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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十章 壽宴難成 文 / 但願長醉不復醒

    司馬昂自宮中請安回來,六兒正在他平常歇息的院子裡跟誰說話,聽著像是報賬——二百個壽桃,二百束銀絲掛面,衣服若干,玉山子兩個,金壽星……

    他走了進去,蕭吟也在這兒,見了司馬昂進來,笑向他道,「王爺,這是正妃外邊鋪子裡送來的。」

    他本以為子攸在這兒,現在聽了蕭吟的話就知道她並沒回來,連東西大約也都是外間的掌櫃送來的。他略微點了點頭,蕭吟回頭吩咐翠紋,「告訴外邊管事的,用上等封賞來的幾個人。再問著外頭,壽宴準備得如何了?」

    翠紋答應了一聲,轉身出去。司馬昂看了六兒一眼,她的眼睛有些紅,看來是熬夜等子攸的緣故,這會兒看見司馬昂她有些不好意思,做了個萬福,「王妃想是家裡有事,大約……大約馬上就會回來罷。」

    司馬昂還沒回答她的話,外邊就傳來亂糟糟的聲音,混著女子的尖叫,把屋裡的人都嚇壞了,六兒也驚訝地向外張望。司馬昂卻知道該來的終於要來了,他沒有亂,也沒有叫人去看外邊是怎麼了,只是轉身向外,面無表情地等待著。

    院門被人粗魯地撞開,幾個披甲的士兵衝了進來,粗野地叫嚷著,「王爺在這裡嗎?」

    蕭吟沒見過這陣勢,看著那些人像是來抄家的,還以為今日就要完了,嚇得癱軟在一張椅子上。跟她的幾個丫頭也嚇得顧不上她了,只知道要往後跑,卻沒想到院子後頭也進來士兵了,已經把這兒團團圍住。

    司馬昂走出門,站在廊下,問那幾個士兵,「你們是誰派來的,為什麼這樣無法無天。這裡都是女眷,你們亂闖什麼?」

    為的兵士看了司馬昂一眼,勉強有了一分恭敬,「我們是虎賁將軍的親兵,王爺跟我們走吧,虎賁將軍有請。」

    司馬昂冷冷看著他,沒有開口說話,一股怒氣在他的胸口翻騰著,他就快要再也忍不住了。未來的境況從來都晦暗不明,他已經不願意再受這樣的煎熬,許久以來壓抑的恥辱就要在今天爆出來,憤怒讓他想不起來這些年忍辱負重到底是要為了什麼,他寧願拔刀相向,只覺得若能從此了結餘生反倒是享福了。

    他的手慢慢移到了劍柄上,不想六兒忽然從司馬昂身後走了出來,撞了司馬昂的右胳膊一下,把他的手撞開了。她仰頭向為的那個兵士罵道,「你要死了是不是?大爺要請王爺過府去,你就這麼大大咧咧地帶著兵闖進來,你當這裡是那些窮京官的府邸任你們胡闖嗎?」

    她跟在子攸身邊幾年了。也算見過些世面。雖然不知道外頭到底出了什麼事。但子攸一夜不歸。今日又有這個陣勢。便知道定然是情勢危急。只怕生死存亡就在這個時候。她又知道子攸以前就說過。王爺是絕不能跟穆建黎明著過不去地。她也不及多想。就走了出來。

    這個為地看了六兒一眼。有些猶豫。他旁邊地那一個副手倒有眼力見兒。六兒在家地時候時常幫子攸傳話辦事。穆家不少人都認得這個有些體統勢力地丫鬟。因賠笑道。「這不是六姑娘嗎?怎麼。大小姐今兒還在這邊?我們可是莽撞了。」他們原是聽著穆建黎地口氣猜測今日要廢掉王爺。所以才這般耀武揚威地。本來以為小姐已經早就帶著嫁妝回娘家了呢。不成想在這兒又見著小姐地人。

    六兒見他認得自己。稍微放了點心。「你們是什麼東西,就在這兒狗仗人勢了。還有臉問小姐在不在這兒?小姐是什麼脾氣你們當真不知道嗎?小姐要是知道你們在這兒撒野。你們幾個地皮還要不要了?你們王大將軍地故事都忘了?頭年他被小姐打得在床上躺了三個月。如今見了小姐還跟避貓鼠似地。可笑是打倒了他一個。又起來你們幾個扎毛地。」

    幾個兵士都沒了氣焰。那為地低聲吩咐了幾聲。後面地軍士都收斂了隊形退了出去。又勉強跟司馬昂賠了禮。司馬昂不覺瞥了六兒一眼。想起那日子攸丟東西都不管任人欺負地樣兒。現在看倒有些奇怪。若真是那樣軟弱好性兒地主子是斷然使不出這樣地奴婢地。六兒定然只是子攸地影子罷了。再看看幾個兵士立刻垂頭喪氣地樣兒。只怕六兒說地那些話都是真地。子攸竟然能把穆家地親兵拾掇成這樣。子攸在他心裡未免又添了幾分琢磨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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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人地穆建黎這會正在自家地書房裡生悶氣。一大早他就被穆子攸搶白了一頓。著實生氣。本來想趁著父親和司馬昂都不在。狠狠教訓一頓那個死丫頭。偏生地子攸跟他說話那意思。倒像是她手裡攥著一個什麼他地把柄。就要交到父親那裡去。他有些心虛。倒被她噤住了。只好拿出好顏色來跟妹妹說了幾句話。審問賀啟那個老蠢材地時候又容許她在一邊旁聽。

    可是審了一個早上卻什麼綵頭都沒得著,子攸又在旁邊一聲不吭,只是拿著筆用她那一筆爛字把他說了什麼,賀啟說了什麼,什麼時刻動了什麼刑詳詳細細地記錄了下來。他問她記個屁啊,她又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他只得猜測是爹爹在車上跟她說話的時候授意她這麼幹的,所以更不敢輕舉妄動隨意改動口供。

    審賀啟把穆建黎審了個筋疲力盡,便說要休息休息,其實是要找人商議。

    孟凡義早就在書房裡等著虎賁將軍了。孟凡義是穆建黎一個愛妾的弟弟,又是他的副將,平素裡心機深,膽子又大,跟穆建黎很是投合,可說是他身邊第一等的心腹之人。

    穆建黎一進了書房門,就氣哼哼地大罵,一時罵穆子攸胳膊肘往外拐,一時又罵賀啟這個老貨怎麼這麼能熬,為什麼就是不肯承認司馬昂也參與了刺殺事件。

    孟凡義連忙給他倒上茶來,「將軍有所不知,那些個文官就好出這樣的硬骨頭。倒是將軍眼下打算怎麼辦?」

    「真是麻煩,子攸那個死丫頭看我看得太緊。況且我聽她早上話裡的意思,像是她手裡有一份賀啟的親筆供詞,已經給爹爹送過去了。如果那樣的話,咱們想藉著賀啟的口扯出司馬昂來已經不大可能了,便是咱們改了口供,子攸手裡的證據送上去,爹也未必完全信咱們。」

    「將軍。」孟凡義笑了笑,湊上前來,「咱們不如這就叫司馬昂來,來了之後咱們照樣往死裡拷問他,不信他一個養尊處優的小王爺能熬得過去,一旦他屈打成招了,小姐也就沒話說了,而大將軍心裡本就猜忌他,到那時候還怕大將軍不想治死他麼?將軍,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唯有德者能居之,將軍可要想好了。眼下老皇帝昏聵無能,統共又這麼一個兒子,等這個兒子一死,他司馬家就後繼無人了。就算大將軍不想篡位,可又把這個皇位給誰去呢?大將軍再疼小姐,可小姐也是女娃啊,不中用的。到那時節,將軍你還怕當不上皇帝。」

    孟凡義這一番話說得很合穆建黎的意,他忍不住笑了,心中委實舒坦,可是他又想到了更實際的問題,「可他畢竟是皇儲,打成賀啟那個慘樣,別說太犯眾怒,就是子攸見了也定然捨不得。那丫頭要不鬧個天翻地覆,使出萬般手段阻攔來,我也就不姓穆了。」

    孟凡義見自己的話使穆建黎動了心思,他便得意的眼裡都要放出精光來,「將軍要做大事,心就要硬,手就要狠。在穆府裡審司馬昂,外間如何能知道?說句末將不該說的,要不是怕大將軍動怒,咱們就是把司馬昂騙進穆府裡殺了,外頭人又敢怎麼樣?哼,早晚咱們也是非殺司馬昂不可的——這還是後話。如今單說小姐那邊,想來小姐平日裡再能,也不過是仗著大將軍寵溺罷了,如今大將軍不在,將軍您難道連個小丫頭都擺弄不得?」

    這話提醒了穆建黎,他心中一陣暢快,如今老頭子不在,他就是京城裡的天,他還怕誰?便拿定了主意,叫孟凡義快些使人去拿司馬昂。

    不提防外邊忽然走進一人來,「哥,讓我好找,原來躲在這兒了。」

    穆建黎吃了一驚,心頭有些虛,「妹子來了,怎麼外邊的小廝也不報一聲。」孟凡義那邊一見穆子攸來了,大吃一驚,連忙躡手躡腳地退了出去。

    子攸自己向一邊椅子上坐了,似笑非笑地說,「誰知道呢,那些小廝想是脫滑玩去了吧。要不然就是聽說咱們這府裡今日替閻王開地獄呢,折磨人折磨得邪乎,所以他們就看熱鬧去了。」

    穆建黎心裡有事,聽了這話驚心,就疑心方纔他們的話被子攸聽了去了。可他這個人是沒理也要攪三分的人,這會打定主意,只要子攸拿剛才他們說的事問他,他就立刻命人把子攸關起來。

    不想子攸斂了笑意,忽然說道,「我來是想跟哥哥商議正經事的。恐怕刺殺爹爹的事,我那夫君也脫不得干係,少不得要找來問問。只是此事爹爹原是讓咱們兩個辦的,今兒早上你也審了賀啟了,功勞別都被哥哥佔去,不如審問司馬昂的事就交給我吧。」

    穆建黎剛要開口,被子攸止住,「哥哥當然要從旁監督,我若辦得不公,哥哥可以自行審問。」

    穆建黎倒沒想到子攸會來這麼一下子,想了半天自己倒也不算吃虧,便嘿嘿笑了兩聲,「別是你那小相公找了小老婆便不疼你,你也惱了他吧?」

    子攸也不答話,冷著一張小臉,把穆建黎的玩笑話都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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