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隨著李罡等人,由侍衛領著來到了早朝的大殿之上。隱隱約約看到遠處一個熟悉的壯碩、魁梧的身影正在如同撥開雜草趕路一般,掃開一隊隊環圍著他的宮廷侍衛,直步奔向大殿。秦風心中暗暗驚訝,如此身影怎生如此熟悉?
余萬成是金丹中期修為,比奇四海要高出一個境界,自秦風到來之後事事處處都給他佔盡了先機和便宜,就連自己垂涎已久的客卿也輕而易舉地得到了手,是以此刻他自告奮勇地挺身而出:「豐兄弟、奇老弟,你二人護住皇上,待老夫去會他一會。」
言罷也不顧別人同不同意,大喝一聲:「來者何人?休傷我國中凡人將士。」便凌起身形向那自稱末涼的漢子奔了過去。
末涼聞到有人以真元力傳音,明白來了對手,拋開身邊的將士,全力迎戰來人,卻說余萬成從殿內蓄力奔出到出手攻擊一氣呵成,中間沒有一絲停滯,雖修為不算高卻也足見其戰鬥經驗的豐富。末涼下盤吃力站定,卯出全身力道同余萬成對了一拳,只聽「砰」的一聲巨響,二人不約而同各自後退了十步有餘。
由於他們二人同為金丹中期修為,真元力相差無幾,又都沒有使用兵刃,是以剛才的一擊五五分成,戰了個旗鼓相當。修真之人過招,一招之下便足以明晰對方實力,既然一時間難分高下,兩人也便沒有再動手。畢竟末涼此行的目的不在古唐帝國,而余萬成則還沒有搞清楚來人究竟為何。
「在下古唐國供奉、古劍門門主余萬成。不知道友如何稱呼?至我古唐國有何貴幹?」余萬成揖了一手道家禮數,問道。
末涼見來人行了禮數,也便還了一禮:「在下末涼,奉了我家主人之命到破堅宗前取物件,不想那宗主身亡,查問之下才知道是喪身於供奉之手。在下至此也非為天闕尋仇,只想取了我家主人要的東西。方纔那些侍衛阻攔得礙眼,便小小教訓了一番,還望道友不要見怪。」
余萬成一聽來人不是為破堅宗尋仇的,也在第一時間放下了心。至於末涼說的什麼物件,自己卻是不知。於是道:「如此,道友便隨我去面聖吧。這邊請。」
余萬成也不怕末涼會危及李罡的安危,畢竟他隻身一人來此,方才又試出了他的深淺,有秦風在身旁,料想他也翻不起什麼大浪來。於是便將末涼引向了大殿。
隨著余、末二人一前一後來到殿上,秦風終於看清了來人的面貌。心中一稟,這不是當日追殺自己和莫言、最終卻被凶獸猲狙嚇癱的赤膊大漢嗎?自己和莫言脫險後便沒再去思量他的死活,卻不想被他尋上了門來。秦風心思急轉,考慮著接下來的對策。
正思量間,余萬成已將末涼帶入了大殿:「陛下,這位道友名喚末涼,方才前去冊城破堅宗取物,聞聽宗主天闕身亡,不知欲取之物何在,是以前來詢問陛下。」
李罡聽到來人不是為天闕尋仇的,登時也放下了一半的心,順口言道:「哦,卻不知末英雄欲取何物啊?」
「一個巴掌大小的符咒,正面刻著一隻狗兒,反面刻著一個象形的『戌』字。」末涼邊說邊用手大致形容著符咒的大小和樣式。
符咒?「戌」字?
難不成他破堅宗內藏著十二符中的「戌符」?
秦風暗自思量著,卻在無意間現李罡、余萬成和奇四海聽到「符咒」一詞時的臉色變化。料想他們必是先前知道符咒為何物,否則必不會如此驚慌。
末涼信口開河地說道:「那枚符咒原是破堅宗主借了我家主人觀賞把玩的物件,說好十日前歸還,卻始終杳無音信。主人急需此物修行,於是便差我前來索取,不想卻聞聽天闕身死的消息。他既是死於您朝中供奉之手,想必那符咒當在你這裡了。」
其實秦風幾人是真不知道「戌符」在破堅宗,否則哪裡還會等末涼來尋?眼下他們也確是不知「戌符」的去處,可偏偏天闕就是死在秦風手裡,這枚失蹤的「戌符」還真是說不清了。
李罡又不想讓末涼知曉自己懂得符咒一事,於是便說著實話:「末前輩,實不相瞞,我們之所以對破堅宗出手是因為他們是敵國安插在我國境內的哨頭,卻不是為了什麼符咒。您口中所說的什麼符咒,朕還是第一次聽說,也從未在破堅宗見到過。」
末涼哪裡肯相信李罡的信口雌黃?他認定既然老祖知道了符咒的消息,那李罡他們自然也會知道的。況且,朝中又有著修真之人,自然知曉符咒的妙用,豈有不先下手為強之理?
末涼抬起頭,剛要進行威脅,卻在李罡身邊現了一張熟悉的面孔——就是那個從中作梗、最終害自己丟了一隻手臂的秦風!秦風眼見末涼認出了自己,也不退卻,同樣裝作剛剛認出對方的樣子,快步趕上前去。
末涼一直以為秦風和莫言那日鐵定逃不出兩頭凶獸之口,不想他竟然是古唐國朝廷裡的人。末涼一時激動間口舌竟有些不靈,他指著秦風道:「啊,原來你……」
秦風搶過了末涼的話:「原來你的真名叫末涼啊,那日告訴我的竟然是假名字!」
末涼一愣,自己並沒有告訴過他自己的名字啊。旋即清醒過來,又說道:「真沒想到……」
秦風又搶過了他的話:「真沒想到你竟然是那種兩面三刀的人!」
末涼大怒,搶著喊道:「原來你還沒死!」
秦風不容他說出更多的話來:「我死?我死了你豈不是從此可以逍遙一身?看到我沒死你是不是很吃驚啊?是不是很害怕呀?」
直腦筋的末涼並不知道秦風搶他話茬的因由所在,只是一門心思地認為既然秦風沒死,那麼莫言身上那枚華陽宗的「未符」就還有得到的希望。於是問道:「那枚符咒……」
秦風總是不讓末涼把一句話說得完整:「那枚符咒?你還敢有臉衝我要那枚符咒?要不是因為你,也不至於把凶獸猲狙和蠪蚔引出來!你自己嚇尿了褲子裝死,害得老子被兩頭凶獸追殺。不是老子命大,還真的就如了你的願了是不是?」
末涼被秦風搶白得有些惱怒,嘴裡也開始不乾淨:「我他媽……」
秦風又接起了末涼的話茬:「我他媽真後悔認識你這樣的衣冠禽獸!還妄我和你稱兄道弟,早知道你是個禍害,當初就不該耗著真元力救下你!」
「原來你是古唐國的人!」
「老子是脫險之後才來的古唐國,不像你嘴裡一句實話也沒有。直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原來你竟然是這樣的孬種,連自己的出處都不敢說出來!」
末涼被秦風擠兌得大動肝火,大聲吼叫著:「老子什麼時候都不是孬種!老子就是西海都天島的末涼!」
秦風眼見轉機已到,隨即順著末涼的話說道:「西海都天島?那不是魔道都天老祖的老巢嗎?原來你竟然是魔道中人?你好大的膽子,不老老實實躲在西海,竟敢踏足中原?」
秦風對余萬成和奇四海說道:「二位師兄,此人原來是魔道中人。自古正邪不兩立,你們護好皇上,待小弟先誅殺了此等妖人再說!」
說罷,召出與天闕對戰時使用過的那柄上品靈器的長劍,不容分說便向末涼兜頭砍去,邊砍嘴裡還邊說道:「師尊教導,魔道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拿命來!」
末涼原也不懼怕秦風,畢竟他初次遇到秦風的時候後者才只有和合期的修為,任他如何想破腦袋也不會相信短短的幾年功夫,秦風竟然已經修到了金丹後期頂峰的進境。便是此刻他已突破至金丹中期,相比之下還是差上了一大截。
秦風為何執意要讓末涼閉嘴?原因很簡單,當日他和莫言遭到末涼等人追殺之時,曾聽到莫言叫過自己的真名。一來那時他不知道遁甲宗已遭此大變,二來也沒想過日後會在這樣的情形下再見。眼下自己為了復仇,編下了如此一整套的大謊,若是被末涼一句「秦風」叫出口,壞了滿盤的謀劃不說,說不得還會為爹爹和莫言帶來殺身之禍。要知道,此情此景,「秦風」對李罡、余萬成和奇四海甚至余玲瓏來講是多麼恐怖的兩個字!
好在此刻對上的是頭腦簡單、修為低淺的末涼,倘若換了奸詐的元嬰中期的軒轅亡,只怕秦風現在就沒有這麼輕鬆了。不過,能夠在須臾間將腦筋轉得如此之快,以不動聲色、不漏破綻的應變化解一場近在眼前的穿幫之險,也足見了秦風的機智。
末涼也是一時被秦風逼得近乎狂,面對這個害得自己丟掉一隻手臂的仇人,也是怒火中燒。雖然只剩下一隻手臂,但憑著金丹中期的修為,他還是有足夠的信心將秦風殺之後快。
可是,在末涼的大刀碰上秦風長劍的那一刻,末涼驚得臉都變了顏色。來不及詫異和反應,一股強大的真元力瞬間擊潰自己散佈出去的真元,力道不止地強行侵入了自己的身體——末涼一邊狂噴鮮血一邊倒退著飛了出去。
直到自己重重地跌落在地上,他還是沒想通為何再次相見,這個當初只有和合期修為的小子緣何會進步得如此之快,令金丹中期的自己連一招也接不下?
秦風也不會再容他細想,足尖點地順著末涼飛起的身形,後而先至地趕上他仍舊蕩在空中的身體,毫不猶豫地將長劍刺入末涼的丹田,絞碎了他的金丹。直到末涼跌落在地上,長劍已刺穿了他的身體,將他牢牢釘在了地上。
殿上的余萬成和奇四海看到秦風和末涼的對戰,驀地想起了幾日前的破堅宗一戰。多麼相似的情景,卻是迥然相悖的戰局。那次是秦風被蕩在空中,而這次,秦風卻扮演了天闕的角色——這便是絕對實力的最好詮釋!
除去了心頭大患,秦風總算是放下了心。收劍回身,走回大殿的路上,饒是處變不驚的秦風,也禁不住那砰砰狂跳的悸動與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