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風凌厲,刮在女子的臉上,有如刀鋒掠過。芊澤覺得臉上生疼,便企圖掙扎開眼,但頭卻重的就像被灌進了水銀,身子更是贅沉不堪。
「好痛……」
她緩緩的支起上半身。
芊澤厚重的喘氣,等到她開始覺得這疼痛逐漸減弱的時候,她才完全睜開眼來。
但睜眼的一瞬間,她就愣住了。
衰草連天,彷彿與天相接,凜冽的荒原之風掠過它們頭頂,搖搖曳曳的形成一線波浪。蒼茫無垠的蒼穹,其色陰暗,彷彿正在醞釀著一場聲勢浩大的暴雨。芊澤揚起頭來,感覺天地之壯闊,而自己就像一粟沙粒,渺小到可以被輕而易舉的忽略。
這是哪裡?!
芊澤的雙目瞠的圓大,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她怎麼會在荒原之上,剛才她明明就追著羽晴出了家門,然後在火車險些就要碾過羽晴奔跑的身姿時,不顧一切的撲了過去。緊接著便覺得眼前一黑,等醒過來的時候,居然就躺在這裡來了。
芊澤站起了身,目不轉睛的盯著眼前的一幕,不自覺的便自顧自向前走了幾步。
怎麼會這樣!?
「哎呀……好痛啊……」
就在芊澤陷入迷惘與怔忡之時,一幽幽的女聲忽的響起。這聲音分外熟悉,芊澤的灰蒙的瞳孔徒的一亮,轉勢便轉過了身。
洛羽晴艱難的爬了起身,她摸著自己的後腦勺,彷彿摔的不輕。然後她睜眼向前一看。
「芊澤!」
她也是眼前一亮,見芊澤臉色陰霾,並且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心中一疑。但下一秒鐘她便知道了原因,因為她也現了,自己現在待的地方,有多麼的詭異而蹊蹺。
「這是什麼地方……?」
她們被摔在一塊,壓垮了一堆衰草。空氣中瀰漫著乾燥的塵土之味,巨風一起,夾雜著沙礫的風割在臉上便無比生疼。洛羽晴整個人都呆了,她望了望四周,只是一連綿無盡的草原,灰沉沉,石突突,看起來一點生機都沒有。她是怎麼到這來的,而芊澤又是怎麼到這來的。記憶裡有模模糊糊的片段,似乎是大雨之中,她哭泣的奔跑著,一道刺目的光線從左方掃來,她還沒來得及的轉頭看是什麼,就聽到了芊澤聲嘶力竭的呼喊聲。
緊接著,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許久的沉寂,兩個女人都瞠著圓大的眼睛,互視。
她們的表情互相印入對方的瞳眸,彷彿在告訴她們,這不是做夢,這是真的。
「是誰把我們帶到這裡的嗎?」
洛羽晴從怔忡中走出,便開始揣測起來。芊澤一聽,便警戒的轉了一個身,並沒有現有其他的人。如果有人捉了她們,那又為什麼拋在荒郊野外?但明明她們都跌在鐵軌,如果沒有被壓死,那麼又怎麼會到這呢?
難道她們真的被火車碾死,現在這裡是地獄?
腦中閃過這個念頭,芊澤便嚇的臉色鐵青,洛羽晴見她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便上前安慰起來:「芊澤別怕,我們走走看,如果能見到人就可以問一問,這究竟是什麼破地方了!」
女子輕輕的勾起嘴角,帶著鼓勵的笑容。芊澤睨視她,先是一頓,然後默默的點了點頭。羽晴是一個應變能力非常強的女子,她總能比芊澤更先一步的接受突如其來的事件。
「嗯。」
芊澤點頭後,這兩個女子便要開始前行。但她們還沒有踏出半個步子,就忽然感覺到一陣異樣。
芊澤最先現,她感覺身後有什麼東西正在向她們奔跑而來,參差不起的步子聲,隨著他們的逐漸接近而被越放越大。洛羽晴隨後也感覺到了,她和芊澤一同回過身來,眼見天地接壤的地方,一排跳躍著的灰色線條,向這邊移動來。
這是一群人。
他們越跑越近,芊澤和羽晴看的越清晰。這群人邊跑邊哭,他們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神色慌張,不顧一切的瘋跑,像是他們身後有魔鬼在追趕。果不其然,在這群人的身後,有三匹急追趕的馬騎,上面駕馬的人均勢一襲帆布長袍,週身裹的很為嚴實。他們手執長鞭,等到趕上了奔命的人群時,便惡狠狠的甩了下去,毫不憐惜。
被鞭子忽到的人,便淒厲的慘叫出聲。馬之快為鞭力加碼,一道下來,皮開肉綻,若是不幸甩在臉上,容貌更是要毀的面目全非。他們一語不,只是在揮鞭的時候會低吼一聲,然後決絕的甩下去。奔跑的人中,倒了一個又一個,他們裡面不止有強壯的男子,更有老弱婦孺。有個母親緊緊抱著她的孩子,被後面的馬匹所追趕,面帶驚恐的一再回頭。但人又怎麼能跑的過馬,距離逐漸縮短,但母親卻死活都不願放下瘦弱的孩子,她面上的懼色看的令人悚,但馬上的人卻面不改色。
一鞭揮下,芊澤看的眼直直的,彷彿身臨其境。
鞭子摔在那脖子上,曲捲起來。那女人身子被奔跑的馬匹所拉扯,拖動起來。她再也無力抱住孩子,任由孩子摔下身來,被後面趕上的一匹馬活活踩死。那女人見到孩子被踩爛,聲嘶力竭的哭出聲來,但緊接著那哭聲便戛然而止,因為拖在地上的她,已被生生勒死,身體逐漸無力,最後完完全全的耷拉下來,隨著馬匹的飛奔,在地上跌撞波動。
其他逃命的人,根本顧不得周邊的人,他們一味的只知道跑,跑,跑!!
芊澤完全震驚了,腳步都挪不開。眼睜睜的看著人潮往自己這便湧,而那三個執鞭之人的身形,在此刻幻化成惡鬼修羅,嚇的芊澤面無血色。
「跑……跑啊!!」
洛羽晴在一旁也是把一切都收在眼底,她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然後拉起芊澤就喊。
芊澤緩過勁來,轉身便跟著羽晴跑了起來。
後面的人愈來愈快,那些淒厲的叫聲離自己越來越近。芊澤心如搗鼓的跳,她不知道這到底是生了什麼事情。這究竟是在哪裡,這些人又是誰,那些殘酷之極的兇手又在做什麼。她的腦子一片糊,一片亂。
烈風如刀匕,幾欲劃破她皙白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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