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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九十章 文 / 但願長醉不復醒

    攸醒來的時候重重地歎了口氣,好像要把胸口裡最後]7之氣歎出去。她看到窗外仍舊夜幕低垂,可她覺得自己好像已經睡了很久。難道是這個長夜永沒有完結的時候了麼?

    她想起來自己最後的記憶,她在司馬昂的懷裡,斗篷蓋住了她的眼睛,她看不到外邊的情況,可是她能聽見刀戟相撞的聲音,也能感覺到司馬昂在不斷地出劍。她緊緊攥著司馬昂的衣服,司馬昂的喘息聲漸漸變得粗重了,她心裡開始難受,她想跟他說點什麼,她想說我好像又冤枉你了,你能不能看在我重傷的份兒上不要怪我呢。

    可是她沒那麼大力氣說話,場合也不對,她不知道司馬昂這樣全力相搏能撐到什麼時候,她希望他能放下她,這就夠了,不用真的把他的命搭上。她的傷口似乎是在痛,可她已經不怎麼覺得了,彷彿感覺開始遲鈍,她心裡忽然明白,這大約是魂魄要漸漸抽離身體了。

    她緊緊攥著司馬昂的衣襟,她還不想,還不想現在離開他,她待在他身邊的時日太淺了,她還想再多幾日。只是漸漸地她的手指也沒有了力氣,她好像抓不住司馬昂了,她的心裡痛得厲害。

    司馬昂每隔一陣就低低地同她說話,或者只是喚她的名字,每到這時候她就清醒一點,她不知道是不是司馬昂也感覺到她快要死了,所以想喊住她的魂魄。她心裡面有點高興,又有些釋然,這樣就足夠了,倘或現在死了,就彷彿是一場長醉罷了,醉倒在愛人懷裡,不復醒來,那可是她從前從未敢奢望過的福分。

    她的心裡漸漸安寧起來,那些操心勞力的事慢慢變得模糊了。似乎還有許多話沒交代給那些掌櫃們,還有好些款子的去處沒交代清楚,六兒還不知道在哪,幸而自己預先把那些話告訴她了,倘或她命大活著,自然能找到她留給她的東西,六兒就能好好地活下去了,只是那些曾經為她賣命出力的人她都顧不得了。

    她又想起那些正在督辦中的軍械,司馬昂去了前方,誰來督辦軍糧,但是忽然又想起,自己可是糊塗了,這裡出了這樣的事,司馬昂哪裡還有可能去邊城。她想起司馬昂的話,他是不欲活著了,她想歎口氣,雖然半世基業終究要付諸流水,可她終於要安眠了,種種煩亂的事不過是造化一場,都不與她想幹了。

    耳朵裡雖然還聽得見司馬昂在喚她,且那聲音似乎也越來越急迫越來越厲,可是她也顧不得他了。她想再跟司馬昂說最後一次喜歡,可是也沒了力氣,模模糊糊地又想到還是算了,司馬昂什麼都知道的。

    再之後她什麼都不記得了,可她現在又醒了,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六兒在一旁驚喜交加地叫嚷著什麼,她沒費心去想六兒在說什麼,她想找司馬昂,可四處看著,這裡只有上官縝和柳葉,時間就像倒了回去,彷彿還是在事之前的那個夜裡,沒完沒了的夜裡。

    她的耳邊像落了只蜜蜂一般,只聽見嗡嗡嗡的聲音。好一陣子她才聽清六兒說的話,「小姐,你都昏迷了兩天了,可算是醒了,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我這就去佛龕前上柱香去。」

    兩天了?子攸迷糊地算著日子,她又看了一眼四周,這裡不是王府,也不是穆府,這裡是哪裡?兩天了,司馬昂呢?他真的把自己送出來了,可他在哪呢?回到王府去等死了?

    子攸地心「呯呯」地重重跳了兩下。眼前金花亂迸。差點又暈了過去。六兒送上水來。她也只是潤了潤口。喝不下去。她要說話。可是也不出聲來。

    還是六兒跟她地時間長。知道她心裡想什麼。「小姐。姑爺沒事。都平安著。什麼事都沒有。就是大爺逼著姑爺出征去了。趕不及回來等小姐醒來。」

    子攸呼出一口氣來。只聽到「沒事」、「平安」。其他地字也沒聽進去。就又昏睡了過去。其間模模糊糊地感覺到六兒餵她喝藥。又是有人在換她身上地繃帶。只是都不真實。

    她雖然是昏迷著。可心思卻漸漸清楚起來。那種情形下分明是穆建黎要殺他們。怎麼可能後來還放司馬昂出京城呢。那分明是謊話。必然是司馬昂不在了。六兒才編了那話。只是想叫自己安心。

    子攸還在夢中。呼吸便急促了起來。也不知怎地就把自己憋得醒了。六兒還守在一旁。嚇得忙問她怎麼了。她抓著六兒地手。

    急地哭了。「可……可是哄我呢?」

    柳葉也在一旁待著,聽了這不著頭腦的話瞪大了一雙眼,伸了手指頭在子攸面前,「這是幾?」被六兒一把打開了手。

    「別混鬧。」六兒瞪了柳葉一眼,他悻悻地走開,去叫上官縝。

    六兒拉著子攸的手輕輕地搖了搖,「真是沒事了,那時候我躲在王府門口,聽得真切,看得也明白,這次啊,好像這次事真跟大爺無關,大爺那暴跳如雷的模樣也不像是裝的,他還以為是王爺干的呢!大吵大嚷地說是王爺要借刀殺人,給老爺的耳目看。王爺還跟他動了手,他那幾下子功夫,舊日在王府裡耀武揚威的,誰知對付王爺就沒一點招架之能,不但從馬上摔下來,還被王爺砍斷了劍,他差點沒叫王爺殺了,也虧他躲得倒快。後來他就惱羞成怒了,說北邊一個什麼臨陽城丟了,說是軍情緊急,叫王爺快著帶兵去什麼的。然後他就走了,過後王爺也走了。街上那些兵都叫京兆府尹帶走了,等街上消消停停的了,就有個王府的侍衛回來尋我,告訴我小姐在這裡,叫我先一個人也別告訴,只悄悄地來服侍小姐。」

    子攸舒了口氣,六兒的話雖然亂七八糟,但是她還是聽出了大概,她心頭有些亂一時還理不清頭緒,卻放了些心。六兒的記性很好,又口齒伶俐,這會子攸的精神還不錯,她就把那天聽到的話一句一句地背了一遍,上官縝跟著柳葉進來,站在子攸身邊,也聽住了。

    六兒學完了話,子攸半日不語。柳葉捅了捅上官縝,「我都迷糊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上官縝笑了笑,「子攸,依你看呢?」

    子攸緩緩地呼了一口氣,「能是誰呢?穆建黎既然能殺司馬昂卻沒有殺,那必然不是他做的。若是有人要借刀殺人,那必是一個極瞭解穆家內幕的人。穆建黎為人剛自用,對手下人刻薄寡恩,總以為人人都怕他敬他,無人敢反他,其實人心是不好說的,恐怕這一次就是他自己人做的。外人不是那麼好調動京防營的人的,呵呵,如此明瞭的情形,只是穆建黎他自己不肯這麼想罷了。」她閉了會眼睛,思索了一陣,「我受傷之後,是誰帶著穆建黎的東西來代他看望我的?」

    六兒連忙回道,「就是王府裡出去的那個翠紋。」

    「呵,又換了得用的人了。」子攸微微笑了笑,面色似乎略微回轉了一些,「這麼說那丫頭現在是最得勢的,那就難免有人不歡喜了。上一次那府裡女人們勾心鬥角,結果先來的勝了,後到的嫂子死了,如今卻是後來的勝了,先來的敗了,可是風水輪流轉,報應來的夠快的。只是這一次敗了的娘家不肯罷手,呵呵,在穆家,在宮裡,從來都不僅僅是女人間的爭鬥而已,那是女人背後各種勢力的角逐。」

    六兒驚訝地掩住了口,「小姐是說那個孟凡義……是了,大奶奶死了,來探視小姐的女眷本該是孟凡義的那個姐妹,按次序確實不該是翠紋丫頭的。孟凡義的姐妹若是不得寵了,只怕他的地位也不如從前了,他是不好過了吧。」六兒總沒想到這麼多,她想起子攸卻素來如此,看著是副嘻嘻哈哈沒心沒肺的模樣,有些時候卻心細如,許多事在六兒看來只是不起眼的小事,子攸卻極為敏感。

    子攸微微點了點頭,「何止不好過,孟凡義這些年在外頭沒少打著穆建黎的旗號干缺德事,他也是太過貪了,有些事只怕抖出來的話連穆建黎都容不下。

    倘或他一時失了寵,必然有人向穆建黎遞話,若說他要狗急跳牆,也有可能。」

    上官縝笑著搖搖頭,「太過混亂了,倘或我是你,我倒寧可遠遠地離開京城才是,這可真是是非之地。」

    子攸沒有回話,只出了半日神,雖然相信了司馬昂是好好活著的,可是這會兒身上疼,心裡難受又有些愧疚,很是希望司馬昂能在身邊。六兒知道她憂心王爺的處境,卻不說破,只拿許多不相干的話來說。上官縝也說了些她小小年紀只要好好調養,身子並無大礙的話。

    子攸也知道他們的意思,自己倒有些不大好意思,何況看著六兒的眼睛紅腫著,面色也不大好,「六兒,那晚你跑到哪裡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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