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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十九章 驚異 文 / 芊澤花

    芊澤微微抿抿嘴,道:「娘娘是要和芊澤做朋友嗎?」

    婪妃一聽,忙側過頭去,嘟囔道:「誰要和你做朋友,沒大沒小的。」

    芊澤不感到失望,稍有調侃的說到:「如果娘娘要和奴婢做朋友,那麼娘娘之前的錯,奴婢就可以原諒,因為朋友之間,只要有個心意,就可以不計前嫌。」她說罷,婪妃微微斂了斂了眉眼,似乎在踟躕,在猶豫,又似乎在下很大的決心。

    緘默一刻後,她側過臉來,輕輕點了點頭。

    芊澤見她見點,便展顏一笑,挑了挑秀眉,顯得雀躍而輕快:「那好,我原諒娘娘的錯,從現在起,我和娘娘是朋友了。」她先是把屁股一挪,坐在了婪妃身旁的位置,她不再跪著,也不再稱為自己奴婢。她的動作,簡單而自然,沒有一絲矯揉造作。

    就如同她親切的笑。

    那笑清透而動人,如沐春風的感覺沁入心來,令人心曠神怡。

    婪妃也隨之一笑,絕美的臉上,靨生雙頰。她微微揚起腦袋,使得那笑迎風而展,開在月光下,成為了一抹朦朧的暈影。芊澤從來沒有見過婪妃如此純淨的模樣,竟微微有些怔然。此刻,兩個人像有默契一般,稍稍沉默,讓夜的濃輝施展開來,享受靜謐之中的愜意。

    「芊澤。」

    許久,婪妃忽地出聲。

    「嗯?」

    芊澤輕哼一聲,瞥過眼神。婪妃的目光,至始至終都縈繞在夜幕的一角,鎖在那輪新月之上,似乎在思忖著什麼。

    「我唱支歌給你聽,好嗎?」

    歌?

    芊澤懵懵的眨眼,剛想開口說什麼的時候,紅衣女子已然啟音。

    那如蠶絲一般娟細的嗓音,從她的口中溢出,令芊澤倏地一征。她啞然的半張著小嘴,瞠著一雙明眸直直的凝視著女子動情歌唱的側臉。那是一種帶有生命的聲音,隱約而柔婉,同時卻不乏張力。

    它沉寂時,嗓音低沉,彷彿溪水繞過竹橋底下,涓涓而流。

    它高揚時,嗓音通透,彷彿攜夢而飛的白鴿,展翅躍雲。

    但它亦有沉悶的時候,彷彿在喉嚨裡卡住了淚水,硬咽而沙啞。此時,女子的眉眼便會些小的蹙起,那歌聲也會在此刻,變得沉甸甸的,如受傷的雲雀,滑下天際。

    芊澤的表情,隨著她歌聲的高低起伏,而逐漸變化,時而輕揚,時而哀傷,最後竟被感動的潸然淚下。

    那淚是不經意的,是心臟被感動最直接的反應。

    這歌是有靈魂的,這靈魂會撞擊每一個聽歌的人。

    屋頂之上。

    男子俊朗的身姿,背風而立,他負起的雙手,在聽見歌聲的剎那,微微一顫。下一刻,他俊臉輕仰,面向天際,夜風徐來,長如墨玉瀉雲,隨風張揚,而他那被月光點亮的俊削面容,卻薄薄凝爽,淺淺負傷。

    此刻,他看上去那麼的平靜,卻又那麼的孤寂。

    就在祁燁孤立的杵在殿宇之頂時,一個身手敏捷黑影,幾個高低起落,便從遠處落在了他的身後。那黑影把佩劍一扶,抱拳跪地,道:

    「主上。」

    他的身音來的突兀,祁燁側過半個臉,些小蹙眉。那男子彷彿懂得了祁燁的意思,便不再多嘴,靜靜的隨他一同傾聽婪妃的歌聲。等到那歌聲在幾個婉轉的浮動後,結束時,那黑影才淡淡然的啟音。

    「是月宮主。」

    祁燁微微點頭。

    「許久沒有聽到她的歌聲了。」黑衣男子聽後,亦是覺得如癡如醉,那歌聲人間難能聽到幾回,今夜能聞也是幸事一件。但祁燁卻並不答話,轉而肅然正經的問道:「說吧,桑破。」

    那名為桑破的黑衣人,把懷裡的信封掏了出來,遞給祁燁,然後回稟:「若不出意外,邊國國主下個月必將駕崩。」

    「下個月?」祁燁轉過身來,接過那信封,稍有思忖。

    「不錯,按藥量,下個月就是他的大限。」桑破據實到來,祁燁才輕輕頷。他靜默了一刻,烏黑的瞳眸盯視手中的信封,然後說:「這信是誰的?」

    「希宮主在邊國寄來的密函,他告之桑破,必在月圓之日前,交給主上。」

    「一路辛苦了。」

    祁燁瞥了一眼始終低頭的桑破,然後撕開信封,藉著月光展信讀文。許久之後,他像是悟到了什麼一般,對桑破命令道:「把邊立晟的死斯推遲半旬,其間的時間,用來得新佈置假象,把毒死邊立晟的罪名推給二皇子,邊祀峽。」

    桑破一楞,卻疑惑道:「不是推給三皇子,邊祀翼的嗎?」

    祁燁輕輕一笑,分外詭譎,他挑了挑眉峰繼而道:「現在祀溪在我手上,他的親哥哥總比同父異母的哥哥,來的有用途。」

    黑衣男子一頓,幡然醒悟,欽佩道:「主上明智。」

    祁燁卻不多語,轉過身來,目光遠眺。

    而與此同時的屋頂之下,婪月寢殿內,紅衣女子一曲天籟之間剛罷,芊澤便不可遏止的鼓起掌來。這是她聽過最動聽的音樂,雖然她根本就不知道婪妃歌聲裡,那些音節的含義。她甚至聽不懂她的每個歌詞,每一個音。但她知道,這歌是獨一無二的,是能打動自己心底最柔軟部分的奇跡。

    它是那麼的神奇。

    「好好聽。」

    芊澤拭了拭腮邊不自禁落下的淚水,然後笑著稱讚道。婪妃卻置若罔聞,歌歇後,面容裡仍舊帶著還未緩過來的淺傷。芊澤凝視她的側臉,見她許久不語,於是也緘默了起來。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婪妃表情裡的傷,卻越來越濃。彷彿這歌聲是一個切入點,把心底的舊痂割開,接著便一不開收拾了。芊澤感到這氣氛分外緊繃而幽怨,於是便想緩和氣氛,她稍稍思考一會兒,便開口說道:「娘娘,我給你也唱支歌吧。」

    婪妃先是未有反應,似乎在臆想中,沉溺過深。但等到她反應過來時,便側過臉來,對上芊澤一臉興致的面容。婪妃微微一笑,饒有興致道:「好啊,你唱給本宮聽。」

    芊澤點了點頭,她其實根本就不會唱歌,她會唱,也能唱的只有一。

    女子輕咳了一聲,彷彿在做準備,在臨近開口之際,她還怯弱的偷瞥了一眼婪妃。但婪妃似乎興致被大大吊起,滿是希翼的望向芊澤。

    芊澤一癟嘴,只得唱來:

    蝴蝶小時候就是毛毛蟲。

    爬來爬去,鑽來鑽去,鑽的真可愛。

    爬呀,爬呀……

    長大一定一會飛!

    這歌只有四句,唱下來,婪妃先是一懵,然後霍地哈哈大笑。她瞧見芊澤唱的如此投入,但唱出來的歌,卻分明找不到調。這是多麼可笑而滑稽的事情啊,她根本,根本就不會唱歌嘛!

    芊澤見她一笑,臉上窘迫一紅。她也不是故意的,她見婪妃十分哀傷,便想打破這樣沉寂的氣氛。既然婪妃唱了支歌給她聽,那她也以自己拙劣的歌聲回報與她咯。只是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自己的歌技,還是慘不忍睹。

    「哈哈!」

    婪妃抱著肚子,不可遏止的笑,一邊還揶揄道:「蝴蝶什麼來著,毛毛蟲……?哈哈,笑死本宮了!」

    芊澤簡直想找個地洞鑽下去了,這歌是她在動畫片《獅子王》裡面學著來的。她當時只是覺得很可愛,便悄悄的學了。而且,這歌本身也沒有什麼調嘛,自己也算不上走調。可是,想來想去,還是很丟人。

    女子捂著臉,婪妃愈是笑,她便愈臉紅。

    而屋頂之上,仍舊半跪著的桑破,在聽到如此大煞風景的歌聲後,倏地一皺眉:「這是什麼?」

    月宮主身邊,有人在『唱歌』嗎?

    但這……這也算是在唱歌嗎?簡直不知所謂。

    黑衣男子便想著,便抬起頭來,卻不料那個背身而立的男子,卻在聽罷這啼笑皆非的歌聲後,溫軟一笑。那笑彷彿釋放了諸多的傷,使得剛才那凝結成冰的面容,融化下來。祁燁並未笑出聲,那沒鬆動的眉宇間,卻透露著,一絲輕快的意味。

    而桑破,卻微微一驚——

    時值春盛,宮牆內,桃花櫻花交相輝映的開了一路,如火如荼的姿態把芊澤樂壞了。她可不是一般的喜歡這兩色花,雖然顏色很相近,但卻分明有著不同的寓意。只是,這都是她所愛,一併能看見,當然覺得快活。

    芊澤沿著長廊裡走,一路仰眺望。本是心猿意馬的她,卻在拐角之處聽見有人竊竊議論:「明夏將軍,今天就走了吧。」

    一女子滿是惋惜的說到。

    「是啊,將軍他本就是來迎娶上官家的千金的,如今,那上官小姐已指給了皇上,他當然得回去了。」另一個宮女大大咧咧的說到,她剛說罷,身旁的女子又道:

    「真是可惜了一段好姻緣,聽說明夏將軍與那上官小姐,也算是青梅竹馬,又是指腹為婚,本來是美事一樁,可惜那上官小姐長的太過絕色,讓皇上給看上了,不過……被皇上看上了,那也是好福氣啊……怎麼說,也是皇后啊!」

    她說時,分半惋惜卻又夾雜著半分妒意。

    「是啊,哪裡會吃的半點虧,我看啊,她偷著樂還差不多呢!」那宮女聽後,掩嘴一笑。

    「可明夏將軍就可憐了,現在一個人走,回去和端睿王爺,也不知如何交代。」說時,那女子仰頭看了看天色,繼而輕喃:「見這天色,明夏將軍也該動身了吧,不知道出未出宮門。」

    她剛說完,便聽見不遠處響起頗為慌亂的步子。但這兩宮女剛撇過頭望過去時,卻只抓住了芊澤奔跑中的一抹裙擺。

    芊澤心急如焚,她根本不知道明夏將軍會走的這麼急。她也不知為何,自己在聽見她孤身一人回大漠時,惆漲又憂傷的心情。她只知,自己得在他臨走的時候,見他一面。

    女子快的奔跑著,她提著嫩黃的裙擺,一路沿著磚紅的宮牆,狠狠跑著。

    明夏將軍,等等我……

    她清澈的眸子裡,儘是滿心的期待——

    莊重的一行馬隊,在宮門處佇足。祁明夏已換上了以往的黑鐵鱗甲,朗朗俊挺的身姿,說不出的意氣風。只是男子內斂的氣息,卻又給了自己一份獨到的神秘和魄力,使得這一行馬隊之中,芊澤一眼便睬中了明夏的身影。

    「等……等等!!」

    她跑到氣竭,滿頰緋紅的趕上馬隊。

    祁明夏一蹙眉,剛欲一夾馬肚,起身出,卻不料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一掉馬頭,翩然轉身,冷漠的視線在見到來人時,忽地微微一瞠,軟化下來。

    「是你?」

    芊澤步履蹣跚的跑到馬下,先是重重的踹氣,然後才揚起小臉,一臉希翼的望著明夏。祁明夏知道她跑的太急,說不出話來,於是也靜觀其變,默默等候。直到一會兒過後,芊澤忙不迭的伸出自己的手腕,然後想也不想的摘下皓腕間,成色樸素的手鏈。

    這手鏈極其普通,是在二十一世紀,芊曦從廟裡買給芊澤的護身鏈。芊澤卻一直視若珍寶,一刻不曾離身。但此刻,她卻毫不猶豫的要把這珍貴的,哥哥僅留給自己的飾物,送給面前的這名男子。

    祁明夏見女子的表情裡充滿期待,先是一愣,然後回想起那日,梅花樹下,女子溫婉柔和的嗓音:

    「以前,哥哥送給我一個手鏈,我一直都戴在身上。因為戴著它,我就覺得很溫暖。」

    想罷,他黑眸一瞠,滿有些不可置信。

    「你?」

    芊澤順回了氣,見祁明夏遲遲不肯收,便解釋道:「將軍,請收下這個吧!」

    她語態如此篤定,彷彿是抱定了希望,祁明夏默默不語,瞅了一眼她手中的手鏈,然後露出躊躇的神色。但芊澤卻又說到:「明夏將軍,芊澤數次得到將軍的幫助,無以報答。只能把這個哥哥送給我的護身鏈,送給將軍。」

    她一頓,然後溫溫一笑:「將軍在外,披星戴月,時常都有皮甲上陣的時候。芊澤希望,將軍帶上它以後,能平平安安,再也不會孤獨的坐在某地,獨自一人了!」

    祁明夏知道她語中所指,一時,心裡漾開層層暖意。他的眉眼稍稍一眨,那女子清透暈紅的面孔,赫然眼前,此刻,她竟覺得她是那麼的美麗。

    她一定是跑了很多路,跑的很急,才追上自己的。

    她不顧形象,連髻都微微散亂了。

    卻只為了把自己最彌足珍貴的寶貝,送給自己?

    想罷,他陷入一時的怔忡,而芊澤卻以為他不想接受自己的心意,一時間落寞之色佈滿了雙瞳。她神色黯淡的垂下腦袋,輕喃:「既然將軍不想收,我也不會……」

    話還未說完,那緩緩要放下的手,便被微有粗糲的大手一握。

    芊澤一驚,抬起眼來,對上祁明夏溫溫的黑眸。他輕然的勾起嘴角,笑意瀰散。

    「謝謝你。」

    他從女子的手中,接過那手鏈,然後又道:「我會好好珍藏的,下一次見面,我會帶給你看。」

    說罷,他未等芊澤從怔忡中走出,便一掉馬身,大喝一聲:「駕!」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馬隊開始鼓噪的動身。芊澤的手還定格在半空,未有收回,腦袋緩緩側了過去。祁明夏的黑馬在隊微微回身,他魁梧的身子一側,俊削的面容上,帶著一抹揮之不去的笑意。他瞇眼,凝望芊澤,彷彿在做最後的告別,芊澤機械的揮了揮手,他便再霍地一聲駕馬,風塵僕僕而去。

    下一次見面?

    芊澤懵懵然,這一句在腦中,揮之不去——

    一路上,芊澤均若有所思。此刻,她的腕間已是空空蕩蕩,雖然非常的不適應,卻又覺得分外暖心。她下意識的撫了撫腰間的刀飾,那心中汩汩涓流的暖意。愈沁入心扉。

    收了就好。

    如果真的有機會再見,那更是上天眷顧自己啊。

    芊澤癡癡一笑,那黑甲男子,神采飛揚的轉身猶然眼簾。他的眼神裡,有著滿滿的笑意和謝意。這些都是衝著自己來的,他很高興,他並未因為自己的突兀,而生氣。

    想罷,芊澤深深一吁氣,釋然的抬起胸膛。

    今天,真是一個好日子。

    女子緩過神來時,自己已經身處婪月宮了。她剛踏入殿門,小君就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把一疊衣服塞給芊澤。芊澤錯愕的抬起臉來,小君卻以懇求的神色回到:「芊澤,好芊澤,我家裡人從南方過來探望我了,我剛才知道,我就要去宮門處見見他們。芊澤,你幫我去伺候婪妃娘娘沐浴吧,我一會兒就回來,今夜一定不會讓你替我很長時間的!」

    伺候婪妃沐浴,向來都是小君的專職,就如同芊澤伺候要婪妃喝藥一般。今夜也不是芊澤輪班,但她見小君一臉誠懇的模樣,便也心軟的說到:「你去吧,多和家裡人聚一聚,不用擔心,這裡有我頂著呢!」

    小君一聽,忙雀躍的跳了起來:「我就知道芊澤最好了,最好了!」

    她激動的摟了一下芊澤,然後忙不迭的跑走:「我去了,我會早早回來的!」

    芊澤輕笑的搖頭,這個小君,難得有這麼開心的時候。家人來探望,這是多麼幸福的事情啊,如果自己也有家人來探,那當多好?

    想罷,芊澤略有些惆悵的抱著婪妃換洗的衣服,緩步進入浴池。

    只是,當她的背影消失在浴池的入口時,剛跑到殿外的小君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一般,停下步子,輕聲暗忖:「咦?好像忘了叮屬芊澤,把衣服放在門口就好了。」

    但轉即,思鄉心切的小君卻又自顧自的搖了搖頭,道:「芊澤不會那麼笨的,她應該知道,婪妃娘娘是不許人進浴池送衣裳的。沒關係!」

    說罷,她又活蹦亂跳的繼續向宮門跑去。

    而此時此刻,芊澤已經端著整齊潔淨的衣服,進了霧氣裊裊的浴池。她眼前一片模糊,並未找到婪妃娘娘的身影,於是她便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進。走時,還輕輕的尋聲:「娘娘,奴婢給您送衣裳來了,娘娘,你在哪?」

    她剛說罷,水聲便肆起,一抹**裸的身姿芙蓉出水。芊澤這才意識到,自己站在浴池的邊緣,而婪妃娘娘,恰好就在此地。她先是被嚇了一跳,然後拍拍胸脯道:「娘娘,你嚇死我了。」

    她剛說完,那水裡出來的人就一愣,不可置信的轉過身來。

    婪妃剛一轉身,芊澤本滿是笑意的雙眼,忽地就瞠成茶杯一般大小。眼前的一幕,令她如遭雷擊!

    那身子,胸間平坦而結實,芊澤隨著那弧度優美的身軀,往下觀走,小腹之下,一個不該多出來的東西,赫然眼前!

    男……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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