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我特意早早的回到郎燕家吃,剛剛收拾好桌子,郎一平就回來了,大家在客廳集體看了一會新聞,一結束他進書房去,不一會把我也喚了進去。
「爸,你有事?」
「嗯,新房子拿到手了?」
「前天才拿到鑰匙。」
「郎燕說房產證都辦好了?」
「嗯,好了,是張局長親自吩咐辦的。」
「你錢夠嗎?」
我心裡突突直跳,莫非他已經知道錢大軍送白送房子的事而他對這件事又不滿意?
「付了十萬現款。」我老老實實回答。
「十萬就給你房產證,張儀很大方啊。」他說話表情和語音都無變化,我無法判斷這句話的真實含義。
「我說了,後面把餘款補齊。」我怕他不相信,接著補充道,「燕子急於想裝修房子,年前催了我幾次,所以,我給張局長打了電話。」
「嗯,我知道,燕子已經說了,你準備多久辦喜酒?」他突然丟開房子,問起結婚的事來了。
我恭恭敬敬答道:「我聽爸和媽的安排。」
他臉色很溫和,看著我說道:「如果我叫你們五一後結婚,有問題嗎?」
「我聽你們的,你定了作數。」
「呵呵呵……我本不想干預你們,年輕人嘛,按你們自己的意思最好,不過現在有些情況不得不考慮,市委已經有明確意見,對於先鋒縣班子的調整,市委組織部下派一人,本地推薦產生一人,情況很複雜,僧多粥少,不好安排啊,這時候不得不注意影響,等這事告一段落才能考慮你們的事。」
「我理解,就這樣吧,燕子那裡我去說。」
「王文剛這次很可惜,你有時間做做他的思想工作,叫他不要背思想包袱,工作要繼續搞好,特別的工業園區的事,洪書記已經表露,在一個合適的時機要來親自調研。」
「我盡量去做吧,他思想負擔很重的。」
「你告訴他,這種態度很不好,**員嘛就是一塊板磚,為了工作需要,組織叫你幹啥就幹啥,怎麼可以受不得一點挫折呢?」
我思考著要不要說,他見我猶豫,問道:「你有什麼話要說嗎?」
「他主要氣不過黃立文,黃從各方面都比他差,憑啥子黃能上他就不能上?」
他聽後笑了,說道:「這個王文剛啊,什麼事都不服輸,誰說黃立文要上,他說的嗎?亂彈琴!」
「爸,外界都盛傳王文剛和黃立文要提拔呢,現在王文剛排除了,只有黃立文了啊?」
「你是不是也好奇?」
我嘿嘿一笑,不敢應承。
「組織上的事不要亂猜測,上面用人自然有他們的原則,把心思多用在工作上吧。」
……
「你們鬼鬼祟祟幹什麼?」郎燕跳進來嚷道。
郎一平見到女兒總是很開心,笑道:「你害怕我批評他?放心吧,我現在完整無缺的交給你。」
「爸爸,我聽單位同事講,大家都怕你批評呢,這麼凶幹嘛?」郎燕無疑承認了她的擔心。
郎一平拿女兒沒辦法,笑道:「我很凶嗎?不聽話我還打呢。」說罷輕輕在郎燕屁股上一拍,「你們出去吧,我看一會兒書。」
我感激郎燕關心我的同時,也進一步明白了郎燕在郎一平心中的重量,剛才一提郎燕急於拿到新房,他就什麼也不問了,看來郎一平初步認同了張儀,估計張儀也私下找過他了。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張儀不愧政治場上的老鬼!
「黃立文為什麼也上不了呢?」我百思不得其解,先鋒縣的政治格局越來越微妙了。
回到住處,我給張儀打了個電話,張儀在電話裡謝了又謝,三十萬買個副縣,不知道值還是不值?
過幾天我找機會把「五一」後結婚的事給郎燕說了,她雖然有些不高興,但經過我不停的開導後也慢慢接受了。
正式上班是元宵節後了,我剛剛在辦公室坐下,黎小兵就進來了,說道:「6局,趙大富來了。」
「嗯,在哪裡?」這烏龜終於憋不住了?
「正和安校民談事呢。」
「知道了。」我對這件事裝著很淡漠的樣子,黎小兵欲言又止,「小黎,你有話就說,鬼鬼祟祟幹什麼?」
黎小兵扭扭捏捏說道:「6局,春節我和麗麗本來想給你拜年,但怕打擾你和郎書記一家,所以,所以……」
我看他臉脹得通紅,估計是第一次對別人表達送禮的意思,他從包裡掏出一個紅色面絨的錦盒,「幹什麼?」
「6局,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一對鐲子,麗麗說郎燕戴上一定漂亮。」
「呵呵呵…黎小兵,你多久也學會了這一套的?趕快收起,你們的心意我領了,禮物我不會要的。」
黎小兵尷尬道:「6局,你看…麗麗叫我來……」
「小黎,我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對一個人表示感情不需要什麼物質的東西,你們在工作上好好給我搞,少出紕漏多出成績,就是對我最大的支持,我也最喜歡這樣的禮物,你收拾起,送給小孫嘛,美玉送美人,最合適不過了。」
黎小兵見我態度堅決,眼睛裡既感激又欽佩,只好收起錦盒,我笑問道:「你們已經穩定了?見過家長沒有?」
「見過了,春節我到她家裡去了。」
「小孫家好像不是吳德的?」
「和6局一個地方,古鎮市。」
「哪個縣的?」
「苟縣。」
「哦,不遠,我是古藺縣,山水相依,隔壁鄰居,這小孫也不吭聲,好不容易在這裡有個老鄉,原來還是一個單位的。」
「她本來想說的,怕別人說閒話。」
「這是什麼話?誰沒有老鄉?你叫她今後不必顧慮。」
「知道了,6局,沒事我出去了。」
黎小兵走後,我心裡泛起一陣熟悉的記憶,想當初我見黃依依時也有孫麗麗這種很樸素的想法,只是我身為男人,心裡素質過硬,表現沒她這樣明顯罷了,這社會,別人都在利用同學、老鄉、戰友關係,她卻要避嫌,嘿嘿,政治上還很幼稚啊,不過這種純樸的感情還是難能可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