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道走出客棧,湛清鴻便拉住了她,側頭一招手,一輛華蓋輕車慢慢駕了過來,兩匹純黑的駿馬拉著,車頂四角上掛著的銅鈴「叮叮」作響,在她聽來彷彿是天外仙音,他還真為她準備了不少東西,這樣子去狀元府,應該不會有人敢輕視她了吧。
上了車,湛清弦摸了摸車廂四壁,緞子包著的車廂,連座位都是緞子包裹著,這恐怕是大戶人家才有的車子吧,他是從哪裡弄來的?
彷彿知道她的疑惑,湛清鴻輕敲了敲車廂,彷彿是在解釋給她聽,又彷彿根本就是在自言自語,「舅舅家果然有錢,連馬車都裝潢得這般華麗。」
原來他去了龍家,不知道可見著了他那瑤表妹,她還是幾年前見過一次,而且還鬧得不太愉快,就是那一次見面,到如今她還記得她看自己的眼神,輕抬著下顎,小小的眉頭緊緊皺著,眼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下,便馬上移開,彷彿會髒了她的眼似的。
她還沒從過去回來,馬車已經停了下來,湛清鴻瀟灑地跳下馬車,然後把手伸給她,她也不鬧彆扭,乖乖地把手放在他的手心。
狀元府外停了許多馬車,她四處打量了一下,自己座的馬車絕對不會失了面子,於是安心地跟著他跨進了府裡。
門口的小廝認識她,立馬迎上前,「清弦小姐,您來了,這位是?」府裡的人對清弦的身份都有了共識,突然看她身邊還站著另外一位公子,起了好奇之心。
「湛公子,我家大哥。」
「湛公子、清弦小姐到!」小廝大聲唱著。
湛清鴻從懷裡拿出一塊銀子遞給他,「有勞。」
小廝欣喜地接過,越不敢輕視他們,「多謝湛公子賞。」
前院裡聚了不少人。下人們正忙著搬運著各種禮物。這一會兒湛清弦急了。單單只記得自己地裝扮。卻把禮物地事給忘記了。這不是一般地宴請啊。這般空手來道賀。豈不是讓人笑話。
她邊走邊留神聽著下人們清點著賀禮。心裡打起鼓來。一個刺耳地聲音傳進了她地耳朵。「你輕點。這可是咱們小姐送給老夫人地禮物。要是打碎了。有你好看!」
綠兒指揮著下人擺放東西。一回頭看到湛清弦走了過來。馬上換了個笑臉。只是嘴角那輕輕地一動。讓人覺得有些不自然。「原來是清弦姑娘來了。我家小姐正陪著老夫人在裡面說話。您快進去吧。」
這話讓她聽著很不舒服。當這是將軍府嗎?一個小丫頭這麼多話。也不搭理她。只是輕笑著。和著湛清鴻地步子慢慢邁進廳堂。
「湛公子。清弦姑娘。你們來了?」周今墨本坐在一邊陪客人。看到他們進來。便匆匆迎了上來。
「狀元爺。恭喜了。」湛清鴻快點上前行禮。那一臉地笑容。引得清弦側頭看了他一眼。他不喜歡應酬她是知地。在家時有任何宴請。他都會找理由推脫。今兒這麼主動。還真是難得。
周今墨鬆了口氣,這湛公子性子古怪,他一直擔心會讓自己難堪,與清弦相視一笑,「湛公子客氣了,兩位還請裡面坐。」
廳堂裡有不少他的同僚,三三兩兩的閒聊著,今日同來全是給林將軍面子,周狀元住在林家的事,朝堂裡人人皆知,說不定這狀元會成為將軍家的女婿,還是早些添香的好。
「這位一定是周老夫人吧。」湛清鴻並沒有入座,眼光投向了正中坐著的貴氣老婦人。
周老夫人自從他們進來,便一直沒把眼光從他倆身上移開,「老身正是。」
他從懷裡拿出一個錦盒,急步上前,雙手遞了過去,「狀元府落成,我們兄妹倆沒有來得及備禮,這點小小心意還請老夫人笑納。」
本跟著他一起向老夫人請安的她,明顯的怔了一怔,自己忘記備禮了,可他為何會記得?他明明是不願意來的啊?
「哦?」周老夫人饒有趣味地看著他,他便是清弦姑娘的大哥,看他的眼神並沒有一絲討好的意味,舉動卻為何這般恭敬,接過錦盒打開一看,眼裡有驚喜之色,拿起錦盒湊到鼻尖聞了聞,「真是好香。」
香?湛清弦更不明白了,為何他會送這樣的禮物呢?正納悶著,便聽到他繼續說著,「這是天來香,是從西土傳入東凌的,京城中的千禪庵便是用它來供奉觀音娘娘。」這話一說完她便明白了,那日無意向小蝶透了句周老夫人禮佛,想是那丫頭多了嘴吧。
周老夫人喜色不露,緩緩蓋上盒子,「老身多謝湛公子和清弦姑娘了,這香正是合老身心意,湛公子一頓便飯而已,何必送禮呢?洪管家,酒宴可備好?」
「回老夫人,只等各位上賓入座了。」
她滿意地點點頭,對著堂中各位笑著說,「各位請入席。」然後轉頭對著坐在左上座的林若月說了句,「若月,可否幫老身一把?」
林若月一直安靜地坐在一旁,剛剛湛清弦進來時,看到周今墨和周老夫人的眼神一直圍著他們打轉,心裡甚是不舒服,可這會兒老夫人叫她若月,讓她又小小驚喜了一把,這般親近的稱呼,與別人自是不同。
看著林若月扶著老夫人走進偏廳,湛清弦頓感心中酸澀,看來林家小姐已經深得老夫人喜愛,自己又如何去和她比呢?內心竟生起想要逃開的想法,只可惜這想法還沒成形,便被人生生掐斷了。
「清弦姑娘,你與我娘一塊兒坐吧。」周今墨沒有注意到她眼裡那一閃而過的落寞,只是想著要拉近娘與清弦姑娘的距離。
家眷席上,林若月和她分別坐在老夫人左右,其他的全是翰林院大人們的家眷,席間恭維之話不斷,別說是湛清鴻覺得無趣,就連她自己也有些坐不住了,那些女人紛紛討好著林若月,說她是天生麗質、貌美如花,穿什麼衣服都好看;說她有大家風範,將來定是個能幹的賢內助;甚至有一個長舌的居然說要替林若月和今墨公子保媒。
雖然林若月紅著臉拒絕了,可她臉上的高興勁兒,刺了清弦的眼,忍著心裡的酸澀,臉頰上的淺笑,一直到離開狀元府後才淡了下來。
坐在龍家的馬車上,湛清弦輕拍了拍已經僵的臉蛋,心裡突然生出一個念頭,就算是穿上錦衣,坐上華車,自己與林若月依舊有著天差地別的區別,自己終究不過是個客棧家的女兒,而且還是個養女,又怎能比得過將軍家的千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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