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才走到這破房子的堂屋就聽見外頭柳葉和鍾莫雨又)e快走了幾步,出了房門,「又在吵什麼呢?這是在外頭,也不怕說多了惹是非?」
柳葉一見她來了立刻搶先告狀,「我說再在外頭等一刻再說,可鍾姑娘非要現在就進去,也不知這個丫頭怎麼就有這麼急吼吼的脾氣。小攸你看著啊,我是在攔她呢,不是跟她動手打架。」
「柳葉你一個男子漢大丈夫怎麼就不能讓讓女孩子呢?」子攸嘟囓了一句,走到他們身邊去。
柳葉立刻說道,「小攸你病傻了,不會查數兒了?我可還未及弱冠,再等三年才敢說自己是男子漢大丈夫。」
鍾莫雨瞪了他一眼,「子攸,是什麼人在裡頭擺這麼大的譜啊?你進去這半日不出來,我還以為是你那死哥哥又搞鬼了,把你單身騙走了呢。」
柳葉一撇嘴,「她再惱穆建黎那也只有她惱的份兒,好不好那貓賁將軍也是她哥哥,你就當她面罵她哥哥,她臉上也不好過。你這女子,簡直是村婦。」
子攸笑了,「沒有事,確是爹爹的人,就多說了幾句話。」一面暗地裡牽了牽柳葉的衣袖,叫他別再說了再說又要吵起來了。她看見了鍾莫雨才想起來,方才出來之前,正經該問問老道士,用不用把鍾莫雨叫進堂屋裡,讓他看看。畢竟是親生女兒。只是,也不知道這個武功高深莫測的人,當日為何要在宮中做個默默無聞的侍衛,後來又為何要輾轉為爹爹做事。
肯為他人驅使,總要有所圖,只不知這個老者要圖個什麼?子攸想了半日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鍾莫雨看她走路極慢,神情也倦怠,便問她,「子攸,你不是身上又不舒服了吧?」
一句話提醒了子攸,這一通折騰,她確實覺得累得快要走不動了,「是有些累了。」
「太好了。」鍾莫雨高興得一拍巴掌,「柳葉,這會兒在這兒也雇不到車馬轎子,你趕緊背著子攸吧。」
「你可真會使喚人。」
「叫你背著你姑姑。你還有什麼不願意地嗎?你瞧我做什麼?子攸是你地姑姑。若論起來。我是子攸地姐妹。也該是你姑姑。你姑姑使喚你難道不對麼?」鍾莫雨說道。
子攸忍不住笑出來。說道。「罷了罷了。快回家去吧。我也不用柳葉那瘦猴背我。他那身骨頭一準兒咯得我生疼。」
柳葉也笑了。「讓我背你也行。我正想快走幾步呢。這個院子裡透著邪氣。我本來是來算卦地。結果連個真佛都沒見著。
不過這沒出事還好。倘或出了事。等我師父抓到我。我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三個人離開院子。漸漸走出了巷子。柳葉低聲向子攸說道。「小攸。要不要我叫人盯著這個院子。」
子攸連忙搖頭,「你看外邊伺候的這個就已經是個練家子了,裡頭的那一個你還沒見著呢,那人武功更高。到時候咱們盯梢不成,就反要弄巧成拙了,等爹爹回來也不好說。」
柳葉點了點頭,那張總是沒睡醒似的臉上越顯得有些沒精神,「要說你們家也真夠嗆,你跟你哥互相盯著也就罷了,你爹他還盯著你們倆。你哥手腕軍政大權,挖空心思想殺你,你手裡攥著財政大權,在琢磨著怎麼奪走你哥的權勢。」
鍾莫雨咳嗽了一聲,瞪了柳葉一眼,柳葉閉上了嘴。
子攸卻愣住了,著實出了一會兒神,柳葉說的無心,她從前也沒細想過。穆家的產業一直握在她的手裡,雖然說的是替穆建黎打理,可那成千上萬兩真金白銀都是從她穆子攸的手裡過的,她一直都認為她是憑著自己的才能在爹爹那裡謀到的這份差事,可今天柳葉以一個局外人的口吻隨口說的這些話卻亂了她的心神。難道那都是爹爹有意為之?故意把權力分出一份兒來給自己,這樣自己就能夠牽制穆建黎?爹爹從來都不信任自己的兒子?那爹爹信任自己的女兒嗎?
子攸答不上來,這個問題讓她越覺得冷颼颼的,要是有一天,爹爹要殺司馬昂,她非要擋在裡頭,那爹爹殺她的時候會不會有些猶豫?鍾無風和鍾莫雨的爹爹呢?在她身邊的這些人裡頭,到底誰是最可信的,誰是不能委以重任的?子攸自以為自己是會看人的,可這時候卻有些迷糊了,好些個是是非非,牽扯甚多的人情關係,都難理得清清楚楚。
「柳葉,你師父現在到哪了?」子攸扯緊了斗篷低頭避著迎面而來的寒風,低聲問了一句。
柳葉歪著腦袋算了算日子,「我想他這會兒該是還在約那些江湖義士呢,那些山野草莽懶散的很,可沒有正統軍隊的兵士那麼好調集。我想他們怎麼也要一個月以後才能到銅。怎麼了,小攸?你擔心王爺被人殺了?你放心吧t3t|夫,嘿嘿,雖然保你每次都不怎麼地,可他要自保那簡直輕鬆的緊。」
一句話沒說完,子攸抬起頭來,被氣得說不出話,一巴掌過去打在他頭上。
鍾莫雨在一邊笑出了聲,「天底下還有比柳小爺更不會說人話的麼?想來必然是還沒生出來。看子攸那巴掌還是打得輕了,子攸我這兒有刀,早晨剛磨的。」
「添油加醋興風作浪推倒油瓶子煽風點火嫁不出去的長舌婦。」柳葉嘰裡咕嚕地罵了一長串,鍾莫雨拉下臉來,「刷」地抽出長劍,直奔柳葉的咽喉刺了過去。
柳葉急忙閃開,「動兵器了啊你柳小爺徒手跟你大戰三百回合,可不要說欺負婦人。
子攸連忙叫到,「柳葉,你快閉嘴,別在大街上動刀動槍的打架。」可是兩個哪聽得見,早顫抖到一起去了。鍾莫雨根本不是柳葉的對手,不過柳葉什麼兵器都沒拿,再說他也不會跟鍾莫雨動真格的,隨手就抄起路邊攤子上的一根雞毛撣子當做寶劍。只是這時候幾個人已經是在大街上了,鍾莫雨一劍過去,被柳葉閃開,她收總沒有鍾無風和司馬昂那麼自如,自己身子一歪撞在路邊的攤子上,一攤子笤帚都飛了起來。
子攸氣得直跺腳,「你們兩個快給我住手,再不住手,招來巡街的差役拿你們,我可不管。快住手,笤帚都滿天飛了,成什麼樣子了,哎喲,大娘你別拉我賠錢,你哪只眼睛見著我打架了,你那罈子可不是我打碎的,我可沒有錢賠。」
眼看著街上亂作一團,賣東西的小商販多半欺軟怕硬,不敢上前頭管打架的主兒要錢那都舞刀弄棒了,鬧不好要出人命的就把子攸給圍住了,人人都瞧她小女孩一個,又衣飾華貴,顯見是個金主。再細瞧她容貌嬌美,說急了話又有些氣息不勻,可真是長了個好欺負的樣兒。其實那是因為子攸身子還虛,所以才會連話說急了都上不來氣兒,所以才能被這群人圍住欺負,這要是往常,早就躥出包圍圈,跑回家了冤枉錢她素來是一個大子兒不往外掏的。
不過被人圍著討債,子攸還是挺惱火的,這群人都逼著她拿錢,她怒道,「這倆人可不是我的奴才,甭圍著我。」笑話,那要是認了自己是主子,自己再被人給認出來,那可就成了王妃縱容惡僕當街火拚了,傳揚出去那豈不是說得她跟穆建黎一樣嗎?
正亂著,子攸一眼見著鍾無風騎著馬,帶著一隊侍衛遠遠地打街那頭過來,準是六兒覺自己偷跑出來就著了急,告訴了侍衛鍾無風,鍾無風一準兒以為出了事,還好這會兒撞見了,否則再過一會兒還指不定要鬧到連京兆府都驚動的份兒呢。這可真是自己思慮不周了。
子攸連忙高喊了一句,「莫雨,莫雨,你哥來了,別打了,再打架被你哥瞧見你就要吃虧了。」
鍾莫雨果然有些慌神兒,急忙抬頭看她哥從哪邊來了,柳葉趁機一雞毛撣子飛過來,「鍾莫雨,小心了!我可不怕你哥哥,大不了柳小爺我雞毛撣子大戰鍾氏兄妹的天下劍法,這在江湖上若要真傳揚出去,那也是有面子的事兒。」
鍾莫雨眼看那雞毛撣子要打在自己胳膊上了,「哎喲」一聲,連忙回劍來救,柳葉身子輕盈地翻起,原來這一雞毛撣子還是虛招,他右手裡一根雞毛飛出去,順順當當地插在鍾莫雨的鬢邊,連子攸都沒忍住笑。
鍾莫雨這才是真的惱了,也不故哥哥是不是來了,再揮劍攻擊已經是用上了平生所學。柳葉不想吃這個虧,佔了便宜連忙轉身逃走,他動作也是太快了些,一個急轉身跟一個路人一頭碰在一起,兩個都「哎喲」一聲向後倒了過去。
子攸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連圍著子攸的小攤販也忍不住哈哈大笑指指點點。那個跟柳葉撞在一起的人比柳葉起來的還快,捂著額頭怕起來,立刻見鬼了似的飛跑。
子攸心下奇怪,回想那人相貌,倒像個書生,她很有些眼熟。這個時候鍾無風已經向著這邊騷亂的人群過來了,一眼看見了子攸。小攤販見來了不好惹的人物,也就不大敢圍著子攸了,鍾無風剛要下馬,子攸忽然抓住了他的馬韁繩,她想起了那人是誰,那人分明是出征大典上刺殺爹爹的那個狀元公,那人分明應該已經被爹爹處死了,「快」她搖晃著鍾無風的馬韁繩,這裡面有蹊蹺,這裡面有大蹊蹺,她指著那人的背影,「快,快把那個書生給我抓回來,快」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