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星最後看了一眼手中的地址,把它塞進嘴裡嚥下,這是華興臥底留給他的一個秘密接頭地點,並告訴他,基哥就在那裡等他。他之所以能識破青幫的陰謀,一來源於他的謹慎,阿坤提供的這個越獄計劃看上去似乎行的通,可裡面的漏洞也太大了,他雖然不熟悉警察監獄部門的執法程序,可他當過兵,他知道什麼叫明哨、暗哨,他不相信一個成熟的執法部門對這種突如其來的情況會沒有一個可*的應付計劃,如果像他講的那樣簡單易行,那越獄的事情還不三天兩頭就生?而且現在的他不得不對任何與他有關的事持懷疑態度,凡事先從反面角度去想一想,例如這件事,先把它設想成假如是陷阱,那麼它的口子會布在什麼地方?這件事的關鍵無疑就在那五十米的距離上,五十米跑起來不到六秒鐘,可是只要一跑,就是越獄,警方就有權力開槍,在監獄裡要害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慫恿他越獄,殺人都不用自己動手。第二,就是因為鄭浩男派出的人終於和他接上頭了,他所要做的就是從兩個人之中分辯出哪一個是真正的朋友,然後再利用另外一個演一場好戲。
現在看來他的選擇無疑是正確的,只是他沒想到會有那麼多人同時越獄,因而也造成了眾多囚犯的死亡。有時候為了達到某一項目的不得不犧牲許多無辜的生命,他第一次為自己卑鄙的手段感到了愧疚,虎哥等人是第一批,為了日後行事的方便和堅定別人對他的看法,他殘酷的結束了五條人命,而這一次他本來只把這個「好」消息暗中通知了幾個刑期還遙遙無望的重刑犯,他們對這次行動很感興趣,可萬沒想到事到臨頭會有那麼多人「不甘寂寞」,跟著一起外逃,其中竟然連青幫的人都有,完全是在計劃之外,看來趨利避害乃是人的天性,而瘋狂卻是人的潛質,不管壓在身上的枷鎖有多重,只要有機會,人們就會想盡辦法去掙脫,這大概也是為什麼不管哪朝哪代只要有人造反,多多少少總有幾個不得意的人會響應的原因。
他知道警察必會順著河流的下游佈防,所以在還沒有被人覺前,他必須趕到接應地點,接頭點選在了離事地點最近的一個稍偏僻的市區。至於為什麼會選市區,大概是源於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句話了吧,這道理幾乎是個中國人就知道。他找了一家有摩托車的農戶潛了進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度綁架了這家人,幹這種勾當他是輕車熟路,當年戰鬥在國外時為了達成目標,這種事他沒少干。也不傷害他們,只拿繩子綁了,毛巾塞住嘴巴,估計過不了多久警察就會反應過來,那這家人就算解脫了。
先把剩飯拿出來吃了個飽,找了合身的衣服換了,再順出幾百塊錢,禮貌的說了聲「再見」,騎了人家的摩托車揚長而去。在黑暗中摸了半天才找到了公路,上了公路他就把車燈給熄了,每逢有兩盞燈的車經過,他都暫時避入了路邊,誰知道呼嘯而來的會不會是警車?非常時期遇上他一個單身騎客,不檢查才有鬼。路上憑著小心連續繞過幾道警察臨時設下的關卡,因為這個方向不是重點,所以佈防的不仔細,最後找了條小河把摩托車推了進去,防止警察順著摩托車而覺他逃跑的方向,徒步進入了市區。
華興在市區一棟居民樓裡租了一套房子,平時用來聯絡,也可接待因跑路從xg潛逃至內地的華興幫眾。趙星在陰影中繞著這片居民區轉了一圈,看看並沒什麼異常,這才走進了樓道。來到門口,舉手敲了一下門,卻現門只是虛掩著,沒有扣死,當下推門而入,見房中靜悄悄的,一眼並沒看見人。趙星沒有亮燈,快搜索了一遍,確實空無一人。難道出問題了?趙星心想,可要是真出問題的話現在在房間裡等著他的也應該是警察了。
就在他迷茫不解的時候,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黑暗之中顯得異常突兀。鈴聲持續不斷的響著,似乎大有不接不掛的勁頭,趙星猶豫了一下,提起了話筒,道:「哪位?」
電話裡頭只傳來兩個字:「星哥?」
趙星瞬間聽出了這個聲音的主人,有些激動,道:「基哥?」
「是我。哈哈,星哥,你可真夠小心的,我看你繞著房子轉了好幾圈,還以為你不敢進來了呢!」
知道自己的行蹤已被對方窺視,趙星苦笑道:「基哥,你就在附近?」
電話裡道:「那當然,要不然我怎麼有幸目睹星哥敏捷的身手,真不愧是幹警察的出身,反跟蹤手段做的不錯。」
趙星道:「基哥,都落到這個地步了,你就不要取笑我了,現在我是走投無路,真的只有來投奔你了。」
趙洪基道:「星哥,我早就說過我們會再見的,現在不就又要見面了?好了,有什麼話還是見面再聊吧,我就在你對面的那棟樓裡,六樓五號。」
趙星向窗外瞧去,只見對面黑糊糊的什麼也看不見,答道:「好,我馬上來。」沒想到趙洪基真的會親自趕來救他,趙星心裡不禁有些異樣,當初救這個人只不過是為了將來埋下一顆棋子,至於這顆棋子能不能起到作用或起到作用的大小他心裡也並沒有把握,現在看來,當初的投入得到了額回報,趙洪基這個人如此講義氣是完全出乎他意料的。
見到了趙洪基,二人熱烈擁抱,趙洪基哈哈直笑,道:「星哥,我早說過你這個警察幹不長的,你看,現在靈驗了是不是?」見趙星神色還是有些頹喪,他勸道:「幹警察一個月才賺多少錢,星哥,還是過來咱們兄弟一起打天下,等在xg站住了腳,我們再殺回來。以你的本事,只要脫了這身制服,哪裡闖不出個名堂?」
趙洪基一個手下道:「基哥,這麼高興我去買點酒來,大家痛痛快快的喝一場,給星哥壓驚。」
趙洪基道:「快去,快去,另外再買些滷菜,星哥跑了一晚上,估計也餓了吧?」
趙星道:「現在警察查的緊,小心點,還是別出去了。」
那個手下道:「沒關係,我是sh市的戶口,查不到我頭上。」
趙洪基示意手下快去,對趙星道:「星哥你放心,他是咱們放sh市的外線,在這裡落戶有兩年了,人熟地熟,出不了事。」他聞到趙星身上的一股酸味,笑道:「星哥,衣服我給你準備好了,你還是趕快洗個澡吧,休息一下我帶你去爽一下,在裡頭憋了幾個月,忍不住了吧?」
趙星道:「現在你還敢去那種地方?就不怕給警察現把你當同謀一起斃了?」
趙洪基忍俊不禁,道:「星哥,這個你就不懂了,越是小地方警察就越是查的勤,你看警察查房什麼時候到五星級酒店查過?等一會兒吃飽了我帶你去開總統套房,絕對安全。」
想想也是這個理,只要入住手續齊備,在沒有人舉報的情況下,警察不會去搜查這種尊貴的客戶的。
到衛生間去洗了一個澡,又把鬍子刮了,足足用了半個小時,實在是太髒了,如按平時養成的習慣,趙星做這種事一般不會過十五分鐘。等他出來,見趙洪基那個手下還沒有回來,而趙洪基已經開始在罵人了:「這小子,總不會跑到深水鋪去買東西了吧?爬也該爬回來了。」
趙星勸他:「算了,又買酒又買菜,也難為他跑那麼多地方。」
趙洪基道:「你不懂,我在這好歹也住了兩天,知道這的環境,樓下小市裡就有酒,連袋裝的滷菜都有,他該不會是去酒店裡炒菜了吧?這小子,也不分分什麼時候,亂拍馬屁,這不是瞎耽誤工夫?等他買的回來,我們什麼時候才走得了?」
趙洪基一個隨身保鏢道:「基哥,我出去找找,叫他別弄了。」
趙洪基點點頭,道:「你去。要不是現在這個時間跑到總統套房裡大吃大喝引人注目,我們還用得著吃這些破東西?你叫他隨便買點東西趕快回來,想把星哥餓死啊?」
保鏢答應了一聲轉身出去,趙洪基對趙星抱歉的笑笑,道:「手下人不會辦事,怠慢星哥了。」
趙星正色道:「我們之間還用得著說這個?你這次救了我,我還不知道怎麼謝你呢!」
趙洪基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大家都不說這個,做兄弟的命是一條,還談什麼誰救誰?」
就在這時,那個保鏢神色慌張的衝了進來,把門一關,叫道:「基哥,警察,大批的警察。」
趙洪基聞言一驚,道:「說清楚點,哪裡來的警察?沖誰來的?有多少個?」
保鏢道:「來了十幾部警車,已經把樓道給封住了,應該是衝我們來的。」
趙洪基立刻明白了始末,咬牙切齒的道:「阿雄這個反骨,把我們給賣了。」阿雄就是出去買東西的那個華興臥底,只不過現在已經說不清他是誰的臥底了,很有可能早已被青幫現收買了,等到趙星和華興的人接頭時再通風報信,正好連華興的人也一鍋端掉,趙星心裡一沉,看樣子青幫sh市的勢力實在是太大了,它已經滲透到了sh市的每一個角落。
警察蹬樓梯的聲音都聽到了,那個保鏢緊張的道:「基哥,怎麼辦?」
趙洪基這時哪有什麼主意,只把眼睛瞅向趙星,趙星腦子在飛快的轉著:「再被警察抓進去,前功盡棄不說,很有可能再也翻不了身。憑自己的身手硬闖,不是不行,可我怎麼能去殺警察?看來只有突圍了,可這是樓房,怎麼走?總不能跳下去?況且就算跳下去也被人家逮個正著,警察肯定已經把這棟樓都包圍了,怎麼辦?」
他拉開窗簾向外仔細看了看,心裡一動,樓下警察還在忙亂的調動,但他們顯然疏忽了一個情況,或者是說他們認為不會出現這種情況,所以這個包圍圈中有漏洞,他沉聲道:「有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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