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臨城清新溫暖,冷清言一身青衣立在桃樹下,平靜地看著忙忙碌碌的下人在上貨物。
驀地,冷清言面色一緊,岸邊出現了一抹妖艷地粉紅,輕輕一提氣,就躍到她面前。是桃娘!個子高了,腰細了,臉小了,胸也挺了,細長的眼已顯出媚態來。桃娘一愣,顯然也認出了他,「啪」地就是一耳光,冷清言來不及品位疼痛,一把抱住她,壓上了自己唇,烈火般的思念終於有了著落,耳朵嗡嗡著想,聽不見任何聲音。
「桃娘,桃娘。」他吶吶地呼喚著已經刻苦銘心地兩個字,激動得落淚。
「帶我走。」桃娘好不容易才有說話的機會。
冷清言帶著她雙足一點,就飛上了船。
「開船!」
「可是公子……」下人為難地看著尚未完全裝完的貨物。
「我不想說第二遍。」
桃娘歪著腦袋笑:「你為什麼不問我為什麼要你帶我走。」
「只要你跟我走,為什麼都好。」冷清言一直在笑。
桃娘撇撇小嘴說:「為什麼你不來找我?」
冷清言抓抓頭皮,還沒想好怎麼和她解釋,桃娘就撲了上來,又捶又打:「你壞死了!親了人家就跑,也不說名字。」
任懷裡的人兒哭鬧,冷清言心裡甜得跟蜜似的,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情竇初開地時候遇見了自己喜歡的人,經過三年沉澱下來的相思,這份感情成熟了,又再次相遇,還有比這更好的麼?
開始兩人的展並沒有落入俗套,桃娘雖是不滿家裡調的女婿逃出來的,但在如今靠上冷家這般有權有勢的人了,自然舉雙腳贊成了。於是乎,順順當當熱熱鬧鬧地成親了。
(水惠:為什麼童話故事的王子公主只寫到「最後,他們幸福地住在了一起」呢?因為所有的磨難是考驗其實是在婚後,婚後那種熱烈退卻之後,一點一滴的細節,就如滴水穿石般鍥而不捨無知無覺地地考驗著他們,但是寫出來呢,又沒看頭。好比,男人戀愛的時候會為了自己的心上人而不顧一切排除萬難,婚後就要為整個的家庭而轉移中心,得賺錢吧?得在事業上有所建樹吧?而冷清言,癡迷於武學。咱不能不往下寫,但是為了避免無聊,直接跳過一些時光。)
「桃娘,我馬上就要練成七絕劍式了。」冷清言興奮的表情藏都藏不住。
「哦?恭喜相公。」桃娘的聲音裡滿是敷衍。
冷清言並未在意,摟著她,一心一意地勾畫著雄心壯志,等劍式練成了,就奪取武林盟主的稱號,「那時,你就是盟主夫人了!」他的眼前幾乎可以看見自己和桃娘高高在上、神仙美眷的未來。
「夠了!」桃娘厲聲道,說完又覺不妥,環住他的腰,柔柔地說:「相公,我不需要這些,你明白嗎?」她緊緊地看著他。
「我明白。」冷清言笑著,拍拍她的手,起身又去練功了。
「你還是不明白!」桃娘咬著絲帕,恨聲說道。
於是,在冷清言最是意氣風的日子,桃娘走了。
聽說她創立了桃花宮,通說她開始訓練男寵,聽說她有了新歡,聽說她生了孩子,聽說她生命垂危……原來手裡實實在在的幸福,變成了信鴿下那一張張小紙片。
十八年了!桃娘走得決絕,凡是她用過的、穿過的,全部帶走或燒燬,唯一留下的,就是當日打賞給下人的一枚珠釵,這珠釵,也是送給她的第一樣生日禮物,一直戴著,直到走,就那麼隨意地送了出去,也隨意地把他的自尊、他的驕傲全盤否定。
桃娘……冷清言低吟,這兩個字,生生地劃過心頭,生澀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