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離開後,我覺得奇怪,問楊青山道:「王文剛怎麼回事?這點酒不過他平時的八分啊。」
楊青山歎了一口氣,說道:「還沒來得及給你說呢,我們剛剛從吳德市趕回來,情況對他有些不妙。」
「是不是他升職的問題?」
「是啊,昨天我就和他趕到了市裡,請了市委龔秘書長吃飯,透露了一個最新情況,有人向市委反映王文剛工作態度強橫粗暴,獨斷專行,按龔秘書長話裡的意思,這次恐怕有些難搞了。」
「已經上常委會了?」
「還沒有,如果上常委會就好說了,一般上了會就不會有人出來反對了,這是龔秘書長說的。」
「哦,這樣啊,王文剛也是命苦,每次趕的時間不合拍。」
「我也勸過他了,表面看他好像放下了,其實心裡挺在意的。」
「放任何人身上都會這樣,理解。」
楊青山說道:「其實按我說,他這個書記當得,比一個有職無權的副縣長什麼的強多了,非要爭一個副縣級領導,何苦呢?」
「嘿嘿,那是你的想法,進了這個場合你就明白了,他時間不多了,再不搞個副縣,一輩子也就這樣到頭了,感覺是兩個字:窩囊。」
楊青山唏噓感歎了一番,自我陶醉道:「還是我們老百姓好,想吃就吃想睡就睡,自由。」
「是啊,像你這樣的老百姓誰不想當?我也想,你老家的避暑山莊花了不少心血吧。」
「不多,幾百萬而已,還包括後面的桃園,春天夏天才是上去的好日子。」楊青山無比得意的說道。
說起避暑山莊,我想起了張清芳,問道:「小張回老家了?」
「沒有,在公司裡。」
他眼睛曖昧的看著我,我立即搖搖頭說,「我就問問。」
「6川,你估計是誰在背後對老王動手腳?」
我尋思從張清芳身上把思路拉回來,「誰是他的競爭對手,那他就一定脫不了干係。」
「我和文剛在路上分析了,開始以為是李影壽,現在看來不像,有可能這是一個集團策劃的。」
「你們有什麼根據?」
「按龔秘書長的說法,說這話的一定對王文剛非常熟悉,而且利益攸關,李影壽是個草包,想當官膽子很小,如果他干一不敢實名舉報,二找不到門路,三別人先會懷疑他,如果是一個和市委領導有關係的人去活動,趁機奏一本,那效果就不同了,因為沒有直接利益關係,領導容易相信。」
「嗯,有道理,你們猜測是誰?」
「趙大富。」
「他?目的是什麼?如果他告我6川還可以說是個人恩怨,王文剛好像和他沒什麼私仇。」
「這裡面的彎彎道道就不是我能瞭解的了。」
「那你們為什麼肯定是趙大富?」
「你想想誰可以接觸市委領導而且還讓他相信?苟大全是可以的,但作為一個縣長你會這樣幹嗎?先鋒縣除了這二人,還有誰對王文剛有意見?」
「有道理。」我不得不佩服他的分析,如果楊青山進入官場,一定是個強勁的對手。
王文剛上不去了,意味著楊柳鎮書記還會繼續搞下去,「那老子的如意算盤豈不是落空了?」鬱悶!
「黃立文呢?他不是搞成了?」
「說不清楚,聽說郎書記對他是有看法的,你應該比我清楚啊?」
我苦笑道:「你們都想當然,這些事我能主動去問嗎?我是典型的燈下黑,外界都知道了才會傳進我耳朵裡。」
「呵呵呵……也是啊,郎書記外表看起來太嚴肅了。」
我和楊青山慢慢吹著,酒也不喝了,撤到茶室喝茶。
養了幾天胃,我今天這點酒量只是略有感覺,竹葉青一喝,腦子已經異常清楚。
楊青山突然問道:「涼水泉煤礦搞得怎樣了?聽說趙家溝已經恢復生產了。」
我點點頭,說道:「沒辦法啊,龜兒子從上面壓下來,直接給市局張局長打招呼,其他人可以頂,張局長總得給幾分面子,不過涼水泉煤礦就是天王老子來,我也不會輕易就叫他過了,放過趙家溝目的也是為了涼水泉。」
楊青山勸道:「沒必要硬來,事情搞僵了郎書記也難做,此路不通可以另外想辦法嘛。」
「你有好主意?」
他搖頭,「暫時還沒有,我曾經想過在銷路上打主意,現在煤炭供不應求,這條路行不通。」
「行不通還是按我的辦,能頂到什麼時候算什麼時候。」
第二天上班,我叫來安校民。
「趙大富有什麼動靜?」
「烏龜冬眠了,泡泡都沒一個。」
我心裡邪火一起,說道:「再通知。」
老安答應了,我問道:「累計罰息,現在應該是多少罰款了?」
「三百八十五萬。」
「好,就按這個催繳,我還不信了,堂堂一個國家機關拿不下他趙大富!」
安校民出去後,我坐在椅子想轍,張儀突然給我打了個電話,叫我出去喝茶。
「早嘛,張局長有喝早茶的習慣?」我估計他一定有事,白白送二十萬沒有任何企圖,鬼哪個相信!
張儀在電話裡呵呵一笑,說道:「上班也是閒聊,不如到茶館來輕鬆輕鬆,老弟不會不買面子吧?」
「說哪裡話,我正愁中午飯呢,你一併計劃上算了。」
「哈哈哈…沒問題,等你,馨香圓。」
我趕過去,出人意料的是,房間裡只有他一人。
看著我略帶驚異的表情,張局長解釋道:「你我兄弟輕鬆輕鬆,就沒叫其他的人,想喝點什麼?」
「竹葉青。」
我坐下來,問道:「張局長是忙人,居然也有閒情逸致出來幹這個,稀奇啊。」
「老弟見笑了,偷得浮生半日閒嘛,我也是學你們文化人,玩點高雅。」
「文化人高雅都是裝的,我大老粗一個,挖煤的。」
「哈哈哈……這麼說本人就是砍磚頭的。」
………
玩笑一陣,他慢慢把話頭引向主題。
「聽說有人告王文剛?」
所謂沒有不透風的牆,在官場中尤其如此,我昨天才聽得這絕密消息,今天就有人問了。
我搖搖頭假裝一無所知,「真的嗎?消息可靠不?」
張儀疑惑的看著我,想在我臉上看出老子是不是在說假話,我一副淡漠的樣子。
「老弟難道一點也不知道?」
「真的,要不要我誓?」
他笑了笑,說道:「你我兄弟感情,還用得著嗎?不過……」
我乾脆點破他心中的疑問:「你是說郎書記?哎,我那好意思問這些啊,就是有回事他不說我也沒辦法。」
「老弟準備多久辦喜事啊?」
又一個散思維的人,「沒確定,等二老的意見。」
「嗯,做得對,郎書記畢竟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女兒,應該慎重一點,房子準備裝修嗎?要不要我找人做?」
「謝謝張局長,已經很感謝你了,怎麼還好意思麻煩你呢,郎燕聯繫了她同學,在吳德市專門搞設計和裝修的。」
「哦,是這樣啊,6局長,我這裡有點小意思你收下,權當給你和郎燕結婚的禮物。」說著他從旁邊的皮包裡掏出一個大信封來,脹鼓鼓的,我估計沒有十萬也有**萬。」
我急忙阻止,說道:「張局長,別!別!你這樣我6川禁受不起。」
張儀見我推辭甚堅,說道:「我還有事麻煩你老弟,收下我好說話。」
我堅持不要,一時場面有點尷尬。
我十分誠懇的說道:「張局長,有什麼事直接說,6川能辦到的絕不含糊,一定當自己的事去辦。」
「老弟,你就看在我是郎燕叔叔輩的份上,先收下,長輩給侄女一點結婚賀禮不過分吧?」
我無奈,只好收起,塞進自己的皮包裡,感覺沉沉的。
他見我終於收了,臉上露出笑容,說道:「老弟年少有才,謙虛大度,前途不可限量啊。」
我嘴裡謙遜了幾句,想道:他不會傻到是欣賞我6川,才特意巴結送這厚禮的吧?
「實話給你說吧,我已經打聽清楚,王文剛基本上被市委否定了,常書記和王縣長已經過了市委常委會,估計下個月就會離開,先鋒現在空缺兩個位置,上面下來一個,本地產生一個。」他說著,情不自禁聲音有些激動,「在先鋒縣,除了王文剛,我張儀無論從資歷、年齡、對先鋒縣經濟展的奉獻,都可以說該被提拔了。」
終於圖窮匕見,我一邊應和著一邊感慨:這些人錢掙夠了,想到的是爬更高的位置,掙更多的錢,**無止境啊。
「先鋒縣就郎書記說了算,老弟如果肯幫忙,必有厚報。」這老蝦子說得*裸的,毫不隱諱。
我謙虛道:「能幫上忙我6川絕不含糊,再說以你的資歷和貢獻,誰敢和你比?不過,郎書記那裡我還真不好開這個口啊。」
要說貢獻,張儀對先鋒縣的財政的確起了很大的貢獻,和煤炭行業可以說是兩分天下了,另有兩個貢獻就是把縣城的房價在短短兩年間成功的從四五百元炒到了現在的二千**,讓窮人望房興歎;再有一個貢獻就是搞富了一批開商,順便把自己也搞富了。
人老鬼奸,他低聲說道:「老弟不用明說,只點一點房子的事就行了,一切拜託。」
我靠,錢這麼好掙啊,房子的事估計郎燕已經給她爸爸說了,這有什麼不能幫忙的?我答應得非常爽快。
張儀高興得五官誇張的堆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