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是雙至和石拓到福家吃回門酒的日子。
他們必須一大早就去,然後再日落之後回來,幸好福家和石家都在一個城裡,來回也不過一個時辰的時間。
到了福家,雙至撩起窗簾遠遠便見到爹和大哥在門口等著他們,眼眶一下子湧上了一陣熱潮,她低下頭,輕輕拭去眼角的淚光。
車子終於停下,尚未停下,便聽到福老爺一聲哽咽的呼喚,「雙至!」
雙至鼻子一酸,會到家裡,她才知道自己其實多麼想念這裡的一切,想念爹和娘,想念大哥。
她迫不及待撩起車簾,帶著甜美的笑容,「爹,大哥,我來了。」
福老爺點著頭,「嗯,嗯,來,下車。」
扶著爹和大哥的手,雙至笑得無比幸福從馬車下來。
但石拓下來的時候,她明顯感覺到爹的表情有些僵住。
「石大哥」福敏修看到石拓卻是很高興,連忙上前與他打招呼。
石拓打量了福敏修片刻,才淡笑道,「是你!」
雙至狐疑看著他們,「你們認識?」
福敏修笑道,「小時候見過幾次,石大哥當過我一天的師父,教我練武。」
雙至笑瞇瞇地看向石拓,月牙形的雙眸閃爍著比陽光還要耀眼的光芒,「是嗎?那大哥不是要叫石拓一聲師父?一日為師終生為師嘛。」
福敏修笑著輕叩她額頭,「還不進去,娘在等你呢。」
石拓抿著唇,眼底有淡淡的笑意。
回到福家的雙至和在石家不一樣,少了幾分的謹慎和拘謹,看起來有些孩子氣的調皮,是仗著因為有疼愛自己的人,所以她才毫無顧忌地歡笑著嗎?石拓在心裡想著。
進了大廳,福夫人和穆清瑩已經在等著雙至,拉著雙至問了許多的問題,像在石家過得怎樣,習不習慣,有沒人刁難她之類,雙至一邊笑著一邊耐心地回答。
待她們敘完話,福夫人才現她太過激動,忘記了石拓也在這裡,竟然還問雙至,他對她好不好。
雙至也有些擔憂地看向石拓,怕他會不悅,不過幸好,他表情很溫和,並沒有生氣,雖然他話很少,但是對爹和大哥的問題還是會耐心回答。
他們在廳裡說了一會兒話,福老爺便讓他們去後院看看老夫人。
老夫人的病好了許多,但身子仍然虛弱,屋裡縈繞著一股濃郁的藥味,說了幾句話,便吁吁氣喘,雙至不敢再多說,勸了老夫人多休息,才離開的。
和石拓去見過老夫人之後,她去了福夫人屋裡繼續說她在石家的生活,而石拓則和福敏修回到前院,去繼續他們男人之間的話題。
看著石拓的身影漸行漸遠,穆清瑩在雙至耳邊輕聲道,「石拓和上次來咱們家,似乎有些不大一樣。」
「哪裡不一樣?」雙至轉頭看她,她沒忘記穆清瑩上次對石拓的評價是可怕。
穆清瑩想了想,道,「比較不令人覺得壓抑。」
雙至莞爾,但心裡忍不住漾起一絲溫暖。
在福夫人屋裡,雙至毫無忌憚地把自己在福家的這兩天生活都說給福夫人和穆清瑩聽,當然,除了她至今還未和石拓圓房一事沒有說。
「這秀娥都這麼些年了,性子還是沒變。」聽完雙至的話,福夫人搖頭歎道。
「秀娥……就是石夫人?」雙至問道。
福夫人道,「嗯,沒錯,她是當年林婉娘的貼身丫環,婉娘就是石拓的親生母親,我和婉娘算是有些交情,她也算的名門閨秀,只是身子向來虛弱,怕自己照顧不好石堅,便為他納了幾個妾室,秀娥就是其中之一。」
雙至眼底閃過一抹狡黠的笑意,摟著福夫人的肩膀,笑得有些奸詐在她耳邊低聲問道,「娘,這現任石夫人之所以對您有意見,是不是因為她把你當情敵了?聽說當年石老爺戀慕過您呢。」
福夫人嗔了雙至一眼,「胡說八道。」
雙至吃吃笑著,隨後又想起一個問題,「娘,您說石拓的母親是名門閨秀?」既是名門怎麼會嫁給當年還未真正富的石老爺?
「嗯,書香世代,與我們穆家算是世交,不過林家早已經在婉娘去世之後,搬至京兆,和石家斷了親家關係,再無往來,她對石老爺也算是情深義重,不顧林家反對非要嫁到石家,卻沒想到這麼沒福氣。」福夫人憶起往事,也覺得歲月流逝,轉眼已經這麼多年了啊。
雙至真沒想到石拓的母親還有這樣的往事,所以石拓這種和石家各人格格不入的氣質應該是像林家那邊的多吧。
「娘,那林家還有什麼人?他們就算不與石家來往,也應該認石拓這個外孫的吧。」雙至問道。
「這我就不清楚了,自從婉娘過世之後,我就不曾去過石家,不過聽說石拓還有個舅舅,在京兆,好像是翰林院的掌院學士。」福夫人道。
「啊,這還是個大官兒。」雙至還是有些驚訝,這和她一直想像的關於石拓的事情一點也不一樣。
「###的都不准,你以後自然就瞭解了。」福夫人對雙至道,#今日看石拓對待雙至的態度,心裡也是頗欣慰的,相信他們的感情會越來
雙至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她在想,石拓在十四歲去京兆,,是不是和林家有些關係呢?
「嗯,不知道和石拓去了京兆,需不需要去給這位舅舅敬茶呢。」雙至低聲道。
穆清瑩問,「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去京兆?」
「大概過了年吧,好像京兆有事需要他提前回去。」雙至笑容有些淺淡,也不知去了京兆之後,多久才能再見到爹和娘了。
「這麼快?雙至,你可要多帶些衣裳,京兆不比普靖城,你一向畏冷,要穿多些。」福夫人脫口而出,雙至會去京兆這是他們早已經知道的事實,並不覺得驚訝,只是沒想到這麼快。
雙至心裡暖暖的,「嗯,我知道的,娘。」
「啊,對了,娘,那予王可有再對我們家怎樣?」雙至頓了一下,猛地想起予王來,急忙開口問道。
福夫人道,「沒有了,他怎麼敢得罪石拓呢,他已經啟程回京兆了。」
雙至放下心來,「那就好,真希望以後都不要再看到這個人了。」
穆清瑩擔憂道,「你去了京兆,很有可能遇到予王的,雙至,你凡事都要自己小心些。」
「嗯,我知道。」
本來雙至還想再和娘多說一些話,但她們都需要去安排回門酒的事了,雙至便想去找福敏修敘敘,去了前院大廳,卻只有福老爺也在忙著回門酒,其實讓管家和丫環去準備就可以了,但爹和娘都不放心,非要親眼看著他們準備。
雙至問了榮寶,才知道福敏修和石拓去了練功室。
她來到福敏修的院子,來到練功室,看到福敏修和石拓兩人你一拳我一腿的打了起來,她嚇了一跳,但觀他們二人表情盡興,而且避開要害,應該是在切磋吧。
她會心一笑,眸色輕轉,似想到什麼,轉身向小廚房走去,再回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個托盤,上面有三杯冒著熱煙的奶茶。
她在角落坐了下來,看他們還沒打算停下來的比武。
福敏修雖然練武,但他只是為了強身健體,不像石拓,是為了打戰,所以他自然不是石拓的對手。
石拓在讓福敏修,雙至即使不懂武藝,也看得出像石拓這種久經戰場的人每一次出招都是致命的地方,但他都迅收手了。
陽光,從外面斜照進來,空氣中的微塵跳躍著,鼻息之間,是淡淡的木香味,還有那兩個已經滿身大汗的男人。
奶茶剛剛降溫可以喝的時候,他們也終於停了下來,福敏修趴在地上,大口地喘氣。
石拓也有些氣喘,但看起來還比福敏修輕鬆多了,他們這時候才注意到雙至。
福敏修搭著石拓的手站了起來,「雙至,什麼時候來的?」
雙至目光與石拓餘興未消的目光相遇,心跳突然加快,她急忙轉過頭,對福敏修道,「來了有一會兒了,過來喝茶。」
石拓很自然地在雙至身邊坐下,汗味撲鼻而來,雙至看他滿臉大汗,便拿出絹帕伸手為他拭汗。
他微微一怔,目光熠熠看著她,任由她為自己拭汗。
「咳!」同樣滿身大汗的福敏修輕咳了一聲,揶揄地看著雙至,對石拓道,「石大哥,我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妹妹這麼體貼。」
雙至漲紅了臉,嗔了福敏修一眼。但心裡對自己剛剛那個毫不猶豫的動作感到微微的不安,她好像對石拓越來越有感覺了。
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石拓對福敏修淡淡笑道,「所以你是大哥,而我不是。」
聞言,雙至迅瞪向他,這男人竟然也有幽默感!
福敏修哈哈大笑,欣慰看著他們,他還擔心雙至嫁到石家會受委屈,但看來石拓對她挺不錯的,「石大哥,試試這種雙至特製的奶茶,別的地方喝不到的,以前可只有我一個人能享受得到。」
雙至看著他們,眼底泛開暖暖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