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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33章 再失街亭 文 / 中國記憶

    當兵不成的陰影始終陪伴著我。因為,那時招工、招干,這檔子好事,永遠不會落到我們普通百姓身上,惟有當兵這事,有老百姓的機會,何況我是到團部當宣傳幹事呢?但也怨不得誰。

    結婚後,在苦悶的時候,妻子也會安慰說:「天下這麼多人都當農民,他們也過得好好的,雖然你是農民,但你當民辦教師,總比我們農民好些嘛,不當兵也沒有什麼。」

    沒過兩天,很意外地看到我的高中同班同學葉品品到我們鄰居家做竹椅子。當然,我得請他到我家吃飯。同樣,我父親又去街上割了兩斤肉招待他。他說,你還有福氣當民辦教師,我們大隊的民辦教師都讓大隊幹部的兒女們當了。我只得學做竹器貨,每月交3o元給生產隊,生產隊給我記1o分工分。他還告訴我說,我們過去「革命到底」戰鬥團的周文之死了。據他的妻子說,是在家裡弄炸藥去炸魚,炸藥突然爆炸而死的。但他哥卻說,是他老婆夥同別人把他炸死的。官司打了一年,還是以無證據告終。更感覺蹊蹺的事是,他曾經當著眾人的面說:「我很倒霉,沒名氣,哪天我用刀子捅自己一刀,流一灘血,就會在我們龍門縣出名」我真想不到做夢都想成為名人的周文之,會應了他的話。但他的死,在龍門縣沒幾個人知道,連名也沒出成。

    沒過幾天,又碰到我的同班同學胡全國,他腰上系一條圍腰,滿身都有白色粉末的痕跡。我問他在幹什麼,他說「我在當粉匠,怎麼樣?老兄,看不起咱們嗎?說實在的,我每天能掙到兩元錢,是你工資的兩倍,而且自由自在的,想耍就耍。」我說:「哪裡的話,我很羨慕你們的自由,真有點像過去走江湖的俠客,活得灑脫。我們一點自由都沒有,連星期天都要回生產隊勞動。」

    當見到我的同學們的日子都過得不好,自己也就知足了。妻子的話也有道理,說不定以後還真有機會走出農村呢。為了排除苦惱,有空時,我就愛騎著我的自行車到處跑。那時,我的戰友鄒欽明早已結婚,大兒子都幾歲了。他妻子是當時我們團的紅外圍組織的,家是龍門縣城的居民。我們一起吹牛,有時,我們還一起到他們倆下鄉的生產隊去耍。

    有時又跑到吳凡赤那裡玩。吳凡赤沒出去做工(現在叫打工,他也該算作是打工族的老前輩了)時或回家交生產隊的錢時,也要到我家來耍。

    一次吳凡赤到我家時,帶了一個畫友,他們還帶來一個當時流行的美多牌收音機,有拉竿天線。把裝收音機的皮包帶子往我家院壩裡的黑桃樹上一掛,我們的鄰居都能聽到廣播。不像我的幾塊錢買的零件自己安裝的收音機,要接上高高的天線,用耳機才能收到幾個電台的廣播。他穿著一身挺時髦的馱絨大衣,讓我們的鄰居讚歎不已。言外之意是我沒有我的同學有本事,使我感覺得非常尷尬。後來,我曾經多次想辭去民辦教師職務,同他們一起去闖世界。由於我們龍門公社沒有外出做工的先例,再加上全家人和我的姐姐們的勸說,我還是沒走成。

    不久,知青的工宣隊長到我們生產隊看望知青時,給隊長說,要知青們自立門戶,不能老是住在社員們家裡,得不到鍛煉。生產隊就把一間牛圈刷了些石灰,再打掃一下,給知青田明明和舒祥國住,他倆就到曾經的公牛圈安家去了。因此,曾經是我父親餵牛的公共牛圈,就成為我們三人的俱樂部。我們一起煉啞鈴,吹牛皮,唱歌,借此排遣苦悶。

    後來,凡是田明明的知青朋友有事請客,他們都要邀請我去吃飯,他們說我是農村裡最開明的人。在吃飯之前,他們就給我說,你是老師,不要客氣哈,吃飯客氣是吃不飽的。然後,大家就端著飯碗猛吃,搶盆子裡的菜,菜吃完,又搶菜湯吃。吃完後,就唱歌、跳舞、拉小提琴。到大家都累了的時候,就天南海北的亂吹。有一個知青說:「要不了二十年,歷史將會告訴我們說,下放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是錯誤的。」還有一個知青說:「有一個女生自編自唱了一歌,歌名叫《望斷龍門》,被蘇聯電台錄了下來,向全世界播放。」他還說在收音機裡聽到過,非常好聽,這個女知青已被公安機關抓走了。

    有幾個知青家庭條件比較好,他們的錢也比較多,生活也不錯,不像田明明和舒祥國這麼老實。我在同他們交往時,才覺,這些人做飯、炒菜的手藝比我們農村人高,膽子也比較大。他們到生產隊勞動的時候很少,要去勞動的話,就是拿著農具跟著社員走,老老實實勞動的人很少。而且,經常請假回家一兩個月。回來時,生產隊就不分糧食給他們吃,他們就到處去告狀,最後,生產隊還得乖乖地一斤不少的分給他們。他們沒有菜了,就到農民的自留地偷,要是碰著人了,就厚著臉皮說:「叔叔阿姨爺爺奶奶,我要點菜,實在吞不下白飯了。」淳樸善良的農民們哭笑不得地說:「隨便拿,我們也沒花錢買,只不過花了一點力氣,以後要吃,就自己拿。」要點小菜還好說,他們有時還偷雞,甚至還偷農民的看家狗,深夜在家煮著吃,北天就睡大覺。

    這些事被反映到大隊幹部那裡,在開會時,支部書記方文樹就批評這種現象。說再不悔改,將向他們的工宣隊長反映,不好好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將來招工招干時,不放他們走。正說得起勁時,一個叫煤力士的知青就衝上台,比劃著武打動作,向方文樹進攻。方支書見勢不妙就逃跑,他的老婆就跑到前面把煤力士擋住。

    其實,那個經常說他煉過少林拳的煤力士,一點武功也沒有,他只不過想用這招來保護自己罷了。省城報社的一個記者來看田明明時,他說過這樣一句話:「叫得凶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會叫。」記得剛下鄉不久,煤力士想全公社的人都知道他武功群,就夥同幾個武友,向龍門公社的武林高手劉玉金比武。這個解放後才從峨眉山還俗的和尚劉玉金,給他們說:「你們年輕人血氣方剛,不會輕易認輸;我一個老者,也拉不下臉面認敗。一旦比起武來,難免傷到人,誰受傷都不好。實在要比武的話,我坐在板凳上,我用手勾著一根麻純,你們四人能拖動我,就算我輸了,否則,再不要說你們煉過少林拳了。結果,煤力士等四個小伙子不但沒有拖動劉玉金,還被劉玉金拖到面前了,四個小伙子在眾人的嘲笑中狼狽而逃。

    方支書一逃,這大會就自然散了。而煤力士還和幾個知青在那裡吵嚷著說,算你跑得快,老子今天就放你一碼。

    不僅如此,煤力士還到處找女朋友,很多女知青都怕她,所以見到他就像躲瘟神一樣跑掉。一天,他又裝病在家睡覺。剛躺下一會兒,就聽見有個姑娘在唱歌。他翻身起床,跑到門口去看,原來是割牛草的姑娘伍玫瑰。這姑娘剛二十,長得一雙飽含秋水的大眼睛,穿戴也比一般農村姑娘好看。由於她有點姿色,所以,總想嫁給城裡人。煤力士見到這姑娘後,就有點心動,體內的荷爾蒙就突然升高,真想抱住那姑娘親親,他就說,玫瑰你來耍嘛。本是一句*的話,沒想到,這伍玫瑰還真的就走到他屋裡來了。在玫瑰走進他跟前時,煤力士體內的荷爾蒙升到了極限,他心跳加,腦門熱,下面的小東西也開始添亂,弄得他無控制自己,就突然抱住她親,伍玫瑰卻不反抗,煤力士就抱著她上了床。

    有了這第一次偷吃禁果的快樂,煤力士就著了迷,每天都要叫伍玫瑰和他*。後來,伍玫瑰的肚子被弄大了,要和他結婚,他卻不認賬,連打下孩子的事他都說該由計生辦的人管。

    因此,這幾個知青的名聲很不好,他們和大隊幹部的關係也很緊張。同事胡飛飛曾提醒我說,我們大隊的幹部都很恨那幾個知青,聽說他們對你很好,你還去過那些人家吃飯哈。言外之意是:如果我再和他們來往的話,大隊幹部將會遷怒於我。說實在的,我很理解他們,他們並不是壞人,只不過對上山下鄉不滿,在城裡生活慣了,自然不適應農村生活。但是,我並不在乎,還和他們一起到他們的省城裡的家玩過幾次。看到省城裡的人生活那麼幸福,就有點嚮往大城市了。

    到了公元1971年時,龍門縣的主要幹部木書記等都解放出來了。後來就聽說要辦大學了,**說,大學還是要辦的,我這裡說的大學是理工大學。在我們教師隊伍裡有一種謠傳,說教師和在職幹部都不能被推薦去讀大學。一心只想讀大學的我,就覺得前途渺茫了,誰叫我當初選擇當民辦教師呢?於是,就突奇想:何不辭去民辦教師呢?到時候不就有機會讀大學了嗎?

    一旦產生了這種想法,就抑制不住自己,就像瘋了似的,任何人都阻止不了我。就說自己有神經衰弱病,睡不好覺,無法上課,就請假在家休息。我的同事們見說不動我,就找人把課給我帶著。

    在病假的幾個月裡,除了在家外,就到我二姐家去躲避。有時又騎車到同學家耍,可別人也要忙於生計,也只得耍一兩天而已,所以,很多時間就用在釣魚上。有熱心的人就反映到了大隊,本來都懷疑我和下鄉知青們同流合污的大隊幹部們,就更加不滿意。在開大會時,方支書就不點名的批評我說:「我們的社員都在非常辛苦的勞動,有的人卻打槍釣魚,不誤正業,不知道他吃的糧食是從哪裡來的。」

    我聽到這話就非常氣憤,再聯想到淵哥被他們的大隊幹部陷害時,就產生了憎恨之心,就覺得應該趕快逃走,免得日後落得淵哥的下場。本來我還想,再有同事勸我去上課,或者大隊幹部再來請我去上課,我也可能答應他們再去上課的。明明知道我是請的病假,而要同我過不去,我就不上課,我就去生產隊勞動,有什麼了不起?只不過每月少七元錢而已,說不定還真能實現讀大學的夢。因為,我四姐夫的哥和我的妻子的表叔都是公社幹部,他們對我讀大學的事都很支持。於是,我就就叫胡飛飛通知大隊幹部,我辭職不當民辦教師了。想不到大隊幹部們很乾脆地答應了,而且,當天就把所有該支付我的工資兌了現,大概是18o元。18o元是一個教師6個月的工資,相當於現在幾千元用了。

    於是,我離開了我們的龍門學校,我辭去了一個令很多農民羨慕的民辦教師工作。眾所周知的,諸葛亮輕信馬謖而失街亭,造成整個戰役的被動,最後無功而返。那時的我,年輕氣盛,一時的衝動,一句話,就丟失了對我的展來說,如街亭一樣重要的民辦教師工作,使我後來在人生旅途中經受了許多磨難,但同時也接觸到了社會上的很多東西,見到了很多奇人異事,增長了知識。特別是遇到了很多被社會打入另冊的「牛鬼蛇神」,使我耳目一新,至今都難以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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