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裡幹什麼?」皇上的聲音從沅珍的身後傳來,沅珍忙跪下請安,纖纖抬眼看見皇上遠遠走來,也忙行禮,皇上看見纖纖赤著足,沅珍剛才抱過她雙足之處的前襟也沾上了幾處血痕,眉頭一皺,「這又是怎麼了?」
纖纖還沒說話,沅珍已搶先說道:「回萬歲爺的話,主子的新鞋有些不太合適,咯腳,所以在這裡休息一下。」
「你們是怎麼侍候的?嗯?」皇上冷清的聲音,分明帶著幾分不悅。
「奴婢罪該萬死。」沅珍只得跪下請罪。
「不關她們的事,是我自己不注意。皇上,我想請問一下齊凌,香墜兒葬在何處,我想去拜祭她。」纖纖淡淡的幫沅珍解釋了一句,卻又還是執著的追問著香墜兒的歸處。
「不行,這不合規距。」皇上說完,又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纖纖,說道:「你很重感情。」這句話說的極平和,也聽不出是不是誇讚。
纖纖上前一步,意欲再說些什麼,皇上看見纖纖移開的地面上還留著幾處血漬,竟微一皺眉頭,不由走過去,一伸手把纖纖抱進了懷裡,說道:「朕送你回凝芳殿。」就這樣打橫抱起了纖纖,一直抱著她坐進了鑾駕裡,纖纖掙扎了一下,卻現自己根本掙不動,只得求饒道:「皇上,這樣與禮不合,若是……」
「你還怕與禮不合嘛?堂堂皇妃居然想去拜祭一個宮女。」皇上佯裝有些不悅的說完後,又伏在纖纖的耳邊說道:「不過,你真的與朕其他的嬪妃是不一樣的女人。」
纖纖依在皇上懷裡,細細品味著沅珍說過的話,回想前塵舊事,望著朱紅的宮牆,突然有一種冷笑的衝動,好,既然我注定要生活在這高牆之內,那麼殺人償命,天經地義,賢妃,我要你的命,為香墜兒償命。
有些事情,想不透的時候,總會左右猶疑,但有時候下定決心只需要一瞬間。這一剎那,既然下定決心,纖纖反到如釋重負,轉眼看了一眼皇上微抬的俊逸臉龐。眨了眨眼睛,流露出一絲精芒,那麼,第一步就是要得到你的寵愛,在這宮裡,能殺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賢妃,也只有皇上了。
而且,也只有擁有皇上的信任和寵愛,我才能在這宮裡活的有尊嚴,也才有可能為香墜兒報仇。想到這些,纖纖不由向皇上的懷裡柔柔偎依過去。
皇上微垂雙目。看見依在自己懷裡地纖纖長長地睫毛如羽扇般刷落。上面猶帶著幾顆小小地水珠。閉上眼睛時。那一張小臉流露出淡淡地憂傷和柔軟。
進了凝芳殿。皇上將纖纖放在榻上。轉而坐在她身邊。纖纖見皇上額頭之上佈滿細細地汗珠。雖然不說話。但明顯比平時喘息地要粗了些。猜想他抱著自己進來也有些累了。只是沒有說出來。心裡一暖。慢慢爬到皇上身後。雙手撫上其肩,輕輕揉捏。皇上初時一驚。身子僵硬了一下。後來轉而唇角淺淺上揚。
過了一會兒。皇上輕輕說道:「你真地很特別。」
纖纖眼眸流轉。伏在皇上耳邊輕聲呢喃道:「為君而獨特,為君而妝容.不為一生榮華,只望能與君白。」
「朕說過。不是出自真心地話。朕不愛聽。可是。像這樣粉飾精緻而又言不由衷地話。朕天天都得聽。」皇上說完。似自己也感到有些失言。露出了一絲帶著幾分無奈地笑容。
只可惜纖纖在皇上身後。她是看不到皇上地表情。只是繼續說道:「皇上又怎麼能肯定臣妾不是真心地?」
皇上伸手拉住纖纖的手,微轉過頭,神色平靜,眸色冰冷的凝視著她說道:「你若是真心的,當初便不會想逃出宮去,你若是真心的,便不會一直抗拒服侍朕。」
纖纖把心一橫,俗話說富貴險中求嘛。嘟起小嘴嬌俏的說道:「皇上又是如何對臣妾的呢。」
「朕如何待你的,你還不知道嘛。」皇上一時氣極,竟和纖纖如同小兒女吵架一般,下意識的頂了一句,心裡暗想著若是其他人敢做出這樣的事,朕就是不殺了她,也定會把她關進冷宮,朕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放過你。
「皇上,根本就不相信臣妾,臣妾孤身遠嫁至此,後宮爭鬥殘酷,皇上,您是我的夫君,也是我唯一的依靠,若是你都不信臣妾,臣妾將如何在此生存下去。」纖纖說的言辭肯切,連自己都差點打動了,啊,沒辦法,電視劇裡的台詞總是精挑細選的,借鑒一下好了。
皇上卻不為動,只是冷冷的打量著纖纖,似乎在考慮這句話有幾分誠意,之後冷哼了一聲說道:「那你何曾信任朕?又何曾把朕當成你的夫君?」皇上說到最後語帶上了幾分怒氣,好像周圍的空氣都因之變的寒冷。纖纖不由打了一冷戰,皇上大人,你這臉怎麼像六月的天一樣,說變就變了。
看著纖纖一頭青絲柔順的垂落在肩頭,皇上的手指隨意的穿過其中,把玩著一縷,然後淡漠說道:「怎麼,你說不出話來了?」
「皇上,或許最初的時候纖纖心裡真的還沒有完全接受您是我的夫君,但在兩儀殿內與陛下朝夕共處,卻是纖纖一生中最難忘的時光,那時候……那時候開始纖纖心裡所想所念,就只有,只有……只是,只是……纖纖第一次有這樣的感情,有些不知所措…….」說到最後,聲音已如蚊鳴,臉色緋紅,唉,纖纖說這種假話的時候還是很心虛的,心跳的也比平時快的多,那一剎那,屋裡突然變的安靜了,只餘下清雅的薰香縈繞著整個屋子。
皇上只是平靜的看著,安靜的聽著,過了良久,方才以手輕拭過纖纖絕美的麗顏,撫上纖纖的額頭上說道:「你知道為什麼朕覺得你很特別嘛?」
纖纖初時搖搖頭,心裡暗想著,當然了,我可是穿越來的,和其他人比,肯定特別啊,不說別的,最少我上過大學啊。
看著皇上似笑非笑的表情,突然心裡一恍,猜測的嘟嚷著:「不會是因為我比較傻吧。」
皇上薄唇微揚,搖搖頭:「朕喜歡聰明人,因為你是朕見過後宮眾嬪妃中還算有些真性情的人。所以在朕面前就不要說這些言不由衷的假話了。」
纖纖扁扁嘴,撐過身子,「臣妾說的都是真心的……」
「哼,你是不是要朕和你慢慢算算舊事,還是你就是想惹朕生氣。」皇上聲帶不悅,雙眉微揚,心裡猶在歎息著,其實真情或是假意朕從來都不在乎,這宮裡骨肉親情都不過是如煙幻境,貴為天子,又有誰會不是因為這個身份而討好朕的呢。朕之前生氣,是因為你既然是朕的嬪妃,就應該安守本份。
纖纖看見皇上有些生氣,想起前世,如果張楠生氣的時候,最怕的就是自己撒嬌。於是,笑靨微啟,試探著在皇上臉頰輕啄一下,然後雙手輕輕拉住皇上的衣袖,嬉笑著說道:「臣妾才不敢惹皇上生氣呢。」
皇上突然讓纖纖親了一下,有些一愣,轉而一隻握著纖纖的雙手,另一手溫柔的撫了撫纖纖額前的碎,無奈的說道:「真是孩子性情。」
纖纖微一抬頭,一時雙目相視,世界如同靜止了一般,眼中都只有對方小小的影子,烏黑的眸子中都能清楚的看見小小的人影。
很快,又或許這一切本就只是一剎那間的幻影,皇上意識到自己失態了,轉過臉去,說道:「繼續給朕揉揉肩。」
纖纖俏聲的應了一句好,乖巧的爬到皇上背後,雙手撫上其肩,慢慢揉捏著,心中卻突地泛起苦澀,如今的丈夫心中根本不相信自己,無論自己是否愛他,心中總會有幾分難受,而且日後的日子也絕不會舒服,輕鬆。
後宮裡這麼多女人一起爭寵,奪權難道就是命定的一生?
想到這些,雖已決定要在宮裡爭出一番天地,好為香墜兒報仇,但還是一陣心酸,又憶起香墜兒,眼淚竟不由自主的順著臉龐慢慢滑落了下來。
纖纖只是眨著眼睛,任由它掉落,既不敢擦拭,還要輕咬住雙唇,必免自己出聲音,在纖纖的心裡,不想讓任何人覺自己正在落淚。
可惜,皇上還是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抬手握住正搭在肩上的小手,只覺觸手微顫,滿手冰涼。略一使勁,已將纖纖拉入懷裡,看見纖纖滿臉是淚,不由有些火起,抬手將她放在床榻上,站起身便準備走,前行了兩步,深吸了一口氣,回過頭來望著纖纖冷冷說道:「服侍朕你覺得很委屈嘛?」說完已是準備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