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密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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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三刀點頭道:「你現在就去花府,將趙龍的事告訴主人。只要主人知曉了,他就有救了。」
趙虎腿肚子一軟,臉都白了:「刀哥,我現在一見到王爺,就嚇得腿肚子轉筋。王爺最看重你,還是您去說吧。」
鄭三刀呲牙一笑:「你小子挺精啊,俺去說,便宜都你佔,你覺得你刀哥傻嗎?」
趙虎忙作揖陪笑道:「只要刀哥肯幫這個忙,以後讓俺幹啥俺都去幹。」
鄭三刀摸著下巴,陰險的看了趙虎半天,一句話沒說,轉身向巨鹿分號藥行走去。
趙虎心裡一陣慌,感覺眼皮不住的跳,聲音已透出哭腔:「虎哥,刀哥一句不說就去幫忙了。你說,他到底想讓俺幹啥?」
金虎沉默了片刻,搖搖頭,歎了口氣,同樣啥話都沒說,邁步回房了。
趙虎身子一軟,癱坐在地上,喃喃道:「趙龍,俺這都是為了你。你好了,可要長良心救俺啊」
鄭三刀去了沒多久,花府一名僕人急匆匆趕來將喝的不省人事的趙龍背起就走。
傍晚,鄭三刀和趙龍一塊回來,趙龍一句話都沒說,直接回房,直到扒門縫偷聽的趙虎聽到如打雷一般的呼嚕聲,這一顆心才算放下。
趙虎要轉身離開之際,驚駭的瞧到鄭三刀站在院門前,臉上全是陰險邪惡的笑容,衝自己嘿嘿笑了一下,依舊啥都沒說,就離去了。趙虎臉色煞白,手捂著胸膛,好半天才緩過神來。
從回鹿野整兩天三晚,趙虎等師兄弟們就第一晚連吃帶喝美了一晚上,可接下來就被趙龍的嚎哭和耍酒瘋弄得幾乎沒合過眼。
好容易趙龍不再鬧了,大夥兒終於可以美美的睡上一覺,可誰知天不亮,就都被如海浪一般的哭聲驚醒了。
不會整個鹿野鎮的男人都死了女人吧?金虎、鄭三刀等人都是滿臉暴怒衝進了藥行,只有趙龍如沒事人一般和滿臉開心笑容的趙虎最後跑進藥行內。
鄭三刀、金虎等人手忙腳亂打開藥行大門,全都驚駭的呆住了。鄭三刀瞪著快要冒出來,佈滿血絲的牛眼呆滯的瞧著將街道堵得水洩不通,痛哭流涕的鎮民,喃喃道:「不會真的整個鎮上的女人都死了吧?」
與此同時,離鹿野鎮四十餘里外,急行著浩浩蕩蕩的隊伍,走在最前面的八人抬綠呢官轎周圍二十餘名衙差護衛,四名衙差銅鑼開道,身後跟隨著手舉旗牌的兩名衙差,左面旗牌寫著御賜進士及第,右面旗牌寫著欽命官洲知府。
在綠呢官轎後緊隨著五乘四人抬藍呢官轎,每乘官轎前後都有十餘名衙差護衛。在五乘四人抬藍呢官轎後又絡繹不絕跟隨著近三十乘二人抬藍呢官轎,護衛的衙差或七八人或三五人。
綠呢官轎的窗簾掀起,新任官洲知府錢玉衡探頭出來前後瞧了一眼,焦躁地說道:「不行度太慢了,照這個走法,晌午也到不了鹿野,寶強,告訴他們,兩個時辰內到鹿野,本官有賞讓後面的轎子都跟緊點」
跟在轎子旁的管家忙陪笑點點頭,使勁扇著泥金紙扇,嚷道:「都聽著,大人說了,只要在兩個時辰內到鹿野鎮,大人有賞」轉頭邊擦著額頭上的汗,邊嚷道:「後面的轎子跟緊了」
一干衙役原本都累得咧了嘴,聽聞知府大人有賞,立時又來了精神,腳下也有了勁,快步行了起來,後面跟隨的官轎也急忙加快了度……
花府,垂釣亭。陳燁身穿著白如雪的御貢杭絲大袖睡衫,負手站在涼亭內,微瞇著雙目瞧著微風拂過,枝搖池皺的湖光山色,耳朵靜靜地聽著身後的李准回事。
李准躬身笑道:「主子,天剛亮,三刀和金虎就將朱英僉吊在了藥行後圍廊旁豎起的旗桿上,那些向你叩頭的鎮上百姓都興奮的歡呼雀躍,激動不已。」
陳燁沉默了片刻,問道:「京裡有消息嗎?」
李准急忙從袖內掏出密報:「主子,錢總管回報,徐階已用廷寄明天下,本年十月十五至十月三十日止,全國醫者考試。並用朝廷的名義告知天下,從大統四十一年十月十五日,第一次醫事資格考試起,凡不參加全國醫事資格考試並取得資格者,一律不得行醫。錢總管說,徐階並未找理由藉故推諉拖延,聽聞錢總管轉述主子的話,立時就批了。不過,」
李准嘿嘿一笑,瞧著手裡的密報道:「主子,馮保密報,據東廠擋頭坐記探查,主子萬歲爺一日五道旨意,言官倒戈,對主子感激涕零,傾向主子後,禮部左侍郎兼裕王府侍講學士的高拱和他的同鄉閣臣兼吏部尚書大學士郭璞在裕王府靜心齋與裕王密謀對策時,高拱憤而言之,豎子不足與謀」
陳燁嘴角綻起玩味的笑意,高拱徐階不和,最終成為政敵,必欲致對方於死地,明史早有記載。不過,明史上記載,兩人生隙,是因為高拱氣盛,自恃為裕王老師,不甘居於徐階之下,又因遭與徐階同鄉的給事中胡應嘉彈劾,高拱心疑胡應嘉是受徐階指使,從此大恨徐階,終成仇敵。
陳燁輕輕搖了搖頭,嘴角的笑意越玩味,沒想到還沒等胡應嘉粉墨登場,我倒先促成了兩人的不和。
陳燁輕輕伸展了一下身體,李准急忙上前,端起石桌茶盤內的紫砂壺到了一碗茶,端了過來,陳燁微笑著接過茶,一飲而盡,回味著說道:「密信告訴馮保,我很滿意。」
李准嘿嘿一笑:「馮保接到主子的密信,一定興奮的整夜睡不著覺。」
陳燁將茶杯遞還李准,微笑道:「他示之以誠,本王受之,還以顏色。不過他的誠意有多深能多長久,還要看看再說。」
李准暗暗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意。陳燁笑著作勢抬腿,這一次李准並沒躲,受了陳燁輕輕的一踢。
陳燁微愣,笑道:「難得,你還有肯讓我踢著的時候。」
李准躬身道:「奴才錯了的時候,受罰決不逃避。」
「哦?」陳燁微微一笑,眼神又落回假山翠柳掀動層層漣漪的湖光山色中。
李准沉聲道:「奴才有錯,錯在氣量小了。奴才向主子保證,今後絕不再犯。」
陳燁沉默了片刻,問道:「李准,你知曉馮保最喜歡什麼嗎?」
李准笑道:「主子萬歲爺身前得寵的司禮四大秉筆,屬馮保興趣廣泛,可謂貪得無厭。古玩字畫、金銀珠寶、商舖田土宅子無所不愛。可要說馮保最愛的,嘿嘿嘿,女人。」
陳燁一愣,疑惑道:「你沒搞錯吧,他一個太監,怎麼?」
李准有些尷尬的嘿嘿笑道:「主子,無根之人也是人啊也有七情六慾。」
陳燁恍然,也嘿嘿笑道:「理解。越是得不到才越是最好的。說起來,我還要謝謝你將麗娘送給我。」
李准臉色一變,驚慌道:「主子,這可是兩碼事,麗娘可不是奴才送與您的,是她喜歡上了主子。主子,我們這些人雖然不是完整的人,可我們也有成*人之美。主子,麗娘跟我是假的,您千萬不能因為麗娘曾和奴才,心生厭惡,那奴才就沒臉活著了。」
陳燁皺眉道:「我說你腦子都想什麼呢,再說這種不著邊際的話,我就一腳把你踹下去。」
「是,奴才、奴才再不說這種不著邊際的話了。」
陳燁走過去,坐在鋪著錦緞坐墊的石墩上,拿起紫砂茶壺,倒了一杯茶,放在鼻端輕聞著茶香,問道:「他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什、什麼女人?」李准抬手擦著額頭上的冷汗,邊偷偷瞧著陳燁,邊下意識的問道。
陳燁將茶碗放在茶盤內,站起身剛抬起腳,李准吱溜飛奔出涼亭,驚叫道:「奴才知曉了,馮保喜歡瘦馬。」
陳燁又是一愣:「揚州瘦馬?馮保喜歡妓女?」
李准臉色有些白,猶豫著,小心翼翼蹭了過來,陪笑道:「主子,奴才說的瘦馬,可不是您知曉的揚州瘦馬,雖然都是粉頭,可層次有天壤之別。同樣是從小調教,藝成後,揚州瘦馬是待價而沽,雖然接的都是巨富商賈王孫公子,可畢竟是開臉做了生意。奴才說的瘦馬,是不做這種皮肉賣笑生意的。除了姿色出類拔萃,從小雖然調教與揚州瘦馬一般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針線女紅、操持家務無所不精,但還比她多一樣,那就是從一而終,寧死不能失節,與貞潔烈女無二。要嚴格按照《女誡》、《內訓》、《女論語》、《女范捷錄》做人做事。」
陳燁吃驚的看著李准,脫口說道:「這種瘦馬該不會是買回來做媳婦的吧?」
李准賠笑道:「主子睿智。大致差不多。因此這種瘦馬價值萬金而不易得。」
陳燁笑著搖搖頭:「沒看出來馮保很有品位嘛。」
李准有些淒涼的一笑:「主子這您就錯了,我們這種人雖然這輩子都不是男人了,可比男人更在意這個,也更不能忍受同床而眠的女人給自己戴綠帽子。」
陳燁拍拍李准的肩頭,苦笑道:「理解。」
陳燁沉吟了片刻,說道:「海瑞已經前往應天赴任,錢有祿也該動身了,告訴錢有祿到了江南,就去買兩個最好的瘦馬,秘密送到京城後井兒胡同馮保的私宅。」
李准擦了擦眼角,笑道:「主子,奴才正要向您匯報,不僅錢總管已動身去了江南籌辦咱們藥行在南直隸、浙江、福建開設分號的事宜,花娘娘也一同去了。」
陳燁臉上露出讚賞的笑意:「他們動作不慢嘛。看起來嬋玉還是聽了我的話,管住了自己大小姐的性子,沒將精力全都耗在紅袖招和憐香閣上。」
李准嘿嘿笑道:「這主子就猜錯了。花娘娘在動身去南直隸前,已成功收購了京城這兩大銷金窟。」
陳燁一愣,疑惑道:「不可能吧,紅袖招和憐香閣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就拱手讓人,再說了,收購這兩大金粉之地,最少也要二百萬兩銀子,難不成在咱們離京這幾日,錢有祿就將本王那些鋪面產業賣出去了?這也未免太快了吧。京城的鋪面這麼好出手嗎?」
李准興奮的嘿嘿笑道:「別家在京城的鋪面產業好不好出手,奴才不敢說。可是主子的產業鋪面,錢總管剛將風聲透出去,前來買鋪面產業的巨富商賈都快將半論堂的門檻踩破了。錢總管猴精似的主兒,趁機水漲船高,以主子都想不到的價錢將主子的鋪面產業以及江南的茶田、絲綢織造作坊以及廣東韶惠的那三處鐵山全都賣掉了。」
陳燁雙目微瞇,沉默了片刻,玩味的笑道:「那些買咱們鋪面產業的巨富商賈恐怕都是給人看的幌子吧?」
李准笑道:「奴才就知道他們那點小伎倆瞞不過主子的法眼,買咱們鋪面的大多是主子救過的那幫子貪墨官員,雖然主子黑了他們銀子,可他們從心裡感激主子,因為銀子沒了可以再賺,身上的官服和腦袋沒了,那可就什麼都沒了。」
陳燁笑了一下:「那幫混蛋哪有你想的這麼仗義,上次拿了他們銀子,哼」陳燁突然給了李准一腳,李准閃身躲開,嘿嘿奸笑著。
陳燁笑著瞪了他一眼:「他們心知肚明,本王拿了銀子也不會知他們情,這一回,之所以如此賣好給本王,無非是父皇的那幾道旨意,讓他們動了不敢動的心思,才打錯算盤,下了這麼大本錢。不過話說回來,這幫子貪官還真有油水,端了六和錢莊,他們竟然還能拿出這麼多銀子來。」
李准吃吃笑道:「主子有所不知,錢總管悄悄打李元清知會了鎮撫司老大陸鐸,讓他幫忙打聽,回報的結果,是這幫子貪官除了自己住的宅子,將外宅連同小妾都賣了,才湊出了二百餘萬兩,全都拿出來孝敬了主子,這一回他們可是真正的清如水明如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