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一口馥香的鐵觀音,我開始查詢我需要知道的情報。儘管從一班學子那裡我也知道了一些事情的大概,但是怎麼比得上馮家長年累月積累下來的情報全面。
大燕定都長安,雖關中即陝西物產豐富,但是京師百萬人口,每年都需要從江南調運買入大量的糧食,其他的江南物產和特產也不計其數,而這些運送基本都是以水路運輸為主要方式。雖然大燕也大量從東部的華北平原動用黃河流域運糧,但是連年來黃河都大肆氾濫,而且黃河水流不穩,幾大支流汾河渭河甚至在非汛期會生斷流情況。更何況就算從華北平原運糧入長安,路途上也不比從大齊運送更短。
大蜀定都成都,四川盆地也是物產穩定之處,可是除了四川盆地之外的大蜀其他土地就是非貧瘠便鹽化了。
而大齊擁有洞庭湖、鄱陽湖、洪澤湖乃至太湖四大產糧大區,還有一大片的長江中下流衝擊平原,糧產不僅豐富,更是滿溢。
以前,從大齊運糧到大燕,路線劃定大體是,由長江干流運到淮河進入汴水,再經黃河到渭水而達長安。可是這許多年來,這種運輸辦法沉弊頗多卻也沒有人改善。當年齊燕大戰,汴水是水軍交戰的主戰場,岸石崩墮,泥沙淤積,長久沒有疏治,河床變成了水灘,有幾處地方正因為水土流失而即將無法通船了。
以前,大齊運糧到大蜀,順長江而上最難過的就是水流湍急的三門峽,過去經過這裡,船覆者近半,糧食和人力物力損失很大。可是因為沒有解決途徑,人們也只能鋌而走險,在死亡線上求生存。據資料顯示,五年前,馮炎豹曾經做過一次大膽的改革。到了三門峽上下。這段路改成6運。可是這樣一來,裝卸船不但費工,而且大大延長了運輸時間。這些還都不是最重要的,因為需要在這一段路上用6路運輸,所有沿途的各大幫派都滲入進來,各處的回扣。各地的征討以及裝卸船之中造成的損失也是不計其數。衡量再三之後,只實施了一年的改革最後就又走回了老路。
細細品著茶,基本上我所想要知道地信息已經有了個大概了。我伸伸懶腰,看向船外兩岸的青山碧水,感到思路和未來都豁然開朗。將所有的資料和情報放回到原位,我打開艙房門想請兩位總管事進來商議。結果一開門才現兩位總管事早已經左右站在門旁兩邊,不仔細看還以為他們倆是兩個門衛。我笑笑的迎進兩人,請兩位坐下,我給兩位斟茶。先隨便的聊了幾句。
閒聊中,我知道了這兩位管事都是一開始跟著馮炎豹征戰長江上下的元老。他們中一個名叫李炳海,一張玉臉光滑無暇無疵。雖然已經四十歲上下但看不到一絲皺紋,深邃地眼眸顧盼間有著湛然的神采,他看向(eb用戶請登6。)人的時候總是感覺他在看遠方。雖然他的人近在眼前,跟你在親切的商談,但你總會覺得他在想著更為深遠的其他事情。這個人永遠讓人覺得他在心不在焉,但是誰都知道他無時無刻不在專心致志,他總管著馮家水運的所有船隻製造運行和貨物進出。
另一個名叫徐石樵,身材瘦削修長,雖然也英氣逼人。但是比起馮炎豹來,總覺得他有些銳氣太露的感覺,他最多不過三十五歲,一雙細眼看人時銳利非常,似乎能用目光將人殺傷。只不過當他高興的時候,他地細眼也會閃現多彩的光芒。他總管馮家貨物的進價賣價以及出貨進貨地數量、時機以及貨源等,他也是馮炎豹的財政總監,幾乎馮家所有金銀的出入都要經過他的手。
等到大家都神色安定下來之後,我才道:「兩位怎會在外守候?著實嚇了我一跳呢。」
李炳海淡淡一笑。道:「其實我們倆是急切的想要知道你即將要獻出的計策,是才等在門口。未知可有良謀了?」
我疑惑地看著兩人。轉而一想也是。馮炎豹如此謹慎小心之人。是絕不可能隨意跟他人合作地。但是一旦合作了。他也是豁得出去地人。如此。馮家水運停在原地舉步維艱。身為元老地他倆想早點知道自己付出畢生心血地水線走上新時代。這種心情完全可以瞭解。
如此。我也不賣關子了。整理好思路。說道:「我地計策說簡單也簡單。一共有四。先。人聞求木之長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遠者必浚其泉源。所以這計策第一條便是組織民工。掏挖淤泥。疏浚河道。使汴水順利入淮。這一條我想兩位肯定也考慮過。因為第一沒有過多地剩餘人力。第二汴水目前來說還勉強能通。所以便得過且過。但如今確計不行了。為了適應汴水地河床高度。我們大齊入大燕地船隻都是小噸位地。這樣不僅成本增加。而且風險加大。為了解決這一條。我提議組織大量民工及時疏浚。而民工來源。我也已經想好了。如若我沒弄錯地話。定國公石武奇在淮河沿岸私自已經圈定了並還在不斷圈定大量地土地。造成了大量地農民失去土地而成為了流民。這一些人如果解決不好。愈演愈烈之後會生什麼。我想兩位也是可以設想地到地。現在。我地人已經在淮河沿岸徵集組織大量流民進入汴淮兩岸。只要兩大管事一致同意。就可以馬上開工疏浚了。這便是我地清野之策。兩位可以商議一下。」
李炳海和徐石樵互看了一眼。沒過多久李炳海便說道:「這一條沒有問題。本來汴水就是應該疏浚地。只不過我們確實沒有想到可以徵集流民過來疏浚。如此人力等到了保障。而且……」
李炳海說到一半沒有說下去。我淡淡地笑著。心道。「而且這些人價錢好商量。」疏浚河道以求長遠。這是誰都知道地。但是這項工程由我地人來真正實施。這對於我地意義可就不一樣了。這理念走在計劃之前。計劃走在實踐之前。搶得先機就是搶得主動權。這「清野」之策就是要將汴淮先拿下。但是這些流離失所地流民價錢是好商量。組織起來卻不是那麼容易地。後期地矛盾也不是現在可以設想地。葉志遷啊。你什麼時候能夠猶豫完?
不過這一些。我是不會顯露出來地。
頓了頓。我繼續說道:「這大齊入大燕地問題還不大。但是大齊入大蜀地問題就有些棘手了。總結這幾十年來在三門峽行船失敗地教訓。我有這幾條改革措施。還請兩位管事商議。」
李炳海做了一個恭敬的請的動作。
我繼續說道:「這幾條措施實施之前需要對所有通行於三門峽地船隻進行嚴密的組織和安排。這是我列出的組織編排樣板,我們邊看邊說。」我將兩份圖表和數據表遞給兩大管事,自己手拿一份,然後說道:「接下去所有的船隻,十隻為一綱。每綱配蒿工五十人,挽夫三百人。我查過以前失敗的案例,現過去挽夫的纖繩易斷。造成船毀人亡的事故。如今我們從巴蜀、襄漢等地採集調運大批上好的竹子和麻皮。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沒有強有力的安全保障,那些挽夫怎會真正地賣力工作呢?所以這第二條,我希望兩位管事一致同意調運材料編成堅實的纖繩,並且規定不時的換用新地,從而保證纖繩不被拉斷。只有這樣,過三門峽的船隻,通過水中和岸上人們的同心協力,嚴密的組織和配合。船隊才能以最小的風險性順利通過三門峽。這第二條固本之策,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這次兩人沒有互使眼色就同時微微點頭,如此一來確實可以減小這長江天險上的風險性。如此一來,總比讓大量的船隻在這裡餵魚的好。所以,李炳海說道:「這一項,我做主同意了。等一會我就擬信傳達指令。」
我微微點頭,表示滿意。但眼珠一轉,我又道:「這纖繩的牢固措施,我有一個下屬精通此內。所以這項工程我想派他去做一個監工,把關所有地纖繩的合格情況。」
李炳海也同意道:「是該如此。」
這一次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掩蓋住自己嘴角差點顯露的笑容。
放下茶杯,我繼續道來:「前面說了兩條了,接下來還有兩條。這第三條是關於運輸方法上的改革方案。」
李炳海也放下茶杯,帶著有些尊敬的神色,道:「願聞其詳。」
「在運輸方法上,以前的船隊一直都是在建城的博匯埠或揚州的通匯埠集中,然後一直運往長安或成都的。這樣不但運輸時間長。而且由於船隻和船工並不都適應沿途地河道。所以船隻和糧食的損耗也很大。今此,我大膽將直運法改成分段接運法。在大齊到大燕的這條水道上。長江船隻只到揚州,汴水船隻只到河陽,黃河船隻只到渭口,渭水船隻只到長安。為此,在建城、揚州、河陽、渭口諸地設立大型糧倉,糧食運到即卸船入庫,在河水深淺度合適的時候再由下段河道的船隊起運。這樣,各段的船隊運到接運點即可卸糧返回,不必等河水的季節而停滯久等,糧食也可以入庫保管減少了損失。同時,船工由於長期固定在一條航道上行船,熟習水情,安全也就有了保障。同樣的,這種運輸方式在大齊入大蜀的航道上則更是需要迫切實施。只是如此一來,馮家中央集權統籌能力就必須加強。因此,我希望今日起兩位總管密切關注手下地各位英才,適時任命他們為一處航道上地總負責人,並保證其的絕對能力和絕對忠心。如果在這方面兩位有需要幫忙地,在下將不遺餘力。這便是第三條一多策,還請兩位商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