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之後,葉德陵輕輕開口,說道:「國庫那邊怎麼
「皇上說了,國庫的存糧有可能放了,也有可能沒有放。皇上說他並不知道這一事情。」葉實實回答。這是皇上的一貫做法,出了任何亂子,他都不會正面給出答案,不是打太極就是一問三不知,而這一次更絕,又打太極又推卸責任,說了一句不知道之後,就當沒事人一樣了。
現在葉實終於算是知道當今皇上的狡猾之處了,他明知道自己想要掌握權力是不可能的,索性來了一個撂擔子,萬事不管,反正管了也不能主宰,那就在權力移交的時候將責任也移交了,這樣他坐在了最高的位置上,卻萬事不做,萬事不錯。
所有的人忙忙碌碌,但是他坐的那個位置卻是沒有人能夠動搖的。他就算再無作為,仍然穩坐天子之位,即便是一個傀儡,也是一個必須存在而且尊貴無比的傀儡。他看穿了自己的角色,所以就演活了自己的角色。
在所有的時間內,所有人都慶幸有著這樣的一個皇帝,既好擺弄,又好糊弄。可是現在,包括葉實在內的所有人都對這樣的一個皇帝無計可施了。反正他就是一個擺設嘛,你能期待擺設幫助你什麼?即便已經到了他該履行職責的時候了,可是他就活脫脫把自己的擺設功能進行到底。他「尊口」一開,十分無辜地跟你說不知道,你還就真的沒有任何辦法了。本來嘛,他便是一向即如此作為的,如今他繼續說他不知道當然就理所應當、順理成章了啊。
只不過,這一次的事情他到底是真不知還是裝作不知就不得而知了。皇上的態度十分的模糊,讓人摸不清頭腦。按理,他如果真的毫不知情,那就應該擺出那種毫不知情的樣子。可是這一次,他的表情明顯不是毫不知情,而是一種高深莫測,而這種高深莫測中又帶著某種無辜和不確定。
就是這樣,葉實徹底懵了。他深深地感歎,果然是潛伏越久,越是難以摸透啊。
在葉實萬般感慨地時候,葉德陵的一句話拉回了他所有紛亂的思緒。
「不管現在的價格多少,馬上去吞進三千袋米糧。」葉德陵淡淡的吩咐道。
剛剛神遊天外的葉實還有些弄不清楚情況,他試探著詢問了一聲:「老爺?」
葉德陵沒有回答。也沒有看他。
葉實知道葉德陵地意思了。葉德陵地這個表情代表著不用再多問了。去照辦即可。更何況。葉實向來都是只聽命令不過問其中原因地。但是儘管如此。這一次葉實還是有些實在是搞不清楚。一則這一次是他負責這所有地事情地。現在搞成這樣一團糟他想知道到底是哪裡出現了這麼大地問題。二則。現在再買進糧食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現在買進糧食做什麼?難道真地還要繼續放高利貸?這樣是萬萬不可地啊。
是絕對不可以地。會成為眾矢之地地。所以絕對不可以。葉實差一點就勸諫上了。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實在看葉實糾結地樣子看不下去地葉德陵有些有氣無力地嘗試解釋道:「按照時間。朝廷地徵糧令也該下了。」
葉實一聽到這一聲。馬上像是被醍醐灌頂了一般在第一時間茅塞頓開。
是啊。在這幾天之內為了減低損失。所有人都急急地將存糧都統統拋售掉了。那個時候大家根本沒有想到作為朝中一份子。作為貴族階層。是要在災荒之年向朝廷上交救恤糧地。
「可是老爺,我們的已經完全足數了,何必為其他人……」
葉實的話又說到了一半,葉德陵就微微揮手了。他收住了後半句話沒有說,但並不代表他就不這麼想了。確實,他們有將近三千袋的儲備糧,按照往年的規矩,他們上交不會過一千袋。他們已經足足有餘了,但是這時候再買進米糧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要代其他人上交救恤糧。
他們完全不必如此。那些人有利可圖的時候就趨炎附勢的奔著跑著過來恬著臉要分羹分紅。但是每次一到有什麼危難都是夾著尾巴逃跑地。哪一次他們替葉家分過憂?哪一次他們替葉家解過愁?從中賺取利益的時候,說地一個個忠肝義膽,萬死不辭的,真到了關鍵時刻,一個個鼠竄狼逃的,他們那副鬼嘴臉,別人不知道,葉實可是非常清楚。
這一次,正好給他們一個教訓,一個經驗提醒。
「想要他們,想要他們的支持,光會給他們圖利是不行的,能夠幫他們度難才是關鍵。這就去辦吧。」葉德陵帶著疲憊之音吩咐道。
葉實實在不忍心葉德陵如此,他知道現在最好地辦法就是按照葉德陵的意思去辦,葉德陵怎麼說他就怎麼做,他只希望這件事到了這一步能夠戛然而止。
就讓葉德陵好好地養病,好好的康復吧。
但是,葉德陵知道,事情絕不
簡單。他更知道事態絕不會再這個時候收場,後續:關鍵。
而葉家,而葉德陵,接下來的反擊也才是關鍵。
他,葉德陵,絕不認栽!
面對這群狼一般貪慾旺盛,到骨子裡地寄生蟲,葉德陵根本沒有把他們放在心上,這些人想要什麼,就最害怕什麼,怎樣控制,怎樣拉攏,他自有一整套的方案,可以用在任何時候,任何事情上。所以,他並不擔心,這幫子人會跟他造反,會跟他唱反調。他們沒有這個膽量,他們更沒有這樣的齊心合力的精神。他們除了會看到利益一窩蜂的爭先恐後一擁而上之外,剩下的就只會互相拖後腿,互相攀比,互相嫉妒,互相找茬了。
但就因為這群狼太好控制,太好掌握了,所以葉德陵開始擔心「那個人」會不會就是從這群狼身上下手?「那個人」既然會找到葉德陵這筆「生意」的漏洞,而且具有如此魄力和如此實力擺了這麼一個大圈子將葉德陵套進去,就證明「那個人」必然是一個很熟悉葉德陵的人。
如果剛一開始的時候,葉德陵還懷「那個人」就是葉至遷的話,那麼現在他已經完全打消了這一個懷了。就是因為剛開始,葉德陵將懷疑的矛頭對準了葉至遷,所以他才會以跟葉至遷博弈的思路來應對這一次地事件,而就是因為這樣造成了現在如此被動的一個局面。
而這也正是葉德陵現在會擔心的原因。因為「那個人」不僅熟知葉德陵的所有歷史和所有行事佈局的手段方法,他甚至也知道葉至遷所有的歷史和所有的行事佈局方法。「那個人」順利的將葉至遷這個煙霧彈明晃晃的扔出來,讓葉德陵好好的接在了手裡,還以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可是卻沒想到,在葉德陵自認為勝券在握地那一剎那就是他落入圈套的那一瞬間。「那個人」知道該怎樣的佈局才會令葉至遷這顆煙霧彈確確實實達到迷惑和掩人耳目的目的。「那個人」熟知葉至遷的一切,他知道葉至遷行事若隱若現,神出鬼沒的做法。他讓葉至遷繼續若隱若現,繼續神出鬼沒。而這就讓葉德陵無從把握了,本來神出鬼沒的葉至遷追蹤和查探起來就是比較費勁的,更何況這一次還就真地是一個虛影了。
而跟瞭解葉至遷一樣,「那個人」也深深的瞭解葉德陵。他知道葉德陵在勝券在握的時候,反而會溫和、「循循善誘」,不會一棒打死,而是慢慢的讓對方自露敗績,自尋死路,直至最後永難翻身。葉德陵就是因為有這樣的自信,所以才會這樣「雍容」這樣「從容」的處理危機。而這樣的「雍容」和「從容」就給足了「那個人」佈局和思考的時間。
葉德陵一直以來都認為自己是在騙對方一步一步的「走棋」而自留一手,卻沒有想到,這一次卻被對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一把,他,葉德陵,也有一天會被別人騙著一步一步的「走棋」,卻沒有現對方「自留一手」。
得出這個結論地時候,葉德陵苦笑了一下。
葉德陵知道他並沒有輕敵,他只不過是太自信了。自信於自己所有的經驗,自信於自己所有地成功,自信於自己所有的手下敗將。可是,殊不知,這一些經驗,這一些成功,這一些手下敗將也成為了別人的經驗,別人的成功的借鑒,別人失敗地教訓。
世界展太快了,新的一代都成長起來,並在冉冉升起了。
苦笑完了地葉德陵開始皺起眉頭。因為他知道不管「那個人」到底是誰,但是「那個人」有跟葉至遷勾連那是可以肯定的事情了。雖然說,一直以來葉德陵都沒有將葉至遷放在眼中過,但是對於葉至遷地能力和自負還是非常瞭解的。他曾經嘗試過以各種途徑跟他和好,跟他相認,但是葉至遷地自負和固執讓他們祖孫倆的關係在這輩子沒有了可緩和的可能。而知道了這個無奈的結果之後,葉德陵也想一舉擊破葉至遷引以為傲的勢力,讓他迫不得已可以回歸葉家。但是這麼多年下來,不管是明地裡鬥爭,還是暗地裡較量,雖然葉德陵沒有失敗失手過,但是葉至遷也沒用真正的被摧毀過。甚至可以說,葉至遷就是在這樣的艱難和挫折中一步一步更為成熟,一步一步更為穩健。感受到這一點之後,葉德陵就放慢了對付葉至遷的腳步,或說是憐惜,也或說是歉疚,只要他沒有直接的跟葉家為敵,他都盡量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是就是這樣的一個自負而能力卓越的葉至遷,如今卻跟人合作了,而且從現在的形勢來看,葉至遷似乎還是處於被指揮的那一方。到底是怎麼樣的人能夠拉攏到葉至遷?又是怎麼樣的人能夠指揮葉至遷?
「那個人」真是越來越讓葉德陵感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