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加藍果真出身劍聖家族?」
「從各方情報匯總來看,應該沒錯。」
「辛苦你們了。」賽菲爾慵懶的伸伸腰,低頭輕讀手裡的報告,「劍聖家族為人正派古板,曾被人稱為逖倫最後的聖騎士……看起來她在進行成年歷練,那我放心多了。」
「但那黑衣人……請恕屬下無能……」辛蘿面有慚色,「一直查不出……」
「查不出便算了,保持監視吧。」賽菲爾看著暗衛退出書房,心裡暗暗想著——那黑衣人的身上似乎有股令她熟悉的氣息……
「呼!」她突然直起身子,思緒被靈寵的焦急呼喚而打斷。聽完變形獸的心靈傳語,她的臉色一變。
「葉子這個笨蛋!」她咬牙切齒,「讓它好好待在房裡裝病,為什麼要到處跑!」
東大6的四個傢伙都不是好相與之輩,即使用比凌身份探聽消息,她也極小心翼翼。現在那糊塗靈寵被離姬帶回住處,萬一言談間露餡了……賽菲爾霍然起身,換衣而出。
……
離姬的房裡,「比凌」惴惴不安的坐於桌旁。房中靜謐許久,他終於忍不住,抬眼看看離姬:「你要沒緊要事,我……」
「有……」離姬衝口而出的話語打斷了他告辭的意圖。此時,桌邊一對紅燭燃得正妖嬈,襯得托腮凝視的那張臉龐越嫵媚動人。
「比凌……」離姬的吐息多了幾分急促,面色漸漸泛紅。迎著對方不解的目光,她羞澀十足的低下頭,輕聲呢喃道:「夜深了……今天,你,別走了吧……」
若是真的比凌在此,定能明白她這如此明顯的暗示。但此刻的「比凌」是剛剛出世兩年的變形獸,身為靈獸又尚未成年的它哪裡聽得懂這話。一心脫身的他只能支吾道:「現在還不晚,我不用留在這裡……呃,你若沒事,我該回去了。」他抓耳撓腮半晌,終於擠出一個借口,「那個……我要走了,叉子應該還在店裡等我吶……」
在如此旖旎敏感的時刻,糊里糊塗的他竟然道出一個男子的名字。離姬眼中惱意大盛,終於下定了決心。
「既然不晚,你再坐會兒吧。」她素手輕拂,幾撮藥粉無聲無息的混入手邊杯底,「要不要喝水?」她盈盈笑著,倒滿了水杯。不明所以的「比凌」正覺口渴,點點頭接過杯子一飲而盡。
一刻鐘見效!離姬默念著哥哥的話,帶著幾分緊張幾分羞意,牢牢盯住了比凌。
「呃,怎麼……」俊朗的面孔上劃過一絲奇異的笑,「比凌」喃喃道,「我……暈……身……好癢……」
離姬雙頰緋紅,半拖半推的將比凌往自己床上引:「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躺一會兒吧……」
將有些神智不清的少年放倒在床,離姬對著那張俊逸無雙的面容凝視半晌,緩緩起身吹滅了紅燭。此時夜色正好,一彎月牙懸於天際。離姬輕扣窗銷,緊閉窗門,阻隔開那一地的清冷皎潔。
黑暗中,她正要脫下自己的武士長袍,門外走廊處卻響起不合時宜的聲音:「離姬,有空嗎?我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是天青!離姬惱怒的扣好衣領,放下床幔,不耐煩的走到外屋拉開大門:「什麼事?」
大門外,晦暗的長廊中空空落落,連半個人影都沒有,哪裡有什麼天青?離姬腦中一個激靈,暗叫不好。等她飛快的轉返回臥室時,大床上已經空無一人。
那麼逼真的天青聲音……這麼迅的偷人手法……離姬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牙縫裡擠出幾個字:「范劍……你這個賤人!」
……
如水夜色中,黑衣包裹著的范劍正靈貓似的在屋脊上跳躍潛行。一想到自己成功騙走離姬,虎口奪食般偷走了她的獵物,他心中萬分得意。再想到那已經服下春藥的俊逸少年,他不由得抖了抖背上的那具軀體,哈哈一笑。
因為害怕被人現行蹤,他奔到近處一家旅館便停了下來。裝作攙扶醉酒同伴的模樣,他將比凌帶入了預先訂好的房間。
離姬並未追來,范劍安心的插上門鎖,走進裡屋。大床上,比凌意識模糊,星眸微閉。范劍死死盯了他一眼,見他面色潮紅、呼吸急促,顯是春藥正在揮效果,范劍眼中登時騰起無比的迷戀與佔有慾。
「哼,這種美少年萬萬不能便宜給離姬……」他摸了一把那張幾近完美的俊臉,「喂,要不是我出手及時,你中了離姬的春藥,早就**給她了!我這是救了你呀,你要怎麼感激我呢?」他露出白森森的牙,淫笑道:「不如以身相許……」
話還沒說完,他突覺腦後風聲襲到,一股迫人寒意近在咫尺!他大驚,來不及作出抵抗,只能猛然向下縮頭。
但——身後那人似乎早就料到他的反應,寒意陡然下降,直逼他的後腦。風聲激勁無比,叫人避無可避。
「啪!」的一聲脆響……
范劍一聲未吭,向前撲倒。鮮血從他的腦後汩汩而出,顯是挨了一記狠的。
「啪!啪!啪!」來人似不解恨般,手裡那塊無比堅硬的金質族印一下一下狠狠砸在已然昏迷的范劍頭上,不知道拍了多少下。到來人終於住手後,那雙冰寒的眼眸,仍掩不住高熾的怒火。
「卑鄙無恥的色鬼,你去死吧!」嚴嚴實實的面罩下,賽菲爾怒不可遏的聲音溢出嘴角。她望了一眼大床上迷迷糊糊的靈寵,心中更加憤怒,腳下加力,對著已經失去意識的范劍下身要害,不停歇的連踢數下:「我叫你淫!我叫你蕩!我叫你以身相許!……」
在精準狠辣的數踢之後,可以預見,范劍在今後的人生中,將沒有機會再去禍害其他的……女子或男子……這是對一個男人最嚴厲的懲罰!
洩完怒火,賽菲爾用血契收回靈寵,身影飛快的消失在夜色中。
伯爵府,賽菲爾小姐的臥室中,一陣幾不可聞的呻吟迴盪在房中:「呃,好癢……」
「嘩啦!」一大盆冷水潑在「比凌」身上,輕響過後,一隻水淋淋的黃毛小雞仔出現在地毯上。
「癢!癢!好癢!」變回原形的變形獸像踩到火盆上一般跳來跳去,急吼吼的撲閃著翅膀,拚命用嘴啄著自己。在賽菲爾驚異的目光注視下,它那身淡黃色的絨毛漸漸……消失了!肉紅色的嫩皮展露出來,小雞仔渾身上下光溜溜、肉乎乎、紅通通、皺巴巴,難看極了。
自此,給一頭沒有性別的未成年變形獸餵吃春藥,會有什麼樣的影響,這數千年的謎題終於有了答案——它徹底脫毛了。
望著光禿禿的沒毛小雞仔,賽菲爾終於忍耐不住,噗哧一聲笑起來。
……
第二天一大早,真正的比凌悄無聲息的離開伯爵府,留下已經恢復神智的「賽菲爾」臥床休養。
離姬竟對他使用春藥!比凌握緊拳頭,嘴角劃過一絲冷笑——果然是不值得他歉疚的魔女啊!如此也好,他的心中再也沒有絲毫憐惜。
在城裡整整找尋一夜卻一無所獲的離姬,垂頭喪氣返回住處時,卻驚喜的現比凌就站在旅館門前。
「昨晚生了什麼?我怎麼一覺醒來就睡在大街上了?」他的面色平靜,離姬心下稍安——看上去他並沒有……他是怎麼逃脫的?自己又該怎麼解釋昨晚的事情呢?他會不會已經猜到……
不管了,索性全推到那賤人身上!離姬一咬牙,仰頭道:「昨天晚上我們一直在閒聊……後來範劍將我騙出房間,再回來時你就不見了……我找了你一晚上……」
「唔?我怎麼都不記得……」比凌歎息一聲,「難道那個范劍喜歡你?所以他對我有什麼不滿?」
「呀,你怎麼會這麼想?」離姬粉臉微紅,「我看,是那個范劍對你……有什麼想法吧。」
比凌的俊臉沉了下來。離姬不敢再說,眼波流轉,輕聲道:「我現在就陪你去找范劍那小子算帳,好嗎?」
比凌的目光在她臉上掃過,突然柔聲道:「你奔波一夜很累了吧?我們先吃點東西休息一下,再去找范劍問個清楚吧。」
他果真是不記得了!離姬心中狂喜,連連點頭。只要看到那雙溫柔的湛藍眸子,她根本沒有心思去深究到底生了什麼。
只是,待兩人在飯館裡坐定時,離姬心頭浮現出哥哥說過的話,不禁柔腸百轉。明天就是八強戰鬥之期,哥哥真的會殺了他的!
「你在想什麼?」比凌溫和的聲音響起,「擔心明天的比試?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哥哥下殺手。」
離姬心中又是一顫!他的眼神那麼坦然,那麼真誠,她毫不懷疑他話語的真偽。但,哥哥那邊……她思來想去,心中矛盾萬分。
「這店裡怎麼連熱茶都不給上?」比凌微微抬頭,「我去催催。」
見他走到櫃檯那方,離姬情不自禁的摸出懷裡的藥瓶,盯牢了桌上的碗杯器皿。還要……嘗試一次嗎?是按照哥哥的話,與比凌春風一度,還是另想辦法,阻止哥哥的殺招?她的內心激烈鬥爭著,委實難以決斷。
就在她呆忡神的一剎那,突然眼前一花,手中頓時空空如也!藥呢?眼見比凌正往回走,她慌亂的四下尋找,總算趕在他回座前現了滾落腳邊的小瓶。
「你在找什麼?要我幫忙嗎?」比凌關切的笑意浮現在唇邊,他的笑那麼和煦,那麼溫柔……離姬整顆心都酥軟不已——他說過,不會傷害哥哥的。那麼,只要哥哥那邊……
她終於做出了選擇,悄悄將拾起的藥瓶塞回了衣兜。
離姬的小動作和眼神的變化都沒能瞞過比凌。他心中冷笑更甚,面上卻越暖軟溫柔。
……
既然目的達到,那范劍也就不必去找了。吃完點心,比凌藉故離開。離姬其實並不願他當真找到范劍,便任他順順當當的離開。
剛剛拐過街角,「呼……」的一聲,一個身影旋風般轉到他面前。比凌定睛一看,竟是蘇迪。
「要打探消息也不用色誘吧?」他面色不大好看,綠眸冷冷望過來,「憑你和叉子的身手,大可以光明正大的打倒他們,何必使用這種不入流手段?」
原來他現自己和離姬近來的頻繁接觸了,也認定自己是在玩「美男計」。比凌無奈的撓撓頭。矮人性子耿直,不喜耍心計玩手段,蘇迪雖然有個狡猾似狐的老爹,性格卻更像矮人一些。他心裡清楚,要不是先前的對戰讓蘇迪生起惺惺相惜之心,他根本不會來「勸」這麼一句。
「彭!」有什麼東西被扔在地上,粉碎成一地瓷片,裡面有些白白的粉末,不知何物。蘇迪指指那堆粉末:「知道這是什麼嗎?這是春藥!那女人對你不懷好意!」
比凌瞬間明白了,蘇迪竟動用「瞬閃」從離姬眼皮子底下換走了春藥,不禁啞然失笑。看著蘇迪臉上那副怒其不爭的表情,他忍笑道:「呃,原來你偷了……」
蘇迪看著他那副無所謂的笑容,面色更冷,狠狠丟下一句話:「你當心玩火**!」說完轉身就走。
比凌斂了笑意。風聲裡,輕輕送去一句低聲的「謝謝」。
他望著蘇迪遠去的背影,心中一歎。若只是要打倒他們,他又何必如此辛苦、如此隱忍呢?他想著這半個月來和離姬的相處,想著叉子那張越來越黑的臉,想著蘇迪眼中閃過的鄙夷之色,心底突然泛起一絲深重的厭惡感——果然,這種黑暗中進行的陰謀詭計,還是由賽菲爾處理更適合呢!
輕吁了口氣,他仰頭望著東方初升的紅日——就快結束了,只剩一天,過了明日,他就再不用裝扮出含情脈脈、溫柔似水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