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一時之間。只覺熱血沸騰,心中一滴滴在流血,痛意大生。伸出手來想要再去扶他一把。
青明目光裡卻透出一股從來沒有過的嚴肅,凌厲地盯著葉雲。
被這股刺入心神的眼神一盯,葉雲不由將半空中的手,又收了回來。
這一番折騰,心神鬆懈。體內劇毒擴散的更快。青明似乎知道自己時間無多,繼續費力在地上寫著。
聽得咯吱咯吱下巴骨頭磨差地面的聲音。這種劇痛,對常人來說無可想像。可是青明卻似乎毫無所覺。依舊在地上用鮮血刻劃著。
「我等死不足惜……!身為紫霞弟子,宗門傳承不可在你我手裡斷絕……!否則你我,成為宗門千古罪人……!」
葉雲痛得心臟都快擠碎。可是他不敢去阻止。他亦清楚清明青海兩個能活到現在都是個奇跡……!
地上一個一個字,彷彿不是刻劃在地上,而是在心上。
「宗門傳承」兩位師兄致死都不忘記。
葉雲從來沒有想過這四個字。竟然是如此的沉重。
寫到「人」字之時。最後那一撇,青明彷彿耗盡了體內的全部精力,終頭顱無奈的垂了下來。
本來就是虛弱之軀,這番寫了那麼多字,一個身軀裡能有多少鮮血……!
葉雲腦海中頓時轟然。
「師兄!」
悲泣著抱起兩位師兄的屍身。葉雲頓覺天地一片蒼白。
懷著悲淒的心,一個人抱著冷卻的屍身走著,周圍的眾人紛紛讓開一條道路。穿過一條條繁榮的街道。
夕陽無力的灑著這座萬載古都上,葉雲心中一直不停的問自己。
「兇手到底是誰?為何偏要針對紫霞一脈?為什麼?滄州在崑崙道派的範圍之內。崑崙弟子出事,為何崑崙道門內卻無一點消息」。
他漫無目的地徘徊,內心卻極細膩地推演著,可是這問題卻沒有一點線索,天愈來愈黑了,夜風漸漸凜然,葉雲只覺得心胸發痛,一陣比一陣悲痛。
他不能定心揣摩這事的陰謀目的何在,茫茫然前方似乎沒有一個盡頭,但道路可走到一個盡頭了,前面是一片大林子,林後是一片山岡,黑壓壓地,他緩緩走進林子,又穿過林子,翻過山風,又來到另一處林子,那天上的月兒從東邊升起,來到當頭,又漸漸西墜。
晨曦微露,殘星如錦,葉雲心中什麼都不能想,便像行屍走肉一般,也不知到底走了多遠?那鬱結在胸中的問題,仍是一個死結:「紫霞一脈到底知道什麼樣的秘密,死又能解決什麼事?兇手是誰?」
他漫無目的的行走,一夜之間彷彿老了十年,他原本是灑脫果斷的性格,從來不為一物在心中糾結,再大的困難,他都會燃起鬥志去解決。無論生或者死。
可是。兩位師兄,臨死留給他的不是生或者死……!而是更難解的謎團,還有無比深厚的親人兄弟熱情,還有「宗門傳承」。這四個字,他們的死,給葉雲情感帶來的激盪無比強烈。
不知走了多久。驀然之間,葉雲一個猛停,身軀斜斜一倒,懷裡緊緊抱著清明青海的屍身,半點聲息不發地倒身在一棵參天大古槐樹下。
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得草葉微響,接著便傳來了人語之聲。
只聽得一個中氣十足的人含含糊糊地道:「少宗主這一趟出來,我瞧咱們的實力必已能穩操勝算了……」另一個尖聲尖氣的聲音道:「依我看來,正道宗門根本就沒有多少高手,少宗主出馬,這屆天下武道大賽肯定是咱們的。」
那一個中氣十足的道:「少宗主的道行實是高不可測,依我看來,正道宗門這次傑出弟子也不進得能能敵得住他百招……」
那尖聲尖氣的道:「那還用說,試想魔教大長老鷹王楊嘯,在老一輩的高手之中何等驕狂,除了魔帝以外,我只看過那鷹王對咱少宗主都是恭恭敬敬的。」
這時前面草響,那兩人已走了出來,葉雲暗暗忖道:「這兩人口氣托大的緊,鷹王乃成名天劫後期高手。數年前在崑崙之時,就聽過此人的魔道威名。十大魔門高手之一,僅僅排名在魔刀項問天之下。」
那兩人一身黑色虎袍錦衣,面上都是虯髯叢生。葉雲覺得面生得緊,那兩人一路走一路談,絲毫沒有發覺葉雲就躺在左側的參天古槐樹下,那尖聲尖氣的道:「咱們不要走錯了路。」
那一個中氣十足壯漢道:「不可能的,就只有這麼一條路,怎會走錯?」
那尖聲的道:「不知那松玉道長敢不敢來交易?」
那中氣十足的漢子的道:「堂堂太清道派名宿,不致沒種到這個程度吧。」
這時兩人已漸行漸遠,葉雲悄悄站了起來,忖思道:「松玉道長?他們尋松玉道長幹什麼?這兩人是什麼來歷?松玉道長是執掌太清道派丹堂的長老。一身煉丹之術,天下無其左右。此刻竟然親身赴險,與這什麼少宗主交易。定然交易的東西,不可小視」。
他原以為這只是兩個過路的人,這麼一聽來,顯然是大有來頭的了,他略一考慮,便打算尾隨下去。正在這時,忽然那中氣十足的漢子的壯漢遠遠叫道:「你瞧——天空——」
那尖聲尖氣的叫道:「什麼?」
葉雲抬起頭來向天空看,只見漆黑的天空不知何時升出一朵色彩鮮艷奪目的煙火,花開梅花形的火焰五色花瓣,逐一而滅,足足停了三個呼吸的時間方始熄滅。
那中氣十足的漢子的壯漢叫道:「松玉道長到了。」
那尖聲尖氣的道:「應該是我們的暗號——」
那中氣十足的漢子道:「不錯,我料是如此了,松玉道長既到,咱們通知他們吧——」那中氣十足的漢子的壯漢猛一提氣叫道:「恭迎太清道派松玉道長駕到,咱們少宗主在正北方十里之處的玉柳山莊敬候。」那中氣十足的漢子的壯漢,顯然真力醇厚。魔門中人能練就這般醇厚的真元極罕見,這一喊叫,每一個字就如有形之物,傳送老遠而其勢不衰,四周林木為之籟然而動。
葉雲暗暗吃驚。
只一息時間。天空出現一老一小兩個身影。老的顯然是松玉道長,少得竟然也是葉雲有過數面之緣的張君玄。
防人之心不可無。和魔道中人打交道,本就是見極危險的事情。玉柳山莊乃其魔門在京都的分壇。沒有必要深入虎穴。
暗思間:松玉道長冷喝一聲。道:「不必了,叫你們少宗主來此地交易!」
那中氣十足的漢子的和尖聲尖氣的兩個人卻不見怪。顯然早有所料。當下道:「松玉道長且等候。我少宗主即可便到。」話一落,尖聲尖氣得男子便飛身回去稟告。
中氣十足的漢子卻快步走上前去,向松玉道長行了一禮,低聲賠笑一陣,葉雲極目力遠遠望去,只依稀辨得出那人是個中等身材,年約四旬,面色顯得十分白皙。
過了一會,葉雲聽到一陣疾風拂過的聲響,那林子稍微寬闊的地方多了一位面冠如玉的青年男子揮袖笑道:「失迎,失迎!」
隨其身後還有三條人影如飛雁一般驟至而降,一下就落到其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