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看麗>得動情,淒然一笑,事情永遠不像她說松,毀又如何,保住了貞潔又如何,李夫人又如何會放過她?
毀了容,李夫人更火了,放下惡言,「你以為雙龍鎮離康寧近,以後有機會去看女兒?我偏不讓你如願!」不出三天,便讓人把她賣到了山長路遠的蜀州,蜀州離康寧有多遠,方娘不知道,她知道在黑車子裡過了很久很久,久得她都不知道太陽是什麼樣子了
蜀州的妓寨裡,方娘洗了十年的衣服,臉上的疤痕保護了她,也招來不少厭惡的眼光,可她都不在乎,每天數著日子低頭幹活,心裡繫著女兒,蜀州再冷,她也不覺得冷,活兒再累,她也不覺得累,十年再長,她也不覺得長。
十年過去了,妓板娘了善心,把契約還給了她,打了些銀子讓她離開,她不知道女兒的境況,想著這些為數不多的銀子是以後和女兒的生活費,怎麼都不肯用,一路乞討一路走著,一走就是幾個月。
「先生,這十二年來,多虧您照顧囡囡,這裡有些銀兩,雖不多,但總算是我的一點,還請先生收下。」方娘從包袱裡拿出一塊布,一層又一層包得嚴實,從裡面拿出五兩銀子,這是她五年洗衣換來的,推到了兩人面前。
任麗娘再如何愛錢,這錢她都不想要,想著方娘這些年來受的苦,她自問自己絕對做不到的,「方娘,囡囡叫我乾娘,我也不知羞地叫您一聲姐姐,自家人,這些錢我斷不能收,更何況囡囡並非我們養大的。」
方娘聽不明白,看兩人交了一下眼神,心中暗自著急,莫非女兒被他們賣了,一時間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您莫急,聽我慢說,我家地境況您也看到了,當年實在是沒這個能力,正巧雙龍鎮一位好心的夫人失去了女兒,她看囡囡可憐,便收養了她。」
聽柳默之這麼一說,方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那她為何去了京城?」
「呀!」娘拍了下桌子,「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只顧著聽姐姐說往事,我居然忘記恭喜姐姐了。」
方娘不解地看著她。「什麼喜」
「姐如今是將軍夫人。怎麼不算是喜事呢?我告訴您啊。您地相公他沒有死。幾月前把囡囡接到京城當大小姐去了。」其實她一直都記得。不過是想確認一下她地身份罷了。
相公?鎮哥嗎?他沒有死?方娘嗖得站直了身子。身子搖了搖又跌回了凳子上。「他沒有死?」
「是啊。您相公可是林鎮海?」麗娘眼裡著亮光。看方娘木木地點頭。「這就不會錯了。林將軍見到囡囡。一眼便認出是自己地女兒。八成是不會錯地。」
他沒有死?那他為何不回來找她們?方娘呆傻地坐著。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麗娘在一旁嘰嘰喳喳地說著父女相認地事情。她全都沒有聽進去。這十年來所受地苦。突然之間全都壓在了心頭。一時間分不清是喜還是悲。
坐在馬車裡地方娘。越靠近京城。心情越沉重。相公如今是大將軍。女兒如今是千金小姐。他們能接受一個已經毀了容地女人嗎?他們能接受一個在妓寨生活了十年地娘嗎?
第二日,麗娘讓她梳洗乾淨,換了身衣服,便坐著馬車往京城趕,眼看在城門已經近在眼前,方娘突然出了聲,「先生,能讓我先在外面見一見囡囡嗎?」她突然間害怕起來,聽麗娘說,將軍是如何得皇上的寵,女兒將來定會嫁入豪門,若是女兒不能接受自己這卑微的過去,若是女兒的夫家因此而嫌棄女兒,那她的出現豈不是會害了女兒?
「外面?」柳默之自然無法知道方娘的心思。
「是啊,這般貿然去將軍府,實在是有些不妥,我想著和囡囡先商量一下。」若是女兒接受不了,她自會離去,如今她所求不多,女兒幸福就。
麗娘突然也想明白了,如今將軍府裡可是有一位林夫人,怎麼說都應該是將軍接她回去,而不是自己找上門,「相公,咱們先去停雲吧,讓小七去給囡囡送個信兒。」說完眨了眨眼,讓他按自己說地做。
車停在了停雲,小七迎了上來,熱絡地把他們迎進門,可眼珠子不停地向方娘瞟去,「小七,你快些去趟將軍府,說是我有急事找她,讓她來一趟。」
小七為難地看著柳先生,如今清弦姐已經多日不曾來過停雲了,「先生,要不你們去將軍府找她吧,如今有些不方便。」
「小七,怎麼回事呢?如今當掌櫃了,便
咱們了?是真有急事,得親自來。」麗娘唬著
什麼呢?麗娘可是清弦姐的乾娘,小七暗呼自己命苦,找來將軍地親兵,讓他去傳話。
林清弦在棠春塢給憋壞了,一聽到來人的傳話,擔心乾爹家出了什麼大事,也顧不得林鎮海地話,帶著紅包和親兵來了停雲。
「乾爹?」衝進廳堂,便看到柳默之與小七在閒聊,心也放心了不少,「什麼事這麼急,怎麼不來府裡找我呢?」
「你隨我來。」柳默之二話不說,帶著上了樓,走廊最裡邊的屋子裡,麗娘正陪著方娘在說話。
進門前,柳默之住了她,笑容浮上了嘴角,他終於替囡囡帶來了娘,那幾年每次去湛家,囡囡就拉著他問看到自己地娘親沒,如今終於讓他鬆了口氣,「囡囡,進去吧。」
帶著狐疑踏進了自己的間,乾娘笑著和她打招呼,可她的眼一直落在乾娘身邊的人臉上,那張臉左邊有條長長的疤痕,看起來有些嚇人,可她心裡一點都不害怕,甚至會沒來由地覺得親切,心跳得很快,快得她的身子也跟著抖了起來,林清弦張了張嘴,卻現自己一個音都不起來。
方娘的目光一刻也不能離開她的臉,這張臉和自己從前真像,她想了十年,每天晚上都在幻想著女兒的模樣,可記憶永遠停在了那張六歲的小臉蛋上,如今囡囡就在眼前,可她的手卻如同灌了鉛似的,提不起來,好害怕一出聲、一抬手,她就會消失。
麗娘看了看清弦又看方娘,最後歎惜地搖搖頭,其實她們都認出了對方,卻怎麼都不敢走出這一步。拉著清弦走倒了方娘身邊,把她的手交到方娘手中,「清弦,你沒看錯,你娘回來了,來接你了。」
這話驚醒了林清弦,飛快地把手從方娘手中抽了回來,抖著雙唇,眼淚兒不停地在眼眶裡轉著圈兒,真的是娘嗎?是她盼了十幾年的娘嗎?是那個拋下她十幾年的娘嗎?她不敢說,不敢問,只怕一出聲,那眼淚便會掉下來。
方娘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女的手掌那麼柔軟,和小時一模一樣,讓她忍不住握緊手,想要保留那殘留的溫度,身子被麗娘捅了一下,她抬起頭看著女兒,輕輕喚了聲,「囡囡?」
若在半年前,她一定會掉頭便走,可如今的她已經不同,自從找回了爹,她好像更貪心了一些,時常會想要是他們一家人都能團聚那今娘真的在眼前,她怎麼都不願意再與她分開?眼淚破眶而出,林清弦輕吸了吸鼻子,「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為什麼拋下她?為什麼這麼久才回來?這三個字代表了多少意思,方娘全都知,可她能說什麼呢?「是娘的錯,囡囡。」
不說原因,不求原諒,這便是她的娘,可林清弦卻怎麼也恨不起來,淚水一顆接著一顆往下落,終於再也無法受她的控制,趴在桌上痛哭起來。
柳默之拉了拉正在抹眼淚的麗娘,把房間留給了她們娘倆,帶關門前,看到方娘正摸著清弦的頭,他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他相信清弦已經長大了,他相信清弦一定會原諒她娘,因為她很想娘,不管她怎麼努力,她從來都沒有忘記過。
林清弦沒有讓柳默之失望,雖然過了一個時辰又一個時辰,當停雲客棧已經在張羅著晚市的時候,她扶著方娘出現在樓梯口,哭腫了的眼睛裡帶著笑,嘴角輕輕上揚著,方娘每走一步,她都小心地提醒著,讓人看了羨慕不已。
角落裡坐著的是雙龍鎮裡的幾人,林清弦拉著自己的娘親,一一給大家介紹著,雖然方娘臉上的疤痕很難看,可他們卻無一人做出厭惡的表情,因為她臉上的溫柔淺笑與清弦如出一轍,讓他們覺得很親切。
李巍是個笨蛋!林清弦心裡罵了,小七心裡罵了,周定邦卻罵了出來,問什麼不好,居然去問當初為何要拋下清弦?被眾人罵的罵,瞪眼的瞪眼,他也知自己問錯了,不想方娘卻大方得很,「因為當初不得已,可我不後悔。」
林清弦不理他們的錯愕,悄悄握緊了娘親的手,這次她怎麼也不會放開娘親的手,一輩子都不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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