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哪裡知道這其中的奧妙?在一次只有我和二靠副局長在一起的時候,我裝著無意,感歎趙大富厲害,的確不愧先鋒縣的能人時,胡二靠忍不住冷哼了一聲:「能人?這樣的能人只能把國家搞垮!」
我滿臉的不相信,說道:「胡局長,這你就有點個人主觀主義了啊,市委洪書記、郎書記都充分肯定了,再者說他一年的稅費不假吧?全縣最大的納稅大戶,捐款搞慈善也最積極,這樣的人不算,哪個配能人稱號?」
胡二靠雖然長期搞業務,也不是全然不通事務,看著我微微一笑,說道:「你也別使激將法,估計你也知道的一些,至於內幕嘛……嘿嘿嘿……」
「胡局長,你這就有些不耿直了,我知道自己在局裡的處境,但你老人家好像比我好不了多少,這件事一直是王和錢在秘密*作,估計張也參與了……」
胡二靠搖搖頭,說道:「我另有渠道,現在哪個老闆不比你我消息靈通?和領導們都大哥二哥的打得火熱呢,消息絕對可靠。拍賣涼水泉煤礦,錢張估計也就喝了一點湯而已,真正得利的是這個。」他伸出大拇指、食指比劃著。
我自然知道那是指郎一平和苟大全,全縣幹部私下裡都叫他們大老闆二老闆,難怪趙大富這***像王八見了光,越來越精神!
我只是懷疑過,電視裡、大會上縣委和縣府領導都不遺餘力的吹噓趙大富,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果然是一窩見不得人的烏龜。
七千多萬的資產兩千多萬就賤賣了,而且還搞得理直氣壯,大張旗鼓,扛紅旗樹典型,老子實在是佩服這些人漠視國家法律的勇氣!
胡二靠的消息絕對可靠,有煤礦老闆和他私交很好,都佩服他為人誠實,業務精,從不吃拿卡要,也不有意刁難人,把他當成真正的朋友在交往。
我成天於韜光養晦之際,常常把懷裡計劃中的九十多個單位名單拿出來研究,採用逐步淘汰法,最後鎖定在三個單位,排第一的是煤管局,第二是臨江鎮,第三是扶貧開辦。煤管局級別不高,上副縣沒任何希望,在眾人眼裡,除了有錢外,它與一般二級局沒有區別,競爭的人少;臨江鎮就在城區所在地,競爭書記難度太大,我心中的想法是鎮長,一個實職副科下鄉鎮任一個鎮長不算出格,一般用人的格局就是這樣,下派提拔一級;扶貧開辦是我曾經呆過的地方,搞項目,有資金,這年頭必須圖實惠,像我這樣二十幾歲的年輕人,現在是熬資格的時候,副縣級領導還遙遙無期,唯有先打好基礎,夯實人民幣,積累人脈,才談得上今後的展。
錢和權一脈相承,分不開家,有了一就有二,政治上的前途靠什麼?就兩點:一是人民幣,有錢能使鬼推磨,趙大富就是典型;二是關係,有了關係同樣可以做官,同學、老鄉、戰友親戚老表、同事等等,必須佔住一頭,否則,桃子就是落在你頭頂,你也吃不進嘴裡,王大錘就是靠了與苟大全的拉皮條關係。
除此二者,一切都是虛妄,像李鵬和胡二靠,一輩子就到此打住,有能力又怎麼樣?領導沒看見,不認可你,你就慢慢熬吧,一直熬到退休,看看組織上是否可憐你,最後一天來個享受什麼什麼級別,安慰你一下,讓你心平氣和過好晚年,在朋友三四面前也好光彩光彩,僅此而已!
選擇煤管局作為第一考慮的對象,我是基於打基礎的想法,我初步計算了一下,全縣八十多個煤礦,除去他們辦事背後搞一些動作之外,光逢年過節的紅包就十分驚人,不算多了,人平一萬,一年少說也在1oo萬之上的純收入,搞個三年五載,那不是大了?像王大錘經常和礦主們打麻將,和趙大富搞一次礦山拍賣,說不定他家產已經過千萬了。
沒有同學、沒有親戚,又是外來戶,在先鋒縣的人際關係上,我可以說是白板,但白板有白板的優勢,俗話說得好啊:一張白紙才能畫出最美最好看的圖畫。我現在除了與薛秋陽部長有那麼一點上下級關係之外,和郎書記建立的醫護之情,早已在趙大富不停的要債風波中消耗殆盡。我現在基本不屬於任何人任何派別任何圈子,游離在領導視線之外,要和領導建立關係,建立怎樣的關係,和誰建立關係,主動權全在我方。而建立關係非一兩朝之功,那是要長期經營的,經營關係就得有經濟做後盾,否則,哪個領導白癡才和你稱兄道弟!
所以,掙錢才是我目前唯一的目標,這不但是下一步升級的物質基礎,也是目前改善個人生活條件的必須選擇!
而掙錢最好最安全的部門當然就是煤管局!
王大錘今年才四十六,按目前的離崗待退政策,他至少還可以搞一屆,六年後我也是三十好幾的人了。在黨政部門,一旦越過三十五歲,你就沒有任何年齡優勢了,你的政治前途自己就可以計算得到,看看現在上了四十歲的局長、鎮長書記們,哪個還有幹一番事業的雄心壯志?都等著離崗待退呢,錢撈夠了,把兒子送出國,老婆安頓好,外面找一個情人,小日子過得十分的滋潤、幸福!
王大錘是死硬派,決對不會傻到自己辭職不幹,根據我的各方面觀察,他也沒有流露出要條換單位的意圖,估計他的想法就在煤管局退休養老了。
王大錘不走我就上不去,上不去一切美好的計劃都是***空想!
「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提前下課!」我日夜盤算的就是這件事,只要王大錘下課,我就立即啟動毛德旺這條關係,拿下一個區區縣煤管局局長位置,那是板凳釘釘的事情。
如何叫王大錘下課?在我咬牙切齒的仇恨中,終於想到了一條毒計!
「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我暗暗鼓勵自己。
張有義的網吧生意很好,經營一直也很正規,由於暗中去考察了幾次,守店的小妹李艷對我有點印象。
一進網吧,李艷就微笑著招呼:「你來啦,54台機子是空著的。」
我點點頭,不去54號到了她櫃檯前,左右看了看,低聲問道:「張老闆在嗎?」
「你找他?」
我「嗯」了一聲,李艷十分機警,對我說道:「張哥不在,出去了。」
「告訴他,秀水有人找他。」
「你是他朋友嗎?」
我點點頭,她歉意一笑,低聲道:「跟我來吧。」
我跟在李艷後面,穿過密密麻麻的電腦桌縫隙,到了屋子後面的一角,她推開一道小門,裡面漏出一絲闇弱的光線,一人正在裡面搖頭晃腦的戴著耳麥聽歌。
李艷將他肩頭一拍,「耗子來人了。」
那叫耗子的轉過頭,長得獐頭鼠目,精瘦精瘦果然像耗子,年紀不過十**歲,他取下耳機。
李艷介紹道:「這是張哥的朋友。」
耗子點點頭,收拾好東西,對我說:「走吧。」
李艷照舊守她的店面,耗子則引著我拐了無數個街道小巷,正當我不耐煩時,我伸手一指,「張哥就在樓上。」
這是一片未改造的平民區,房屋低矮狹窄,耗子敲開房門時,我看見張有義還有四名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坐在一起商量著什麼。
張有義一見我,先是驚了一跳,後才興奮的招呼我上坐,我也不客氣,穩穩坐下。
張有義對四名手下介紹道:「這是6哥,快叫!」
「6哥。」四人絲毫不敢怠慢。
我微微一笑,說道:「大家都是兄弟,別客氣。」
我逐一看了,現對面一人很眼熟,仔細看了一遍,見他手臂上一條青龍,才知道他就是上次帶了四名兄弟幫我們解圍的那位。看來他對我沒有印象,一臉的陌生。
張有義把四人一一介紹了,不是名字,只是代號,青龍、白虎、朱雀、玄武,我現這些代號和他們手臂上的紋身相吻合,這四人是他手下的五虎將,估計還有一名今天沒有到場。
張有義開門見山問道:「6哥今天來有什麼事?」
這件事我希望做得機密一些,妥妥帖帖,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雖然這些都是他的過命兄弟,可我還是希望單獨和他說。
張有義見我遲疑,手一揮,四人馬上離開,我才略微歉意道:「有義,不是我不放心,這件事越隱秘越好。」
張有義毫不介意,灑脫道:「知道,有什麼事6哥儘管說,看看兄弟能不能辦到。」
我細細的把計劃和要求都說了,張有義低頭思考了一會,爽快道:「行,就按6哥的要求,我一定完成。」
「謝謝,有義。兩人的照片我也帶來了,就是這兩位。」由於的小集體合影,我在目標上做了標識,一目瞭然。
「放心吧,這些兄弟辦事都很牢靠,決不會亂來。」
我出了平民區,心裡兀自「咚咚咚」的跳,為今之計,也只有張有義靠得住了,幹大事就得大賭,當年曹孟德舉兵起事,還不是傾家蕩產,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自古以來成就英雄偉業的豪傑,沒有哪個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