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於帝都東北方向的冊城,是古唐帝國人口最少的幾座城池之一倒不是因為破堅宗自始至終不肯接受朝廷招安,主要是這裡的土壤質地與其餘幾座城池不盡相同,完全不適合農耕,生存在這裡的百姓大都以狩獵為生。破堅宗之所以選擇在此處立宗,也便是看中了人煙稀少的緣故。
秦風一行百餘人,浩浩蕩蕩地由執官引路,一路上暢通無阻直奔冊城。秦風是第一次來到冊城,雖有著心理準備,卻還是為滿目的蒼涼所震驚。真沒想到堂堂古唐帝國境內竟還有這如此貧瘠的城池。可此時遠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秦風定了定心思,離開帝都前秦風的一問,見識了李罡的陰險與奸猾,同時也看到了自己的位置——他們顯然還沒有將自己列入他們的核心層之中。而眼下的破堅一戰卻正是自己顯示實力和表示誠意的大好時機,此一戰決定著日後計劃的走向,所以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說話間,一行人便來到了破堅宗。如同民宅一般的破堅宗宗門令所有第一次見到的人大失所望,這樣一座簡單得有些破敗的民宅之上草草懸了一塊「破堅宗」的牌子,便是多年以來令數代君主寢食不安的眼中釘肉中刺?
奇四海和余萬成曾來過破堅宗,是以並沒有過多的唏噓。而秦風顯然也明白不可貌相之談,反而神情凝重起來。
不多時,隨著「吱呀」的一聲門響,一位身著淡青長衫的老者走了出來。這老者鶴童顏一派仙風道骨,負手立於門前,目光悠然瞟向天際,好像根本就沒拿門前這百十號人當成回事。過了良久才淡淡問道:「不知幾位所來何事?」
余萬成上前揖了一手:「古唐國供奉豐禾、奇四海、余萬成特來對破堅宗招安!不知前輩是?」
余萬成之所以有此一問,是源於他和奇四海以及秦風的父親秦萬里都曾不止一次來過這破堅宗,卻從未見過這位老者。眼看這道骨仙風的老者實力定然絕倫,只怕是那破堅宗宗主聽到了什麼風聲,尋下的援手。如此一來卻是麻煩了。
老者這才低頭俯視著台階下的幾人,一如九五之尊在俯視他的子民。老者的目光落到秦風身上時停留了許久,那如炬的目光彷彿正在一點點將他看穿看透,直看得秦風渾身不自在。好在老者收回了目光又緩緩開口說起了話,這一刻,秦風只覺得猶如突然卸去一塊千鈞巨石般的輕鬆。
「老夫的姓名只怕連我自己也記不太清了,區區一個行將就木的糟老頭子,幾位官居高品的大人不知也便不知吧。」老者指了指秦風問道:「這年紀輕輕的少年,也是你們朝中的供奉不成?」
余萬成剛要開口說話,卻被秦風搶在了前面:「回前輩,在下是蜀山旁支一散修的弟子。」——秦風又如何不明白余萬成的想法?眼見破堅宗請來了前輩高手來助陣,便要抬出自己和蜀山來扛著,還將自己的名字放在了他和奇四海的前面。莫說秦風不是蜀山弟子,便真的是了,也決計不會得罪這樣的人物。
秦風真正怕的是唯恐老者萬一與蜀山有什麼淵源,問起自己的師尊是誰。那「玉真子」不過是他為了蒙騙李罡等人杜撰出的一個高手人物,便是破堅宗宗主問起也可一併將扯謊進行到底。可是這等小伎倆能騙得了他們,卻不一定能瞞得過眼前這位老者。但秦風的謊言已經織下,又不能出爾反爾,是以在須臾間想出了一條折中之法,這才有了方才秦風和余萬成搶話的一幕。
余萬成和奇四海並沒有多想,只是認為秦風不願透漏恩師姓名,才胡亂編了一句謊言。畢竟以蜀山這樣的名門大派主動上門去欺負一個小門小派,傳出去好說不好聽。
老者自然不知道他們幾人之間的勾心鬥角,望了秦風幾眼微微搖了搖頭道:「天機難斷,天機難斷啊。你這娃娃卻是個極大的變數,也難怪小小年紀便坐上了帝都的供奉。」老者說著話將頭轉向了余萬成,復又言道:「呵呵,好像你們這些人之中,還是這娃娃的修為最高啊。」
一句話噎了奇四海和余萬成兩個大紅臉,可人家說的偏偏又是事實,叫人無可辯駁。好在老者也並不是有心刁難嘲笑,言罷便負手立於台階之上。此時從破堅宗內走出一位五大三粗的漢子,身長八尺,豹頭環眼,燕頷虎鬚,聲若巨雷,勢如奔馬。黝黑面龐、精赤著上身,一副怒氣沖沖直欲與人動手的模樣,手上卻並未操持兵刃。也正應了破堅二字,看來和穆地修習的體修是大體相似的。
余萬成輕輕用手肘捅了捅秦風,小聲告訴他,來人便是這破堅宗的宗主天闕,元嬰前期進境。天闕人還未到卻已開始破口大罵:「招安?你們每次招安都來百十號人,有你們這麼招安的嗎?我破堅宗為修真一脈,不屑與凡人共處,此事決計沒的商量。如果不服便鬥上一鬥,以輸贏論結局!」
天闕邊罵邊行,直至來到了門口。老者依舊負手而立,見天闕來到只是淡淡地說了句:「修真者以修心修行為主、修身修力為輔,真不知道你師尊是怎麼教你的。」
天闕聞言慌忙恭敬地施著禮,口中虔誠地回道:「是,謹遵師祖教誨!」
師祖?這青衫老者竟是破堅宗宗主天闕的師祖?天闕便已是元嬰前期修為,他的師尊該當如何?他的師祖又當如何?突如其來的巨變令出時躊躇滿志的秦風和余萬成不知所措。不想那老者卻說道:「也罷,是福不是禍,你便去同他們比鬥一番。勝了,古唐國日後不可再提招安供奉一事;敗了,你便刻隨這幾人趕赴宮廷接納供奉一職。」
老者用手指了指秦風,對天闕說道:「你便同他比鬥吧。」
天闕如何敢違抗師祖的命令,微微道了聲是,便下得台階來到秦風身前。粗粗抱了抱拳道:「在下破堅宗宗主,天闕。你怎麼稱呼?」
秦風沉思著,並沒有回答。出前,他曾大至權衡過彼此的實力,倘若只是一個元嬰前期的天闕,估計連同余萬成和奇四海至少還有得一拼。可是誰曾料到中途又出了老者這樣一個變數?這老人高深地根本看不出修為,這一仗還有得打嗎?即便打了,還有什麼意義嗎?
一旁的天闕見秦風不理不睬,誤以為是看不起他,一時間火爆脾氣登時爆,一邊出拳一邊怒喝:「估計也是一個中看不中用的囊貨,受死吧!」
看來直筒子脾氣的天闕對李罡一而再再而三的招安已經厭倦透頂,只想用武力將胸中的煩悶一併宣洩,順而定奪他破堅一宗的去留一事。一方是極力維護宗門利益,在師祖面前不願獻醜;一方是急需成功推進計劃,不能失敗。這秦風與天闕兩個都不想輸更不能輸的人碰在一起,好戲自然便要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