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這是要帶奴婢去哪啊?」
芊澤一邊輕扭著,一邊焦急的詢問。哪知婪妃卻是戲謔一笑,回道:「你不是不想讓那羽嬪侍寢嗎,本宮現在就如你所願。」說罷,手上的力道又加重,芊澤皓腕生疼,連連喊疼,但婪妃卻置若罔聞,一路風風火火的帶著芊澤,闖入濮央殿。
濮央殿的奴才們,提著燈籠,遠遠的便聽見雜沓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其中還帶著女子苦苦乞求的聲音:
「娘娘,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娘娘,你不能這樣啊!」
芊澤球了一路了,但婪妃卻似乎打定主意,非要如此。芊澤心裡又驚又慌,她難道真的要帶著自己,闖入皇帝的寢宮?她怎麼會如此膽大,這可是要殺頭啊!芊澤心中有著不信,卻敵不過眼前的事實。
濮央殿已然眼前!
「婪妃娘娘,這麼晚了,皇上已經置寢,還是隔日再來吧。」
門外的幾名奴才,一見氣勢沖沖而來的婪妃,均是嚇得手足無措,單喜便從內殿裡親自迎出。他先是怪異的睬了一眼,淚痕滿面的芊澤,緊接著對著婪妃恭敬作揖。
「滾開!」」
婪妃一扯嘴角,眉峰微揚。
單喜依舊躬著身,他一頓,繼而嘻嘻一笑:「娘娘,皇上現在正在和羽嬪一起,良宵值千金,娘娘是懂得事理的人,還是他日再訪吧。」
單喜微微挑理,希望婪妃知難而退。但他心中也是訝異連連,婪妃雖然得寵,但從未見過她為爭風吃醋而斗膽進犯。這一次,還揪著那不情不願的宮女,一同前來,不值究竟是為何。男子語畢,心下雖有疑惑,面上卻和顏悅色。
「本宮叫你滾開,你莫不是沒有聽見?」
婪妃氣勢不減,大有闖不入,便不死心的架勢。單喜這下犯難了,一張老臉上,踟躕了半晌,卻最終說道:「娘娘,老奴不能讓您進去。」
「很好。」
婪妃不怒反笑,一對深幽的杏眸裡,倏地泛起陰鷙之色。
床榻旁的佳人,紗衣微掩,一張姣好的清容,微微斂下。她瞟了一眼,坐在籐木花椅上,稍有薄醺的皇帝,然後溫軟道:「皇上,該安置了。」
祁燁似乎了半晌的呆,女子一啟聲,他才回過神來。男子起身,匆匆瞥了一眼一臉嬌羞的落羽晴,便戲謔的一扯嘴角道:「愛妃,你可是很著急?」
落羽晴一愣,臉上飄上了紅雲兩朵,一雙水汽氤氳的眸子,一直投在地上。
祁燁這才頗有興致的走近數步,如譚般深邃的黑眸,不緊不慢的鎖在女子身上。女子感覺他的靠近,一顆心狂喜的跳。男子身上的異香,鋪天蓋地的襲來,她甚至覺得自己全身熱,口乾舌燥。
男子走到女子跟前,緩緩的抬起手臂,大手在羽晴頭上一帶,便把她的玉釵拿了下來。
如瀑布般的烏,光可鑒人,落滿女子的肩頭。她微微一驚,抬起眼來,錯愕的與皇帝對視。她見祁燁正瞇著俊眸,惑魅的淺笑,又羞得立刻低頭,道:
「皇上……」
祁燁輕笑了兩聲,卻不再有下一步動作,反倒微帶戲弄道:「愛妃,今夜可是你勾引朕在先,難道現在還要朕先動手?」
落羽晴微微一懵,眨了眨大眼,然後驀地嫣然一笑,道:「皇上你好壞啊……」
女子見男子笑的邪佞,且魅惑,以為他調笑自己,便知趣的回應到。但哪知她剛一嬉笑,祁燁卻像既不耐煩般,倏地陰沉了些臉,命令道:「你聽不懂嗎?」
落羽晴身子一頓,不解的抬目。此刻祁燁的表情已無半絲溫情,黑眸陰兀的直直瞪視自己。
「皇上?」
女子弱弱一問,祁燁卻冷哼一聲。
他見羽晴並不得要領,便譏誚的扯了扯嘴角,冷冰冰道:「你若是想要,就得自己來,你還等著朕對你做什麼?」
他把手間的玉釵霍地一拋,雙臂一伸,命令道:「替朕更衣。」
玉釵擲地有聲,分外刺耳,落羽晴的視線隨著那玉釵而落在地上,而與此同時,她胸前,感到一股灼燙的情緒,正在蔓延襲開。
羞辱。
落羽晴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辱。女子臉上乍紅乍白,她忿忿的咬了咬唇,繼而緩緩的站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
他原來當自己,就是一個自動貼上來的下賤女人。只是一個沒有靈魂,只為洩慾的玩物?自己費盡心思跳給他看得舞,也是用心之為。那裡面也寄托了她的濃濃情意,他難道都不曾看見?蓮燈宴上,他眼中的驚艷,溢於言表,難道都不能說明,他對自己抑有些許動心?
女子心倏地一沉,但卻乖巧的站起身來,提起手。
落羽晴開始替皇帝更衣,解扣的一雙小手,微微顫抖。祁燁望著她暈紅的眼眶,一時間分外厭惡。她動作極慢,且婆婆媽媽,十分損人興致。轉即,他便突然拍掉她的手,道:「你就是這麼伺候主子的?」
落羽晴驚的抬眸,一語不,身體也不可遏止的抖了起來。
祁燁見她露出恐慌的神色,斷然沒有了剛才的嬌羞和愉悅,心下不自禁的覺得舒坦。對,就是這樣,這樣才對。她難道認為自己是個什麼珍貴東西?他最討厭,擺出一副羞怯可人,乖恬矜持模樣的女人。要得到他的寵愛,就要懂得自己爬上床來,全心全意的伺候他。
想罷,他一挑眉間,很滿意女子驚恐的反應。他伸手帶起她的腰身,緊緊的靠向自己,然後俯下俊容,冰冷的吻啄在她濕潤的唇邊。
「朕喜歡你,這個樣子。」
落羽晴本有的憤慨,也在他攝人的一吻下,被化解。男子的吻,如毒藥一般,瞬間擄獲了她的心。全身的感官變得毫無反抗能力,只能任由擺佈,這如中蠱一般的感覺,令落羽晴驚愕,同時又無能為力。
彷彿自己剛才的羞憤,也變得不再重要。重要的只是這個男人的懷抱和吻。
她感到自己變得貪婪而陌生,甚至忘卻了一直有的高傲。
她心甘情願的,邊擁吻著男子,邊為其褪去衣裳。他精實的肌膚,曝露在眼前時,落羽晴已無半點理智。她全身像著了火一般,放肆的爬上男子的身子。心裡的驚悸,帶動四肢撫摸摩挲,恍惚迷離間,她覺得這個男子的身子,彷彿就是毒藥,而自己,正在飲鴆止渴。
**的氣息瀰散開來,昏暗的寢室裡,燈光曖昧。
一切本是如此正常,然而,突如其來的一陣巨響,打破了這美好的氛圍。
床上的兩個人,已是衣衫凌亂,但卻同時被門口的動靜所擾。落羽晴瞪著美目,一抬眼,便看見了被拖拽著進屋的芊澤。而下一秒鐘,祁燁也極不耐煩的側回臉來,在瞧見婪妃帶著芊澤雷厲風行的闖入時,黑眸微微一瞠。
「好氣氛呀!」
婪妃一手揪著芊澤,另一隻手撥了撥矮案上,精緻的紗籠。火光搖曳,在牆上暗暗生舞。
「你做什麼?」
祁燁猛的一推開落羽晴,一搭衣衫,披散著黑便走了過來。一雙潭眸裡已有隱隱怒氣,與殺意。婪妃卻故意視而不見,道:「你說我做什麼?」
「別跟朕打迷趣,你這是要做什麼?」
祁燁瞟了一眼一臉驚恐的芊澤,他心下覺得這婪妃越來越狂妄,越來越不可理喻了。她的心思就連自己都猜不透了。婪妃咯咯一笑,極盡妖嬈,笑了片刻後,她微抬柔荑,伸向男子身後的落羽晴。
「你,滾出去。」
她剛啟聲,芊澤便苦苦哀求:「娘娘,不要啊,奴婢真的不是這麼想的,不要啊……」
芊澤的嗓子都啞了,她簡直認為婪妃就是一個瘋子。她把外殿的六名太監,打的頭破血流。他們卻礙著婪妃的身份,根本不敢反抗。她究竟在想什麼,難道真的是因為自己,一個不想羽晴侍寢的念頭?可她都已經死死哀求解釋了,自己真的不是這麼想的。
祁燁身後的落羽晴,杵在原地,她瞠著杏眸,先是看了看一臉詭譎的婪妃,又睨了睨滿面淚痕的芊澤。
她們說的話,她都聽見了。
「你不是想,不要羽嬪侍寢嗎,本宮是在讓你如願。」
婪妃是不解的睬了芊澤一眼,然後又道:「你若是喜歡皇上,今晚,你可以代她侍寢,本宮說的算。」
芊澤這才恍悟,她真的誤會自己是因為喜歡皇帝,而不想讓自己的朋友奪寵。她立刻嚇的面無血色,跪倒在地,死命的搖手。
「不是的,不是的!」
她不知道該如何辯駁,淚眼朦朧的看向孤零零站著的落羽晴。落羽晴臉上的血色,一點一滴的褪卻,最後,只是不可置信的盯視芊澤。芊澤心急如焚,便不顧一切的起身想要衝了過去,但經過祁燁身邊的時候,男子卻大手一撈,把她攔住了。
他不說話,只是若有所思的望著芊澤,彷彿要從她的眸間,尋求答案。
「皇上,不是這樣的,不是的。」
她搖腦袋,祁燁卻不說話,只是深深望著她。與此同時,男子攬住她腰身的大手,不自覺的用力。
他的心,悸動了一拍,而他,討厭她的反駁。
討厭她反駁,婪妃說她喜歡自己的話。
非常的討厭!
落羽晴的眼眨都不會眨,她死死的盯著被皇帝摟著的芊澤。儘管她一味的搖頭,但在她看來,這一幕卻是那麼的刺眼。她慫恿了婪妃,來阻止自己侍寢是嗎?她是如此看不得,自己憑借自己的本事,往上攀爬嗎?還是,她真的如那妖妃所說,喜歡皇上,所以想要阻止?
落羽晴腦子極端混亂,她呆愣的站在原地,竟沒有一個人,看自己。
「你還不滾出去?」
婪妃嬉笑的一怒喝,落羽晴僵石的身姿才一動。她頓了頓,然後以期盼的眼神,望向祁燁。而祁燁的眸中卻像燒起了火般,只看著芊澤。
「皇上……」
落羽晴輕輕喚了一句,皇帝置若罔聞。
「皇上。」落羽晴大走了一步,站在皇帝的視線範圍之內,想要他注視自己。但事與願違,皇帝仍舊沒有看她,許久之後,只是冷冰冰的命令道:
「出去。」
他的雙眸,死死的盯在芊澤身上,那眸中的火焰愈演愈烈。落羽晴極盡絕望,她覺得自己好淒慘。什麼時候,皇帝竟然對芊澤,比她的興趣還大?又是什麼時候,芊澤瞞著自己,喜歡了皇帝?
看來,婪妃說的沒錯是嗎?
他們之間,不可能什麼都沒有生。如果沒有什麼,皇帝,不可能會如此瘋狂的做出這樣啼笑皆非的抉擇。
女子慘然一笑,然後陰兀的掃了芊澤一眼。那一眼裡有失望,氣憤,甚至還有一絲怨憤。芊澤讀懂了,她大嚷道:「羽晴!」
語畢,她開始不再坐以待斃,死命的掙脫。但她越是用力,男子手臂的力量使的便越大,他輕而易舉的把她嬌小的身子,鎖在懷裡,不得動彈。而與此同時,落羽晴已經恍惚的走出了殿門,而婪妃也似笑非笑的望了望她,然後很滿意的關上寢殿門。
瘋了!
都瘋了!
芊澤唯一的想法,便是婪妃和皇帝,都是十足的瘋子。
這是多麼啼笑皆非的事情,這怎麼可能?而皇帝僅僅因為婪妃一己私見,便真的把羽晴趕走?難道,婪妃誤闖寢宮,不是罪?這簡直是不可理喻,是十足的瘋子行為!
芊澤一張小臉,倏地鐵青。她轉過臉來,見皇帝正一瞬不瞬的凝視自己,她感到腰間的手臂,越摟越緊,男子幽深的潭眸已然加深,那深度,彷彿蘊藏著一縷一縷正在躍躍欲出的**。它帶動了男子全身的溫度,通過肌膚相親,迅的傳遞到芊澤的身上。
芊澤一懵,不可置信的望著男子。婪妃的那句話猶然耳邊:
「你若是喜歡皇上,今晚,你可以代她侍寢,本宮說了算。」
想罷,她清眸一瞠,對視男子瞳孔,忽地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