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廂……
是夜,葉府,別春院,別春堂,風波四公子。
葉志遠一個人煩悶的投著球,史天問百無聊賴的玩著筆墨,只有馮、皇甫兩人精神熠熠的交換著相互的意見。
皇甫松:「延濤,聽說你在安寧郡主那吃了不少癟,怎麼碰到你拿不下的主了?」
馮延濤瀟灑的扇著扇子,切了一聲,輕笑道:「松子啊,虧你還是流連花叢的高手,這點女人心思都不清楚。這建城哪個真正的豪門閨秀不是擺足姿態,吊人胃口的。越難到手的才越有味道。」
皇甫松不以為然道:「不是吧,雖然敏王爺早年已經戰死沙場,這敏王府今時不同往日了,但人家總歸是金枝玉葉,你敢對人家始亂終棄?更何況,人家郡主想對你欲擒故縱也沒必要罵你無賴,混蛋,這不是把自己的後路給封了嗎?」
馮延濤收起扇子,搖了搖,道:「松子,我說你不懂就是不懂,你接觸的都是些花樓女子,她們那一套不一樣。這女人啊,越罵你就越表示她喜歡你,要不她怎麼不罵別人?你都不知道,有一次我不小心到了敏王府的後院,郡主正在蕩鞦韆,未施粉墨,頭也是隨意的散著,那個嬌俏動人啊。可是人家郡主一看到我急忙回房整理了,老半天才回來,你想想,女為悅己者容,她不在乎你幹嘛在你面前在意自己的形象?」
「就算你這些都說得通好了,可我見人家郡主每次見了你都幾乎不理你,遠遠看見你還避開,你還說人家對你有意思?你不如說那隻兔子對志遠有意思算了。」
馮延濤毫不示弱,折疊著扇子說道:「松子,今天就讓我教你一招吧,女人啊,她不理你是想要你去理她,她見你就跑是想你去追她。這些學問全是我經過實踐之後得到的寶貴經驗。」
皇甫松切了一聲沒有接口也沒有聽從,兩人誰也說服不了誰。
「你們說的是不是真的?」
突然冒出來地葉志遠把兩個人都嚇了一跳。皇甫松奇怪地問道:「我們剛剛說了不少。你說哪一句啊?」
「全部!」
皇甫松還是不知道葉志遠在說什麼。但跟馮延濤正意見不合地他還是果斷乾脆地道:「我說地全部都是真地。他地你自己問他。」
葉志遠轉而看著馮延濤。馮看皇甫松眼兒不眨地就說。自己也不甘示弱。直接利落地道:「我說地當然也是真地。」
葉志遠若有所思地把玩著球。馮、皇甫兩人奇怪地看著他。兩人相互對看了一眼。紛紛攤開手。不明所以。
而久未說話地史天問卻在這個時候。開口道:「我妹妹說了。明天希望你們三個都到。」
馮延濤先反對,「算了吧天問,我不是不給你面子,但是那種場合你也知道我不喜歡,你替我向你妹妹說一聲,改日我們三個再給她重新擺一桌。」
史天問仍然把玩著手上的筆墨,淡淡說道:「可是安寧郡主也會來。」
皇甫松剛想開口,史天問仍是有意無意的說道:「建城新一代花魁素琴小姐當然也會到場助興。」
葉志遠沒有吭聲,史天問還是慢悠悠的繼續說著:「我們家那妹子的交際極為廣泛,什麼6家的李家的王家的小姐丫頭都會來。而且我爹說了,這是我妹妹嫁人之前最後一個生日所以讓我們晚輩自己弄,到時不會有長輩,也不會有官員,更不會有不受歡迎的送禮之人,各位放心了?」
三人聽了,似乎還挺能接受的,就相互看了一眼,沒有異議了。只是末了,皇甫松問了一句話,把悠閒慵懶的史天問給問癟了,只聽皇甫松也是有意無意慢悠悠慵懶的問道:「明兒安定公主會到嗎?」結果三人像是詭計得逞般的相互使眼色奸笑。而此時正是月兒彎彎照九州之際,注定了這是有人歡喜有人愁的一晚。
比如風情樓裡便是如此……
「薄衾小枕天氣,乍覺別離滋味。展轉數寒更,起了還重睡。畢竟不成眠,一夜長如歲。也擬待、卻回征轡。又爭奈、已成行計。萬種思量,多方開解,只恁寂寞厭厭地。系我一生心,負你千行淚。」
建城內頗具盛名的風情樓在脂粉界刮起了一陣旋風,因為風情樓最近重磅推出了建城新一代花魁——素琴姑娘。
此時的風情樓正是人聲鼎沸之際,大廳之中客人眾多,有富商貴胄,有風流雅士,也有官員武士。層層薄紗之後,一個高髻如雲的女子正猶抱琵琶半遮面,清亮高歌。雖然只是一個嬌弱女子,可是她的音質清亮,擲地有聲,高音處的顫抖帶著令人心醉神迷的蠱惑力。
此人便是素琴。
聽風情樓的老鴇說,素琴姑娘只是在風情樓駐唱,並未賣身。而且素琴姑娘為人極其清高孤傲。她定點獻唱,不向賓客索賞,不與客人傾談,不單獨陪席……即使在唱曲賣藝之時,她也是神情冷漠,至今為止還未有人成為素琴姑娘的入幕之賓。
但是這位素琴姑娘善彈名曲,歌聲清冽,令建城所有人傾耳,出現才短短幾日就已經是轟動滿城了。而她的孤傲不僅沒有使她名聲下調反而激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到底是要怎麼樣的人才能入得了素琴姑娘的眼呢?
曾有風流浪子不買帳,肆意輕薄,結果被風情樓的幕後老闆皇甫惟強之子皇甫松扔出了風情樓,並且將其禁足於皇甫家名下的所有場所。但是這位素琴姑娘似乎連大老闆的帳也不買,獨來獨往,從不與皇甫松一個好臉色。
然而皇甫松似乎也不以為意,仍然默默擔當著素琴姑娘的守護神,一時之間再無人敢對素琴姑娘隨意輕佻。她繼續每晚獻唱兩曲,人們也每晚早早的擁到風情樓只為了那兩曲。
此時,素琴姑娘正兩曲終了,廳上堂中掌聲雷動,素琴隔著薄紗對著所有人襝衽一禮,抱著自己心愛的古琴便回了自己的廂房。風情樓中已經習慣了這一切的眾恩客集體回味了半響,方才紛紛散開去尋找自己的紅粉。
素琴並未住在風情樓裡,而是在風情樓的後院隔出一座小樓作為住處。素琴姑娘平時不僅孤高,而且脾氣還不太好,是以這座小樓雖然與熱鬧的風情樓只是一院之隔,但整體上卻顯得偏僻孤單,平日裡絕不會有人前來打擾,風情樓裡其他的姑娘更是沒有人會來探訪問候。
回到小樓廂房中的素琴,看了一眼桌上的宰相府的請柬,眉頭輕皺,繼而又似乎豁然而笑。明日就能以這樣的方式見到他和她了,多麼諷刺,多麼有趣!
「薄衾小枕天氣,乍覺別離滋味。展轉數寒更,起了還重睡。畢竟不成眠,一夜長如歲。也擬待、卻回征轡。又爭奈、已成行計。萬種思量,多方開解,只恁寂寞厭厭地。系我一生心,負你千行淚。」千嬌百媚而孤傲清絕的素琴姑娘,將會是宣心照遇到的第一個勁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