張清芳搖搖頭,說道:「每次都是和他單獨見面,不過,我聽他打電話,好像是有什麼人要來楊柳鎮。」
「來楊柳鎮?是不是姓魯?」
「不知道,他電話裡也沒提姓名。」
「清芳,我和楊青山是什麼人,趙大富又是什麼人,相信你很清楚,該相信誰,跟誰辦事,心裡應該很明白吧?我一直是比較看好你的,信任你的,我和青山都想把你扶持起來,希望你有一個好的歸宿。當然,如果你另有想法,我也絕不勉強,只是希望你不要辦糊塗事,害人害己。這樣吧,今天就到處為止,你什麼人也不要再說,我知道就行了。」
她眼神很悲傷,知道我不會相信,有些無奈的表情,低著頭出去了。
我站起來,走到窗戶邊,對著窗外,細細的回憶著她剛才說的情況,除了趙大富簽合同一節有點像兒戲外,其餘的看起來都很真實。
「這種事能簽合同嗎?」他搖搖頭,想起她合同還在,拿起電話撥了過去。
「6大哥……」她聲音低沉,怯怯的。
「清芳,你簽的合同在哪裡?」
「樓上房間裡。」
「我能看看嗎?」
「嗯,可以,什麼時候?」
「五點十分,我到店裡來。」
我準時走進飯店,旁邊有間是她的辦公室,她在門口示意我進辦公室說話。
她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牛皮信封遞給我,「裡面就是。」
我把裡面的信箋抽出來一看,果然是手寫的合同,其實是協議,下面還有趙大富的簽字,粗粗的把內容瀏覽了一遍,和她說的大致差不多,說道:「這合同沒任何法律效力,留著幹什麼?」
張清芳淡淡的說道:「你覺得沒用就撕了吧,反正我現在也不怕了。」
她這種態度反而讓我覺得事情有了七分真實,問道:「你難道就不知道簽這樣的合同沒用嗎?」
「我那時候剛剛從農村出來不過三個月,什麼都不懂,總以為合同是最管用的,後來又怕趙大富拿這個做文章,威脅我,其實我不過是一個農村來的窮丫頭罷了,也沒什麼可以威脅的,就怕你知道了,恨我。留著它對趙大富反而是個威脅,這種小人行徑一旦公開,對他的影響大得多。」
「那對你不是也有影響嗎?」
「我算什麼?默默無聞的一個草民,談不上影響。」
我不由自主的坐下來,說道:「清芳,你難道不相信我嗎?趙大富是個什麼東西,怎能和你比?在我心中,你比他重要一百倍。」
「6大哥,你也別拿這些來安慰我,我知道自己當初為了錢,一時頭腦昏,現在後悔也晚了,明天我把店裡的賬目理清,你們另外找人來吧。」
我有八分相信她了,說道:「找誰?我就信任你,其他人都不放心。」
張清芳眼裡突然溢出淚光,說道:「6大哥,你真的相信我嗎?」
「嗯,我相信。」我的聲音雖然低沉,但態度比較鮮明。
「謝謝,謝謝6大哥。」她終於激動得哭出聲來。
我靜靜的等她心情平靜下來,問道:「趙大富和你聯繫頻繁嗎?」
「不,一般要兩三個月才聯繫一次。」
「清芳,如果我要你幫我做一件事,你答應嗎?」
她驚訝的看著我,「6大哥,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