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心宗闊大的操練場,早已為了迎接接下來的這場百年之鬥而被清掃的乾乾淨淨。只因曰峚山地處極西,氣候異常寒冷,又由於山峰高聳,山頂之上常年積雪不化,是以操練場的周圍被佛心宗的弟子都種上了清一色的松柏之類耐寒的常綠樹木。在放眼純白的積雪堆中有了這些養眼的青綠之色,倒也令前來觀戰的人們感到了眼前一新。
佛心宗和法華宗兩派助戰的人們都已按座次坐下,等待著好戲上場。不多時,迦華和慧靈各自身著勁裝步入操練場。二人各自向場外坐定的人們施了一禮後,又衝對方施了一禮,便各自凝著佛元力準備武鬥。
往小了說,由於先前的文鬥佛心宗已經輸了一場,是以迦華此次武鬥是非贏不可;而正因法華宗已在文鬥中勝出,慧靈也是想保住勝利的果實,續而一鼓作氣拿下武鬥、取得符咒。往大了說,佛心宗希望保住符咒的參悟和保管權,從而能在接下來的百年裡繼續同血無形共同享有和參悟「辰符」,法華宗則更希望能夠重新奪取符咒,一洗百年之辱。雙方都如此看重這場武鬥,也便不由得它不激烈而精彩了。
以往,出於同宗的考慮,歷來武鬥只斗功法與修為而從不拼靈寶和法器。是以雙方弟子都是空手上陣,便是稍有不慎無法點到即止,也不至傷重而撕了同宗的面皮。可今天,佛心宗卻為迦華和慧靈準備了兩柄一模一樣的法杖。用吳癲的話解釋:既是比鬥,自當有擇刃之自由。
慧靈看到佛心宗準備的法杖與自己平日使用的錫杖一般無二,便沒有多想。而法華宗的長老們見一來此次比鬥佛心宗是東道主,些許小規小矩沒必要去爭執、二來暗中以佛元力查探,兩柄一模一樣的法杖不論材料、質地、品相都如出一轍,也便沒有多說什麼。
其餘助戰之輩自然不明白其中的規矩,只等著少時一睹兩大佛宗門派青年才俊的身手,更沒有人多想。在場的唯有秦風,在看到迦華搶在慧靈前面挑選法杖時,微微皺起了眉頭。佛心宗再怎麼說也是稱霸佛宗的大派,怎生能做出如此不敬客之舉?這其中又有什麼貓膩?秦風唯恐慧靈吃暗虧,可一時間又理不出什麼頭緒,只好暗自使用真元傳音給慧靈:「師兄小心。」
其實在場的人中,修為高過秦風之人比比皆是,秦風傳音時真元的波動早已被他們感知。尤其是吳癲,方才在誦佛堂上秦風的言辭委實沒有給他留下什麼好印象,不過是礙於秦風海外散修的特殊身份一直隱忍罷了。吳癲正待藉機飆,慧靈卻適時地為秦風解了圍:「兄弟放心,為兄的自會小心了。」
秦風對上吳癲充滿恨意的目光,回敬了一個頗有深意的笑容。便在此時,操練場內的呵斥聲傳來,卻是慧靈已同迦華戰在一起了。
迦華在佛心宗也算是他那一輩弟子中的佼佼者,否則也不會被選作這百年比鬥之人。經其師尊吳癲自南海血無形處討得的珍稀丹藥淬養,現在也是有著佛形中期的修為。眨眼間便與慧靈鬥上了近百招,秦風看著場內激戰正酣的二人,不由在心中暗歎佛宗功法的高深。才短短十年不見,慧靈的功法已遠非當年大戰黑龍時所能及。看來慧靈這些年始終沒有疏失修煉一途,進境也是飛。
秦風經過在東海的廝殺與歷練,也早已可以算作身經百戰,於實戰經驗上絲毫不遜於場內的二人。秦風看似在觀戰,卻在心中時而將自己冥想為迦華、時而將自己冥想為慧靈,嘗試著在腦海中分析如果是自己在這樣的情形下會做出怎樣的反應。
其餘觀戰之人彷彿比秦風更明晰佛宗的功法,畢竟同為中土修行一脈,平日交流切磋的機會要多出許多。只是即便如此,他們還是為迦華和慧靈二人的功法和進境所震撼。不想幾日不見,他們的實力竟然都提升的如此之快。其實這也難怪,迦華這面有吳癲討得的度母草和翠靈嬰、而慧靈這面也有秦風送上的來自東海的珍稀丹草,這些都是在中土修真難得一見的寶物,兩位本就是佼佼者的才俊用上了如此固本築基之物,進境想不飛也難。
突然,迦華高高躍起,雙手執著法杖帶著佛形中期的佛元力狠狠砸了下來。慧靈判斷出他攻擊的落點,早早橫起手中的法杖抵擋——原本極尋常的一攻一守,卻在兩根法杖觸碰的一刻生了變化——慧靈彷彿低估了迦華這一擊的力道,竟然在重壓之下右膝一軟,單腿跪到了地上!
高手過招,自然不會放過任何機會。迦華抓住千招過後的這一絲先機,猛攻幾手,將慧靈死死地壓制住。而此時的慧靈不論身法還是出手,都帶上了一分後力不濟的疲倦。場外不乏高人,都已看出迦華取勝只是時間問題了。
當迦華磕飛慧靈的法杖,將自己手中的兵刃象徵性地砸在慧靈額間時,吳癲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微笑。反觀法華宗這邊,從長老道慧靈的師傅,無一不是面露遺憾之色。看來佛心宗還是有著過人之處,慧靈和迦華雖同為佛形中期修為,最終還是佛心宗調教出的弟子高出一籌。偏偏人家迦華在眾目睽睽之下又贏得乾淨利落,自己倒也是輸的心服口服。
「慧靈師兄,承讓了。」
迦華收起法杖,將慧靈攙了起來。
慧靈單手執掌微笑地說:「阿彌陀佛,迦華師弟過謙了。為兄在師門日夜苦修原以為勝券在握,不想師弟竟然如此神勇。看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還是在下修行不夠啊。」
吳癲正要起身步入場中宣告武鬥結果,這文鬥和武鬥一勝一負,便有了另謀勝算的機會。不想秦風卻早於吳癲奔入了場內,拾起慧靈被磕飛的法杖來到了慧靈和迦華身邊。
吳癲沒想到又是這個方才在誦佛堂上給了佛心宗難堪的小子,可自己已經站起了身子卻是不好再坐下,便也一同來到了操練場內。
「吳癲大師,在下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賜教?」
秦風笑著問向吳癲,手中始終握著慧靈方才使用的法杖。
吳癲一臉不快地回答:「但說無妨。」
秦風微微欠了欠身算是謝過,開口道:「今日比鬥,佛心宗是東道,在下絕無尋釁之意。只是這兩件兵刃……」
秦風說到這裡,將迦華手中的法杖也接了過來。接著說道:「只是這兩件兵刃均為貴宗所選,單憑一場比鬥便定下勝負實在是難以服眾。不知大師您以為如何?」
「那你的意思便是說,我們佛心宗在兵刃上動手腳了?」
吳癲沒好氣地冷冷哼道。
秦風忙揖著手道:「不敢不敢,在場的皆是前輩,這兵刃的材料、質地、品相定當比在下看得更通透。方才迦華師兄的身手諸位前輩也是有目共睹,的確是勝得乾乾淨淨,毫無齷齪。在下只是覺得,如果二位師兄能夠交換兵刃再鬥一場,定當更具說服力。」
秦風的這番話的確高明,既高抬了佛心宗,又將吳癲逼入了死胡同。畢竟你們是東道主,兵刃又是你們事先做好的。既然承認了迦華的功法的確高於慧靈,如果心中沒鬼為何不能交換兵刃再來一場?
此話一出,在場的助戰門派也來了精神。今天能夠來到這裡的沒有傻子,誰能聽不出秦風話裡的懷疑?可是就在迦華與慧靈比鬥之前他們也是以各自的元力談查過那兩柄法杖,的確是不分軒輊、如出一轍。眼下看到這個神秘的海外散修一意在法杖上做文章,也想等著看場好戲。便不由紛紛附和其秦風的觀點,以至於佛心宗一面助戰的門派也有不少加入了其中。
吳癲眼看情勢難以控制,今日如果不答應眼前這小子的提議便是承認了自己從中使壞。狠狠看了秦風一眼,朗聲言道:「好!既然今日我佛心宗為東道,便管叫所有人心服口服。迦華,與你慧靈師兄換了兵刃再戰過便是。」
說完看也不看秦風一眼,氣鼓鼓地徑直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慧靈也沒想到秦風會在這時突然出現,簡單地以為他是要為自己贏得一次翻身的機會,正要說些什麼,卻聽到秦風用極微弱的真元在耳邊傳音:「師兄只要堅持過千招過後,必勝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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