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有報應……你會有報應……」聲音陰陰的磣人卻]t樣不停的在皇后耳邊迴響……
皇后有些心驚的從床榻上坐了起來,抬眼看見帳幕外侍候的宮女,身影讓燭光拉的老長,影影綽綽的投在火紅的雲霏鸞鳥朝鳳繡紋帳上,黑黑的影子正好落在金絲繡制的鳳鳥頭冠上。
沒來由的,皇后心裡升起了一絲不舒服的感覺……
又回憶起之前的夢境,平日裡便是做夢,醒來的時候,難得能記清,可是剛才這個夢境卻清晰的可怕……
現在,皇后還能想起夢境中賢妃趴在地上,最初的時候看不到臉,只是十指尖的血液還在緩緩流出,一步步一爬到皇后腳下,身後跟著那個異形的妖,一起拽著皇后的裙子,夢境中皇后穿著一件宮裝的妝花緞織淡彩百花飛蝶錦裙。賢妃似乎站不起來,就和那個妖拽著裙邊拚命的想把皇后拉下去,一個個黑糊糊的手印粘在皇后的裙子上,皇后厭惡而又帶著喪子的恨意,一腳踩在賢妃的手上,冷聲說道:「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說完才憶起,似乎賢妃已經死了……
這時候賢妃抬起頭……那是一張什麼樣的臉,似乎已經不能稱之為臉了……黑黑的像塊木炭,只有眼眶裡還有兩個白白的東西,好像是眼球,在不停的流出黑糊糊的眼淚,皇后這才有些受驚的向後退了一步,賢妃繼續向皇后爬行過去,嘴裡含糊不清的說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是無辜……」
皇后陰冷的說道:「我的澈兒也是無辜的……你活著的時候本宮也不懼你,現在就不要在這裡裝神弄鬼了……」
「那我呢?」一個陰陰的聲音在皇后耳邊響起,皇后回身才看見,居然是燕凝眸,燕凝眸臉還是完好的,只是帶著三分青,過去美麗嬌好的容顏,現在,看起來卻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皇后這才驚覺,是啦,在皇上帶著自己去泰山封禪前,離宮的時候,自己已經安排凌貴人給燕凝眸準備好了——宛然如夢。
多麼美麗的名字,卻是天下間最毒的毒藥,食入之後,宛然如夢一樣,只是這一睡便再也醒不來了,而且一般人驗不出中毒的樣子,這樣便可以對外報是暴病而亡……事後,皇上又失蹤了,那裡還會有人去追究一個從七品小儀的生死。
只是因這毒藥而死的人,在死去七天之後,屍體會開始慢慢青變冷,因為太過陰毒,反而能保持屍體多年不腐,觀之,真是宛然如在夢中……
燕凝眸一步一步地逼近皇后。聲音中帶著不甘地說道:「我幫你做過那麼多事……你殺人滅口……你會有報應地……」
還在地上蠕動地賢妃也很快地應和道:「你會有報應地……」
這時候又響起了其他地幾個女子地聲音。陰陰地說道:「你會有報應地……」
……想到這裡皇后皺了皺眉頭。搖了搖頭。看來是下午想地事情太多了。才會夜有所夢。淺淺地玫紅色唇角微勾。在心裡淡淡歎息道:這宮裡地血腥殺戮。多少年來一直都是這樣。只要想活下去。就顧不得那麼多報應了。燕凝眸。如果你安份守已地做燕凝眸。當好皇上地妃嬪。我又何必再染鮮血。只是你卻不肯安份。若是惹來人注目。查出你地身份。那我該如何是好?哼。怪只怪你自己忘記不了你是沐彩霞。而沐彩霞多年前就該死……
沉靜良久。皇后深湛地水眸微微一瞇。細碎地睫毛柔軟地覆蓋在眸上。恬靜地面孔不帶任何情感。空洞地望著帳上讓陰影籠置地金鳳呆了許久。最終還是躺下身子倦緊了薄被。
現在已經是秋冬交際之時。真地有些涼了。剛才那樣坐了半晌。皇后只覺得身子冷地木。不由自主地將自己倦進了被子深處。其實多少年來這樣地寒霄都是一個人這樣熬過來地。皇上溫暖而帶著龍涎香味地懷抱……好像已經陌生地讓皇后快想不起來那種特製地香味是什麼樣地了……
這一覺皇后總也睡不踏實,半夢半醒間,總覺得有些冷,可是卻又懶懶的不願意起來,突然聽到雪靈與五福子在內室外嘀咕道:「娘娘一夜沒睡好,事情已經生了,要不,還是等娘娘醒來再說吧。」
五福子說道:「唉……可這事太大了……」兩人的聲音很輕,可是在這清靜幽冷的鳳儀殿內室裡,傳到皇后耳裡,卻是句句
皇后皺了皺眉頭,有些不煩燥的坐了起來,喚道:「福子,什麼事,進來說。」
兩人隔著幕帳給皇后見了禮,雪靈站起來走到床榻邊,慢慢捲著幕布,緩緩說道:「娘娘,聽說昨天有快馬來報,回紇可汗遣來參加新君大典的使節,在幽雲郡聽說皇上的消息,就在那停了下來,似乎有意先去與還在洛陽的蜀王先接觸……」
說到這裡,雪靈與五福子對視了一眼,似乎在考慮擇詞,又或是都期盼讓對方來開口……
皇后眼眸轉動了一下,手輕撫了一下垂落在胸前的青絲,緩緩說道:「繼續。」
雪靈深吸了一口氣,輕聲說道:「聽人說,莫將軍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大怒,把琪昭華倒拖著拉出了晴霽殿,還沒有出宮,琪昭華就斷氣了……」
皇后捏緊了自己的梢,咬緊了自己的牙關,只覺得此時,世上最壞的消息也莫過於此,本就進退兩難之時,對手如此強大,自己還有這麼樣一個比豬還蠢的大哥來添亂,這樣的事情,鬧的人盡皆知,可怎麼是好?唉,事到如今只能快些想想辦法把這件事掩過去……
雪靈卻還在繼續說道:「莫將軍還將琪昭華雙手雙腳都砍斷,眼珠扣了出來,削去了雙耳口鼻,一身是血的掛在城頭,揚言,誰再敢有不臣之心,這便是榜樣……」
皇后聽後,驚的身子軟了軟,萬萬沒想到還有更壞的消息在這等著自己……此舉無疑於將回紇可汗徹底逼到皇上的陣營裡……回紇可汗或許不在乎這個女兒的生死,那怕是讓爭寵鬥勝的宮妃給逼死。他或許都無所謂,這後宮裡本就是各憑心計本事,可是,如果讓人這樣吊在城樓上……無異於是在直接拿耳光子抽打回紇可汗的臉,只怕在回紇可汗看來,還要更加屈辱……
怒極,氣極,失望至極,皇后反而勾唇一笑,聲音清泠的說道:「好了,沒有別的事,就準備早膳吧。」
烏蘭琪血肉模糊的屍體像一隻**一樣被懸在了長安城的南城門外,偶爾還會「嘀嗒」一聲的向城樓下滴著鮮血,但很快就凝固了,卻有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城牆內外飄蕩。
來往的臣民們看著那原本雪白的身子被血染的烏紅,又聽說這原本是宮裡的一位娘娘,看著莫氏父子的眼神隱隱透著恐懼……
扯下這最後溫情的面紗,在當天夜裡,長安城內外城門,都已經換由莫家父子的親兵把守,在朝堂上再無一人敢與莫家父子抗橫,或是稱病不朝,或是告老還鄉,一時間這樣那樣的理由,請辭,稱病請假的奏章像雪片一樣的飛……
烏蘭琪的事情生後的第二天,皇上與皇后一前一後得知了這個消息,當時皇上正與蜀王在查看著最新來的長安城裡的防守圖,聽到之後,皇上輕笑了一下,眼眸淡然的望著蜀王說道:「看來我們一直都太高估了莫氏。
皇上放下手裡的長安城防圖,手指尖在長安的城門上輕輕點了一下,沉呤半晌,方才繼續說道:「傳旨下去,修書回紇可汗,烏蘭琪不屈亂黨之淫威,是為國之表率,朕還朝之後,當追封其為皇后。」說完皇上眼眸微瞇,薄唇微動,淡淡說道:「讓人想辦法收斂好琪昭華的屍體,以便日後將其以皇后之禮葬於帝陵。」側著頭看了看長安地圖,最後想了想又道:「去回紇需讓個得力的人,勿必要好好安撫一下可汗,拖拖時間,讓朕可以空出手來收拾。」
蜀王不自然的笑了一下附聲應和……蜀王想起烏蘭琪,那個女孩子還是自己代表皇上去接來長安的,記得那時候她還不會說漢語,坐在迎接的轎子裡,每天不知道嘟嘟嚷嚷的唱著什麼,吵的人心煩意亂的。
記得有一次,天下著雨,路上不好走,馬車行的不太穩,烏蘭琪不知道在車廂裡折騰什麼,一下從車裡滾了出來,自己過去查看情況,她從泥濘裡爬起來,身上髒的像只路邊的小狗一樣,但大大眼眸裡還閃動著活潑的光彩,毫不在意的咧嘴笑了笑,真的很可愛,就這樣死了,而且還死的這麼慘,可是皇上……居然只是這樣冷靜的當成了一個政治上的工具……必竟這個女子也曾與他同衾共枕,他真的涼薄至此,一點也沒有為這個女子的死難過或是婉惜的心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