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太子殿下就大步流星的跨步走了出去,而我呢,半個字都沒得說,也就只好亦步亦趨的就這麼跟著出去。等到走到東宮宮殿前太子殿下突然停住了腳步,他站在高高的台階上看著下面,可是就是沒有抬腿走下去的意思。我弓著身偷偷抬眼一看,這東宮宮殿門前就停了那麼一輛馬車啊,其他沒有任何的道具,沒什麼可看的,沒什麼吸引眼球的東西啊。
那麼,太子殿下在看什麼?又在猶豫著什麼?
不過,像太子殿下這麼高深莫測的人,他想的事情肯定不是我這輩人可以隨意揣測,可以任意猜想的。於是我縮回脖子,繼續垂弓腰就這麼等在了太子殿下的身後,他不動我也不動,他一動,我馬上亦步亦趨的跟著動。
可是,太子殿下還是沒有動。我是真的有些納悶了。
這時候,不知道是我的耳朵有問題還是其他什麼的,我好像聽到了旁邊王公公一聲壓抑而沙啞的咳嗽聲。按照我看電視連續劇的經驗來看,這時候來這麼突如其來的一聲咳嗽,那肯定是有人在向另外一人在提醒著什麼了。而現在站在王公公身邊的不是太子殿下就是我了,太子殿下他肯定不敢用這樣的一聲不明不白的咳嗽來作為提醒的,那麼剩下的也就只有我了。確定了王公公是提醒我之後,我就由納悶了,王公公提醒我什麼?我穿戴整齊了啊,我也弓著腰不敢隨便亂看,不敢站直身1表情,更不敢站到太子殿下的身側同一直線上,我還做錯了什麼了嗎?沒有啊……
我用眼神示意王公公,希望他給我一個明確的指示,現在我終於知道那些眉眼相接為什麼總是生,而且都是生在主角身後的兩個人身上了。因為光是一個咳嗽聲真的是很難推測出這其中的深刻含義啊,既然聲音不夠就需要眼神的輔助了。
可是,當我看向王公公,向他.猛拋眼神的時候,王公公卻低著頭一副目不斜視的樣子,那樣子比我入戲更深,完全本色表演。正在我快要抓狂,搞不懂到底他有沒有咳嗽來給我提示的時候,我眼角看到東宮宮殿前的那個馬車旁邊一個駕著馬車的太監,這時候跪了下來,說了一句:「太子,請。」
那小傢伙的這一動作太有啟示.意義了,我一下子就茅塞頓開,一下子就豁然開朗了,想當年跟6雲中在一起當他小跟班的時候,我還知道要走在他的前面幫他開門,現在跟在太子殿下身邊就沒想起當初自己的奴性生涯的成長經歷呢?
這時候的我,當然是要跑在太.子殿下之前,幫他n開馬車車廂的簾子,幫他拿下馬車上的小踏凳,讓他這麼踩著上馬車,而且如果那上面還沒有什麼小踏凳的話,按照電視連續劇中的情節細節描寫,一般的小太監是要跪在地上讓主子踩著自己並不固定穩定堅硬的背部上車的。
我渾身哆嗦了一下,擦過太子殿下的身側,快步小.跑到馬車旁邊,心中祈禱著,可千萬一定要有小踏凳啊。要不然,我的背……
我懷著虔誠祈禱的心情快步跑向了馬車,一手n.開了那厚厚的馬車車簾,非常慶幸而且親切的看到了有一條小踏凳就這樣躺在了馬車車廂之內。我高興的抱起它,要不是身份的限制,我肯定會就這樣抱著它親一口以表達自己的喜悅。
可是,實際情況是,從頭到尾我都沒有抬起頭來.過,按照太子殿下事前的訴說,這一趟出宮之行,只有這個趕著馬車的車伕會在我們面前出現一下子。等到我們都上了馬車之後,這個跑龍套的車伕也會馬上消失的。剩下的只有太子殿下,我,還有一個王公公。而一旦出了皇宮之後,王公公會陪著馬車守在宮門附近的地方等候著我們的回來。如果到時候,我和太子殿下默契到了變態的地步一起的話,那麼王公公就省事省力了,他只需要將我們一起裝上馬車一起再運回來就可以了。如果沒有那樣的默契的話,那也就是誰先回宮,王公公就先載回誰,然後再出來載另外一個人了。王公公會等我們一整天,但是如果到了宮門關閉的那一刻,不管我們有一個沒回來,還是都沒有回來,王公公都不會再等,他會駕著馬車自己回宮。這時候,我們也不用想方設法回宮了,自己在外面想辦法混一晚,等到明兒天亮宮門開了之後再說,因為那個時候,王公公又會等候在宮門口,等候迎接那一個或者那兩個遲到的人兒了。
我「乖巧」的迎上.了那輛馬車,然後再「懂事」的將那個小踏凳放下來,接著「謙遜」的站到了一旁,「恭順」的迎接著太子殿下登上馬車。看著我的這一系列動作,王公公終於面部表情緩和了一些。但是就算是這樣,王公公也仍然是沒有看我一眼。說實話,要不是我還算比較機靈,要不是我能夠從剛剛那個趕車的車伕太監身上得到一點啟示的話,就算是王公公咳嗽再多次,就算是王公公臉色再跟便秘了一樣,我也還是不能領會這其中的意思的。誰能夠知道自己要上去當肉凳來著啊,我可是一個真真的假太監,我可沒有學過皇宮這一套這麼規矩、這麼麻煩而且這麼折磨人性的培訓教育。我能夠做到現在這樣,都是從中從電視中亂七八糟學來的,到底規不規矩我可不知道。反正就是盡人事然後聽天命唄。
太子殿下走到我身邊的時候,抬起他常年垂著的眼瞼朝我看了一眼,我低著頭餘光中也回了他一眼,這樣算是共同完成了一場作秀了。真是辛苦,不就是出個門上個馬車這麼簡單的一件事情嗎?擱在這皇宮裡,擱在這太子殿下身上就一下子變得這麼老複雜了。
其實本來也不會需要這麼複雜的,尤其是跟我在一起,我們除了心理鬥爭,心理抗拒,心理戰打得比較複雜一點之外,行動上是一點都不累贅,一點都不拖沓的。我和太子殿下那一起工作的時候,大多數時候是我支配他,指揮他來著。我和太子殿下一起吃飯的時候,也是完全的平起平坐,我可不會在乎自己的什麼形象,什麼身份問題。我和太子殿下那吃起飯來就像是我曾經的高中軍訓一樣,根本可以用「搶」這一個詞來形容。搶菜吃,因為大多數時候送到太子殿下這一邊來的食物都是一人份的,只不過隨著太子殿下的「食量」的增大,這一份的食物也在一點一點的變大,但是再變大也是從一份量變成了後來的一份半量,不管怎麼說都不夠我們這兩個高消耗量的人來填胃的。所以,這時候我們的吃飯就需要用搶的了,這時候我和太子殿下要是誰扮斯文,扮高貴的話,那就明擺著吃虧了,誰會幹這種事情啊。所以,我們一旦吃起飯來,就完全不斯文,也根本不高貴。這是搶飯吃,其次,我們還要搶時間,這也跟高中軍訓時間的遭遇一樣。吃飯的那麼一點時間是固定的,如果你細嚼慢咽,又挑三揀四的話,你很快就會現了,你還根本沒有吃多少,但是吃飯的時間已經到了。你就餓著肚子在那站軍姿吧,一定會讓你對這一刻記憶猶新,並且對自己的行為後悔萬分。只要是餓著肚子站過一次軍姿的人,就一定會在下一餐,並且以後的每一餐中都表現出餓狼撲食的態勢來。而我和太子殿下除了這些外在的規定和要求之外,內在的本我驅動力也是非常強的,這段時間以來,我們兩個簡直就是考研的差生,因為資質太差,因為基礎太弱,因為能力太遜,所以就只能k延長學習時間來彌補,也就只能k勤能補拙這一套來驗證一下笨鳥先飛的理論了。其實真正看一下我們的作息時間表以及我們的工作狀態,我們真的就差戴上一副高度近視的眼鏡了。濃濃的黑眼圈伴著我們「備考」啊!所以,我們的吃飯幾乎是在資料堆上,一隻手端著看菜,一隻手繼續翻著資料在翻閱的。那個認真勁,真是不服了自己,不服了彼此都不行。
就這樣的時候,我跟太子殿下那就是四個字,沒大沒小。我們是一起「備考」的莘莘學子,誰管誰是什麼來頭啊,最後的成果,最後的成績才能說明一切。
但是,現在好了,我成了小太監之後,太子殿下就儼然是掌握著生死的主子了。而且這個身份的差別不是做給我們自己看以心裡有數的,而是為了做給皇宮裡不知道躲在哪裡的那些個「隔牆有耳」和眼睛看的。
這時候多麼懷念有著監視器的那些歲月啊,就像任何一個大型的單位大門處的傳達室裡一樣,管理大叔往房間裡一坐,吹著空調,角角落落的每一個地方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而現在我們卻為了不知道到底存在不存在的人物而偷雞摸狗,而偷偷摸摸,而演著這樣即興的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