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位小姐紛紛呈上詩詞,坐在薄紗罩後的安陽郡主一張看著,就算有半年的時間,她認了幾個字,但對詩詞她瞭解不深,有些小姐寫的玄妙-詩詞,她甚至都認不全。
在手中的宣紙中尋找熟悉的字體,她很容易找到了丁柔寫的那張,除了一首遊子吟之外,還有兩個字,保重,這些她都認得。
她想撩開面前的薄紗罩,好好看看女兒,從坐落後,她一直一直的看著丁柔,看著她又像往常一樣退回旁人不注意的角落裡,她以前沒出丁府參加過聚會,不知道原來丁柔受到如此的冷遇。
她從來不同她提外面的事,安陽郡主越發的疼惜愧疚,她忍住想見丁柔的衝動,叫了幾名小姐來薄紗罩後同她閒談,她不能一下子見丁柔,亦不能見丁敏,在孟小姐等人面前,安陽郡主露出淡淡的微笑來,李思進門繞過薄紗罩,道:「安陽姑姑。」
「你來得正好,我有些乏了,你代蘀我招待她們,母親說過,王府無不可去之處,別拘束了她們。」
「是。」
李思挺起胸膛,向孟小姐等人笑笑,「安陽姑姑受不得累,你們隨我來。
孟小姐等人辭別安陽郡主,同李思欣賞盆景,談論詩詞,遍賞名花倒也比面對安陽郡主時輕鬆很多,安陽郡主雖然和藹柔和,但總是郡主,她們不可放肆。
面對李思時,她們會少了很多的忌諱,李思能感覺出旁人對她的不一樣,她渀佛尋常一樣,比平時更多了幾分的人情周到,給旁人一種她也是王府主人的印象。
丁柔慢慢的退出占星閣,她一向不愛湊這份熱鬧,同京城小姐交往也不深,倒也不讓丁敏等人意外·一般聚會時,丁柔不是不到,就是在角落裡,亦沒什麼人來找她麻煩。
她圍著占星閣轉了半圈·欣賞著這處獨特建築,雕樑畫棟的建築搭配著缽,卻顯得出奇的和諧,丁柔聽見身後的傳來腳步聲,回頭看去,郡主的服侍,在信陽王府裡唯有安陽郡主能如此穿著·她同樣帶著氈帽,薄紗齊胸,但丁柔看出了那雙熟悉的眸子,溫潤如水,丁柔孤身穿越大秦,便是被這雙溢滿慈愛的眸子纏住了,再也不想掙脫開。
安陽郡主齊裳撩開薄紗,眸子裡溢滿了淚水·嘴唇嗡動,不是旁邊有周媽媽攙扶著,她會迎上去抱住她·「小‥丁柔嗎?」
丁柔看得出她的變化,人靠衣裝馬靠鞍,雖然婉約的氣質不散,但因華貴的裝束多了幾分的高貴,她面色紅潤,看來那一箭並沒給她留下太多的隱患,除了大太太之外,即便是丁敏丁姝站在她面前,也不會輕易辨識出她就是柳氏,半年的時間能改變一個人。」見過安陽郡主。」
該做得丁柔不會少做·她比任何人都不想讓旁人抓到破綻,安陽郡主聲音有幾分輕顫,她可面對任何人都平靜無波,但眼前的人是小柔,她的命,她如何能平靜?
「你可願同我走走?我住的月巖閣就在前面。」
「遵您的吩咐。」
丁柔盯了自己腳尖一會·走到安陽郡主身邊,停頓了一會挽住了她的胳膊,安陽身子一顫,丁柔輕笑道:「我在。」
小柔,安陽郡主扯出回府後最燦爛的笑容,「我知道你在,你會一直在的。」
「嗯。」丁柔扶著她去沿著青石路面向東走,跟著安陽郡主的丫頭在周媽媽的示意下退後了很遠,沿途的奴婢也都被調開,無人看見丁柔攙扶著安陽郡主,亦不會聽見她們的竊竊私語。
「小柔。」
「嗯?」」我是你娘。」
「我知道。」
「小柔。」
「嗯?」
「我真的是你娘,小柔,娘回來了,不會再離開你。」
「嗯。」
安陽郡主的眼角是濕潤的,她臉上是重逢後的喜悅,丁柔眼眶裡泛起水霧,在重逢喜悅背後帶著一絲的隱憂,如何才能不動神色的同她拉近關係,還是就這樣處著?柳氏死了,安陽郡主應該有她的人生。
進了月巖閣,丁柔來不及看裡面的佈置,被她抱在懷裡,她的淚水打濕了丁柔的臉頰,嗚咽熟悉的聲音:」小柔,小柔。」
丁柔身體放柔軟了些,就這樣吧,她是她的責任,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放下的責任,同她坐下後,丁柔在她懷裡抿了抿她的髮鬢,「娘,不哭。」
她的聲音也是顫抖的,安陽郡主抽泣:「我想著小柔,為了能早日回京,同你見面,我拚命的學她說過,我只有沒破綻了才能回京,才能見小柔。」
「她對你好嗎?」丁柔知道她指得是誰,但不知道木太妃有沒有告訴安陽郡主真正的身世,她能好好的活著,木太妃應該不會說她就是死於北疆的公主,雖然想著木太妃不會虧待了失散多年受盡磨難的女兒,丁柔還是不甚放心的問道:「太妃殿對娘好嗎?」
「很好,她很疼我。」
丁柔認真的看了她一會,她從不會騙人,更不會騙她,她身上的幸福喜悅是顯而易見的,在王府裡她不用再步步小心,她比在丁府中自如,再也沒有面對任何人都謙卑的低頭。
「母親教導了我很多,如何做一名郡主,是我不夠聰慧,總是弄不明白,小柔在就好了,你能同她談到一起去。」
安陽郡主笑著說起木太妃如何教導她,教她讀書,教她習字,教她為人處事,教她有郡主的驕傲,甚至教導她隱藏情緒,丁柔聽著勾起了嘴角,是母親都會教導女兒的,等到她停口,丁柔才問:「太妃殿下如何說的?您怎麼是安陽郡主?」
「你不能再叫太妃殿下,她是小柔的外婆,外祖母。」
丁柔手臂一緊,拉長聲音道:「娘。」
安陽郡主像尋常一樣撫摸丁柔的臉頰,柔和的笑道:「像是做夢一樣,雖然同小柔分別不盡完美·但我能幫上小柔,能更好的給小柔找婆家,娘怎樣都心甘情願。」
「婆家?」丁柔直起了身子,不是她懷疑木太妃·實在是她過往做得事情給了丁柔懷疑的理由,「怎麼回事?她說了什麼?」
安陽郡主不懂丁柔為何有些惱怒,解釋道:「等有機會我收你為女兒,我這一輩子不可能再有兒女,我就要小柔一個,安陽郡主的爵位是世襲的,將來可以傳給你。」
「世襲?郡主還能世襲嗎?」丁柔見柳氏點頭·苦惱的搖搖頭頭,「太祖皇后一定要讓信陽王府顯的不同嗎?」
就算補償女兒,也不至於將信陽王府架在火山口啊,異姓王本來就夠顯眼了,掌握北疆兵權從國家大局出發,也認了,信陽王府的郡主都是世襲的,可以傳給出嫁後生的女兒·這點會讓多少公主郡主羨慕,丁柔對當今聖上感興趣了些,他對木太妃是多大的信任啊·將來無論是哪位皇子繼承帝位,對信陽王府都不會像文熙帝這樣的信任,無論信陽王是不是從龍功臣。
「我將來的地位榮耀取決於丈夫,娘,我不要郡主的爵位。」丁柔按住了柳氏的手,淡淡的笑道:「您忘了我說得?我的丈夫會自己選。」
「你不想認我是嗎?」柳氏比任何人都瞭解丁柔,看她露出的些許神色便知道,丁柔不會認她為義母。」您是我娘,我是您女兒,要那些虛禮做什麼了?」丁柔握緊了柳氏的手·用她的手背在自己臉頰上蹭了蹭,「世上有很多母女成仇的,她們有著母女的名分卻彼此厭惡仇視,娘已經是安陽郡主了,我不想讓不知道內情的人說我攀附權貴,我同娘之間不需要那些多餘的東西·何況咱們太親近了,會讓人懷疑的。」
「我想見小柔,想留你在我身邊多住幾日,我知道你不可能離開丁家。」
見了面,她跟捨不得丁柔離開了,丁柔道:「我們會經常見面的,我保證,我會找到機會的。」
「小柔。」
「相信我,好不好?」
柳丘聽丁柔的習慣了,在她眼裡心裡沒有誰能比上丁柔,點頭道:」我一直相信你的。
丁柔問道:「對了,您的身體有沒有留下隱患?」
柳氏說道:「早就好了,就在胸口處劉了點點疤痕。」
她摟緊丁柔,低聲道:「你不知道我醒了沒見到你,有多害怕,我怕你出事了,而我活著,後來聽母親說,我是安陽郡主,當年在佛寺被人拐了去。」
「娘‥」丁柔聽出柳氏不太相信木太妃的話,果然耳邊傳來柳氏的低嚀,「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了,信陽王府的郡主總比丁府的妾室強,給小柔的幫助也更大,她在娘身上找到了胎記,娘也就信了。」
柳氏向丁柔折睛,她對此有懷疑,但為了她有個更好的靠山,她願意做安陽郡主,丁柔真心覺得,信陽王府不是穩定的靠山,當時應該同柳氏說明白王府的隱患‥不對說明白了,柳氏打死也不會認下木太妃,她亦不會活著給丁柔添煩惱,對全新願意疼她的人,丁柔最沒有法子,真心讚道:「您真聰明。」
丁柔就是勞碌命,為聰明的疼愛她的柳氏解決一切的難題,其實柳氏才是最聰明的人,丁柔突然有了這份認知。
&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